敏敏瞪大眼:“你們也認識?”
樊佑擺手,“都以前老朋友,”他看著黎也,說話:“還能在這碰見,不容易。”
其中眼色,黎也還沒讀懂,李聰看看手機時間,“差不多走了,诶樊哥,邵兒他人呢?”
“開車去了。”樊佑指了指後邊兒,朝黎也示意:“那個妹子,要不一起?”
敏敏把話擋了,笑說:“我們這邊有車。”
“那行,飯桌上見。”
餐館地點是李聰選定的,他跟丁紅激烈爭執了一個月,最後搶先一步預約包廂,還是被丁紅拉去一起安排策劃整理預算。
黎也上車後收到了他發來的定位,附言那家店的燋烤魚多麼多麼好吃,一去一個不吃虧那種,一看定位在街路邊,靠近商場那塊兒,敏敏導航架上去,這個點要憂心好不好停車。
黎也挑著表情包回復,敏敏掌方向盤拐出這片兒,跟著一行車屁股跑,半途想到問:“也子,你以前都是怎麼認識他們的呀?”
“在鎮裡念書的時候。”
“鎮裡?”敏敏表情不可思議,“那他們……我去,知識改變命運嗎?”
她收了手機,撐著臉眺向窗外,火樹星橋落盡眼瞳裡,緩緩回:“他沒念到書。”
敏敏更加不敢相信,“這、不能吧?小鎮到北京,沒學歷沒背景,當老板?!”她震驚地開車都恍惚了,靠著椅背搖頭:“他怕是有什麼別的驚人天賦,怎麼逆襲的……”
她想過,奈何想象空間太窄,“不知道。”
“你就沒問過他?”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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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到紅綠燈十字路口,幾十秒空當,敏敏分析起來:“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當網紅?你看現在新媒體時代,那麼多網紅帶貨直播啥的,一晚上賺的也夠抵咱個把月了,你要說他這樣逆襲,我就想得通了,畢竟也有那張臉,可是……”她看向黎也,深思:“我也沒在網上見過啊,你見過嗎?”
黎也從窗外收回眼,低了一下才抬起,眼前聚了一團濃霧,她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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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李聰,車子開過去,店面都看見了就是看不見停車位,敏敏焦頭爛額地載著她這一塊打轉,終於在後邊一點的坡路上“見縫插針”,路上緊跟的車隊早就跟丟了,倆人看著地址小跑找回的那家店。
原以為她倆如此波折,已經是包廂裡最晚到的了,沒想到一過去還空了三個位的沒來,說是拐道去煙酒店買酒了,拐回來堵了一段路。
到的人就隨便找座了,黎也跟敏敏對好幾個人來說都面生,除了敏敏等車的時候招呼過的小哥,還有對上次聚餐她倆佔了包廂一桌尚有印象的,畢竟倆大美女,當時他們喝酒上頭,男人裡還討論過要不要去撩撩倆位,要個聯系方式,結果還沒實施,大美女就走了。
不過李聰早通過氣兒,不認識的也知道她倆要來,熱烈歡迎跟自家人似的,菜是按照預約的點就開始做,這會兒上完了小菜,幾道大菜耗時,趁著熱乎著,不講究那麼多,人到差不多就開宴了。
怕他們兩個女生在一邊無人問津,丁紅帶著人歡迎完就挪個屁股做她們旁邊去了。
敏敏心情更激動了,她真是抱著點好奇八卦心來的,捏著丁紅衣角問他們一會兒有沒有什麼活動,丁紅一拍她肩,滿眼“你問對事兒了”,跟她講解起來。
這是老規矩,以前在一店是樊佑帶著整活,帶他們吃遍各種玩遍各種,這還是在餐桌上不好發揮,要去KTV、酒吧、會所之類,那“八卦場面”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她倆湊一起像找著知己,都是愛說話的,完全沒有隔閡,寥寥幾語就熟了。
沒多久上了道大菜,剛好說到這點,那些人已經躍躍欲試,玩遊戲就等酒來了,結果還空的三個位不見蹤影,就有人打電話。
黎也這個時候起身,說去趟衛生間,下了車,她狀態就不是特別好,敏敏拉住了她一下:“沒事兒吧?”
她搖頭,轉身出去,帶著包,邊走邊摸索,走進隔間,靠在門板上,指尖燃起火苗。
敏敏實時跟進飯局,一直沒忘給她發消息,口袋裡嘟嘟響不停,說人都到了,在組織玩什麼,她就待了幾分鍾,邊往回走,邊打字回復。
黎也前腳走沒多久,另外三個到齊,包廂裡氛圍就炒起來,門還沒推開,就聽得見撲面的起哄熱鬧,開門前她還看見了另一個人的消息。
Stand by You:【去哪兒了?】
同時推開包廂門,一圈人剛剛結束敬酒環節,李聰一到場,這歡鬧勁兒就下不去了,領著幾個人變著法給接風洗塵的那個人變相灌酒,最後讓丁紅站起來攔下,哭笑不得:“你現在給咱樊哥幹趴下了,一會兒遊戲玩不動找你啊?”
樊佑這麼一聽不高興:“什麼話呢是,還不至於讓這些小趴菜幹趴了!”
黎也挨著邊走回座位,聽到聲音掃了圈圓桌,樊佑坐在距離她不近不遠的中心位置,靳邵坐他旁邊,在包廂門被人打開時就抬了眼,二人空中對視。
這裡氛圍實在太好,無人注意這道對接視線,兩個人仿佛不認識。
小趴菜們可算消停,菜基本上齊,服務員撤盤出去,每人杯裡倒滿小酒,樊佑開了個口提起,負責籌劃的李聰就站起來拍胸脯了,不知從哪掏出的骰盅,撥出裡頭十個骰子展示。
“老玩法,猜色子,但!這次,咱不玩真心話那種隻有丁紅的腦子才能想出來的小兒科。”李聰賤兮兮聳起眉眼,原想鋪墊賣關子,這話一出不得了,丁紅差點不顧形象朝他甩鞋跟兒:“我靠嘞個李聰,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下去!”
一桌子人笑得前仰後翻,說這個上班環境好那不是蓋的,畢竟幾個管理都那麼好玩,跟誰都打成一片。
李聰就仗著場合,給她做做樣子:“哎呦丁姐您消氣兒,咱先說正事兒行不?”
丁紅哼一聲不買賬,敏敏踴躍加入,悄摸搭著丁紅,琢磨一會兒幹他。
酒桌遊戲千千萬,他們這就從不致力於給人灌酒,結合小遊戲,另闢蹊徑玩得就是臉紅心跳、炸裂八卦,上回整的開胃小菜似的真心話大冒險,李聰事後也沒少嘲丁紅,覺得可惜了那回他沒去。
他也真是跟樊佑學壞的,玩法損到底,十個骰子,輪著搖,搖的人報數,開盅,把報中的數拿出來,直到有人開盅沒報中數,原規則是喝酒,改變之後就是:“由上一個報對的提問,回答肯定或否定,後者則要在這個問題上疊加三個擴充問答!注意,提問內容,不限尺度哦~”
李聰這一通擠眉弄眼、耐人尋味,大伙立馬反應過來,紛紛興嘆他簡直絕了,有甚者考慮退出。
“不是,誰教你這麼玩的?我就那麼點兒秘密了!!”
club大多都是年輕漂亮的帥哥靚女,腼腆的當場臉紅成猴屁股,服他:“太不當人了吧聰哥?招兒想的比樊哥還損!”
也有搓著手心潮澎湃的:“靠,那聰哥你最好小心著點別被誰逮到了!不然一定一定拿你祭天!”
李聰笑完,自認十分貼心地拍了拍剛買回來的幾盒上等白酒:“退路不擺這兒了嘛,一杯燒酒,”又接著欠兒欠的笑,“藏秘密的今兒就別想站著走出去了。”
憋的全是壞水兒,樊佑聽得喜不自勝,拍著桌佩服他:“你小子今晚鐵定折這兒了信不信?”
大伙都等著一個個被扒點什麼料,然後一致團結炮火對準李聰,這是有前車之鑑的,樊佑就很有發言權,最初帶他們玩,沒少把自己坑到。
因此出頭的不是自己,樊佑就積極多了,往那兒一坐就是指揮使,卡在誰那兒都要摻和一腳,逼得幾個人都沒臉答話燒酒下肚辣嗓子。
第一次朝黎也傳過來時,骰盅裡還有五個以上的骰子,勝率大,她陪著搖了一輪,順利過關,敏敏想給她叫停,小聲拉著她說:“他們喝白酒,度數很高的,你肯定受不了。”
這群磨人精,提問環節現場激情百度,敏敏都有點兒畏懼,心想這玩意兒還是看別人玩的好玩。
不回答的懲罰也夠惡毒,多來幾輪,花生米還沒嚼完,人就要倒一大片了,個個想著收尾了,又不死心地往中間某個位置看——誰都揣著壞心思要拉他們老板下來,可惜這廝回回幸運神附體,極限二猜六都能逃過去,搭著二郎腿悠哉瞧著喝得紅臉的些個人。
靠,太不甘心了。
不知道誰故意搞了點小動作,這一輪傳到靳邵,骰盅裡就剩一個骰子,這下是極限一猜六,一桌子人放著明閃閃的目光,盯著骰盅在他掌心晃停。
今天沒有一個人六選一成功,他前一個女生已經暗戳戳在腦子過問題了,也有仍然相信他是個掛逼的。骰盅蓋在桌上,揭蓋前,黎也感覺到他明晃晃的、閃忽的視線,接著,他開口,報了個概率最小的點數:“6。”
一眾人寂默。
而後,無人過多深思,同出一轍地拍掌喊他開。
黎也眸光落垂,指尖捏這玻璃杯摩挲,她不去看,聽見再一次的呼聲,是在喊他失敗。
已經有人在給他按住酒杯了,說什麼也要套句話才好。問話的女生喝了不少,蒙頭轉向盈著赤紅的腮冁然問道:“那我就要問問我們靳老板,那個第一次還在不在啦?”
她可真是喝多了,不少人已經在嘁聲道沒趣,這問題答誰身上都是料,偏偏這個人,答案顯而易見,沒趣,著實沒趣!都想著差不多再來一盤就算。
偏偏在這樣的無人期待中,黎也再次迎上那抹視線,內心已有數。
他不是什麼有分寸的人。
李聰收集好骰子塞進他桌前的骰盅,卻還沒等傳到下個人等開局,就聽見他松闲靠著,啟唇:“不在。”
果然。
黎也風輕雲淡喝了口酒,周圍也在這短短二字之後,統一沉寂。
然後,從誰口中的一聲“我草”起頭,逐一爆發,不為別的,這種問題不是第一次拋到靳邵身上,結果都眾目昭彰,他一個連情感生活都沒有的人,唯獨這次。
問話的女生耳根都紅了,被人拍著才想起來疊加問題,隨即喊:“老板!你!什麼時候不在的?!在哪裡!對方是什麼身份!!”
一群人的眼睛都圍上來了,儼然把“從實招來”四字掛臉上。
李聰差點兒驚得癱倒,心想這哥們什麼時候背著他睡過女人,他媽的桌對面還有個人在場,居然就這麼說出來,真是不要命了。
李聰腦子裡還在抉摘給他捂嘴還是把骰盅一甩渾水摸魚下一個,這個不要命的把手一環,從容不迫斜著眼向著某個位置,依次對答:“除夕,賓館,前女友。”
“我丟你……诶?”李聰一嘴老母沒丟出去,緊急剎車,後知後覺那仨字……什、什麼?
前什麼?
塌了。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