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添繼續笑,“說了,你跑不掉,我就算進了局子你也跑不掉。”
“你到底想怎麼樣?”黎艾問。
陳添輕啟薄唇,“不怎麼樣。”
黎艾的脾氣瞬間被點燃,“你要算賬就算賬,要報復就報復,你這算什麼?”
陳添賣了個關子,“你以後就知道了。”
“陳添,你已經在報復我了吧,你這不就是搞我心態嗎?”
“你要覺得這是報復,那就是報復,”他的眼神忽然冷下去,聲音溫度也倏地降至零點,“給我受著。”
最後四個字,張狂、蠻狠、且狠戾。
入耳的一瞬間,黎艾愣了下,感覺像有一根極其尖銳的刺狠狠扎進心髒裡,卻不疼,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能明確感受到,心髒忽然跳得很快。
她怔怔地看著他,他也沒移開眼。
他逆著光,雙眸隱沒在陰影裡,像浸入黑夜,太沉,太深,看不出任何情緒,整個人像一塊冰川裡的黑巖,深沉而冰冷,卻又讓人覺得,他的目光好燙,快要把心口都烙出一個洞來。
對視半晌,像落荒而逃那般,黎艾匆匆移開雙眼。
陳添的視線還落在她身上。
誰也沒說話。
“Hello,A Blue Hawaiian(嗨。一杯藍色夏威夷。)”
陳添身後傳來一道年輕男性的嗓音,顯然有人想幫黎艾解圍,現在有槍的人已經被警察帶走,想英雄救美的人自然沒了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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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se coming through(請讓一讓)。”年輕男人站到陳添旁邊對他說。
陳添淡淡瞥了那男人一眼,沒讓。
還置若罔聞地低頭點了根煙。
見狀,年輕男人頓時要發作。
“Sorry,”黎艾忙忙打岔道,“Please order a drink over there(點酒請到那邊)。”
見她站出來,男人以為她是不領情,罵了聲“Bollocks”,轉身走了。
“陳添!調酒區不讓抽煙!”黎艾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不讓就不讓?”陳添掀眸,混不吝的語氣,還行徑惡劣地朝她緩緩吐了口煙。
黎艾將臉側到一旁,避開撲面而來的煙霧。
她現在很火大,但理智讓她屏住呼吸沉了沉氣,等煙散了,她扭過頭來,還算好言好語地問陳添:“你不是要走嗎?怎麼又不走了?還想惹事?”
“葉堯進去了,我不撈?”
“那你倒是撈啊?”黎艾快被他逼瘋了。
“急什麼?”這人來了句。
黎艾忍著沒翻白眼,咬著牙腹誹道,“還說我沒良心,你也不見得有多少良心。”
她這樣子似乎戳中了陳添的笑點,他唇邊的笑意擴大,漆黑的雙眼微微眯起,很像從前看著她笑的樣子,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黎艾搞不懂他,對她這樣一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對不起他的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抽完一支煙,陳添終於開始撈人,拿出手機撥了則通話。
“添?”對方顯然有些意外,“你來美國了?”
陳添“嗯”一聲,開門見山地說:“找你幫個忙。”
“你說。”
“葉堯進局子了,幫我撈一下,地址我發你。”
“OK,我先撈人,完事給你打電話。”
“嗯。”
掛掉通話,陳添坐到一旁的高椅上。
把位置發過去後,他放下手機,什麼也不做,就把黎艾看著。
黎艾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轉身離開了吧臺,進到工作間。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陳添看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臉上沒什麼表情。
手機裡有電話打來。
他收回視線,落在屏幕上,來電人顯示:陳柏西Antares。
他接通。
“葉堯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來。”手機裡傳出陳柏西的聲音。
“謝了。”
“葉堯怎麼進去的?”陳柏西問。
“用了槍。”
“What?!”陳柏西顯然以為他們遭遇了一場槍戰,驚得都忘了說中文,“Are you okay?”
“我沒事,今天才到的美國,那些人動作沒那麼快。”
“Damn,”陳柏西罵一聲後長長松了口氣,“你嚇我一跳。”
“Antares.”
陳添喊了聲他的英文名,陳柏西是美籍,從小也在美國長大,中文名很少用,也就回南城見長輩時才會用上這個名字,陳添大多時候叫的都是他的英文名。
“aha?”
“這次我可能會在美國呆很長一段時間。”
“你瘋了?!”陳柏西頓時又激動起來,聲音分貝比剛剛以為他經歷了一場槍戰還要高出許多。
“是快瘋了……”
陳添輕扯唇角,垂眸,墨色的瞳仁裡劃過一絲深諳的光。
“你這不是找死嗎!你他媽真的會死的陳添!”
“你就當我找死。”陳添淡淡回道。
確實是找死。
他作為陳鶴齡女士的獨子,除了陳家掌舵人養子陳遲俞,他是目前年輕一輩裡最有可能進入議庭的一個人,如果他死了,那個所有人擠破頭都想進去的議庭就會空出一個位置。
很多人都想他死,各股勢力都在背後蠢蠢欲動,但在國內,沒人敢真的動手,如今的中國,殺個普通人都很難逃掉法律的制裁,更別說對方是陳添。
在國外就不一樣了,隻要布局得缜密一點,他們就有可能除掉陳添並逃脫一切嫌疑。
這樣的布局短時間難以實現,所以陳添依舊可以去到全球各地,可如果他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那就能給那些人充足的時間準備。
“就當你找死?你他媽要死也給我滾去別的地方死!”陳柏西被他氣得不輕,“來,你告訴我,你他媽為什麼要在這兒待著?”
“黎艾在這兒。”
陳柏西當然知道黎艾,黎艾玩兒失蹤把他甩了這事怕是已經傳遍了整個陳家。
“what's wrong with you bro?”陳柏西搞不懂他,“為了一個把你踹了人間蒸發的女人,你跑來找死,你腦子是有問題嗎?!”
“我給你說這些,不是讓你來罵我的。”
“我知道,我他媽馬上給你派人!”這話,陳柏西完全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陳添卻語氣輕松,“謝了。”
“所以什麼意思?她不願意跟你回去?”
陳添“嗯”一聲。
“不是,你沒跟她說如果她不跟你回去,你倆都得死在這兒?”
陳添並不想告訴黎艾這件事。
如果他要連自己都護不住,他要怎麼證明給她看,他能護住她?
不證明這一點,她又怎麼能毫無負擔地回到他身邊?
何況,他並不認為他告訴她這件事,她就會和他回去。
以她的脾氣,他覺得她多半會說,那我們就一起死在這兒,我死也不跟你回去。
或者,她會說,你不是說你就算不進議庭也能護我周全嗎?現在你媽還好端端的坐在那個位置,你卻告訴我,我會死,你讓我還怎麼相信你?
既然無論如何都要面臨可能會死的風險,那他就現在證明給她看。
“我很難跟你解釋,我為什麼不能告訴她,”他沉了沉嗓子,“你隻管給我派人就行,我會活著把她帶回去。”
“艹!”陳柏西重重罵了一聲,“我他媽就不明白了,你要什麼女人沒有?她是什麼全球最美的球花嗎?值得你跨大半個地球追過來為她冒這麼大風險?”
陳添笑了下,“在我這兒,她就是球花。”
第22章 第 22 章
掛斷和陳柏西的通話, 陳添垂眸,將煙盒從褲兜裡拿出來,抽出一根叼嘴裡。
拿出打火機點完煙,他沒有把打火機揣回去, 也沒扔吧臺上, 而是繼續握在手裡, 翻了一面,靜靜看著這枚打火機,嘴裡叼著煙卻沒吸, 煙絲緩慢燃燒著。
這枚打火機不是什麼牌子貨,是黎艾為他定制的,作為他的生日禮物,她親手畫的設計稿。
陳添的目光落在打火機下方的那一行英文上:
sky at dawn
【黎明的天空】
指腹輕輕撫過這一行浮雕的刻字,他唇角輕掀。
他想起來, 這家酒吧的名字,叫sky。
吧臺上方的昏昏的燈光落下來,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柔光,映得那抹笑容格外溫柔。
過了會兒, 他深吸一口煙, 尼古丁衝入肺葉,他微微眯眼, 目光仍未離開那行字。
白色煙霧呼出,他仰頭,唇角還斜斜勾著, 那模樣看得他對面的調酒師臉紅心跳。
不止調酒師, 酒吧裡有好些女孩兒也注意他很久了。
陳添這張臉,放在全世界都是頂級。
更別說, 他身材也頂得要命,一米九三的身高,逆天頭身比,寬肩,窄腰,長腿,哪怕穿著寬松襯衫都蓋不住的肌肉線條,沒幾個人對他能有抵抗力。
有個身材火辣的美國女孩實在忍不住了,挺著傲人的胸脯走到他面前,用摻了蜜般的嫵媚聲線向他搭訕:“Hi~”
情緒被打斷,陳添的眼神沉了下去,一瞬間笑意全無。
他沒有轉頭,僅僅滑動瞳孔至眼尾,睨向那人,眼神裡滿是生人勿近的冷意。
觸及他的目光,女孩面色一驚,像是被嚇到。
面對陳添的眼神,女孩的確有些害怕,但仍蠢蠢欲動地想繼續搭訕。
最終,心動戰勝恐懼,她鼓起勇氣挺了挺腰,臉上綻出迷人笑容,“Can I……”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陳添已經將視線收了回去。
“……”
女孩當然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感到難堪地抿了抿唇。
在原地遲疑半晌後,女孩還是選擇放棄,轉身回了座位。
陳添從來不是個紳士,在他眼裡,男女在社會的地位是真正平等的,平時他對陌生男性什麼樣,對女性也什麼樣,不爽了,對誰都是一張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