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安靜靜地做著各自的事。
房間裡隻剩下敲鍵盤和翻頁的聲音。
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著一聲喊叫,他們才停下手中做的事。
“陳肆川你在不在?!”
幾秒後,一個男生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屋裡的兩個人。
“梁如夏,那個女生是你?”
謝翊訝異地說。
梁如夏尷尬地點了點頭,作為打招呼。正當她思考著要不要說些什麼時,陳肆川撥掉耳機,起身走過去,皺著眉問:“什麼是她?”
“咳,”謝翊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就,張哥說你領了個女生過來,以為你談戀愛了。”
“我這不好奇麼,就來看看。”
沒想到是梁如夏。
但結合著前一陣他所見的,又覺得意料之內。
“你倆幹什麼呢?”謝翊說著就要進去。
“學習,你不懂。”說完陳肆川直接把門一關,給人擋門外去了。
!
謝翊在門外大叫:“我上次英語默寫還比你少錯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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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肆川裝沒聽見,回去了。
坐在位上,耳機裡是一直在循環的英文歌。
聽都聽不懂,這怎麼唱?
他抓了下頭發。
整個人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沒什麼情緒地看向窗外。
須臾,陳肆川把耳機撥到脖子上。
霎時,音樂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下又一下很清晰的敲擊鍵盤聲。
他歪了下頭,目光投到正在認真打字的女生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感到脖頸處有點僵了才又轉回去。
眉眼間早沒了剛才的焦躁。
窗外人潮洶湧,喧哗聲不斷,而屋內頗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令人向往。
陳肆川重新戴上耳機。
先把它旋律給聽熟。
梁如夏寫的短篇,本來字數就不多。
因此沒費很長時間她就打完了。
坐的時間太久,她肩膀有點酸,於是動了動,然後站了起來。
走到陳肆川旁邊,輕聲說:“陳肆川,我打完了。”
男生沒有反應。
可能是沒聽見。
於是梁如夏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
陳肆川察覺到,一把拿下耳機,問:“打完了?”
“對。”
“知道雜志的收稿郵箱號嗎?”陳肆川起身走到電腦桌前,打開一個網頁登上自己的郵箱號。
“知道。”梁如夏很久之前就把那個郵箱號記到了日記本的最後一頁,隻是一直沒敢投而已。她翻到那頁,他看。
陳肆川照著輸上去,隨後在附件處導入桌面上的文檔,多問了一句:“有沒有規定必填的基礎信息?”
“有,我在文檔裡寫了。”
“那就行,”陳肆川見文件傳送完畢,把鼠標給她,“以防萬一,再在正文這裡填一遍,標題也別忘了。”
梁如夏於是又坐回去,手指著電腦屏幕裡的一處,側過頭問他:“是這裡嗎?”
陳肆川恰好順勢低下頭。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像是開啟了某種開關,目光自動對焦,對方的五官變得異常清晰。
梁如夏明顯地聽到有什麼在砰砰地跳,不受控制的,停不下來的。
眼睫不自覺顫了顫,大腦一片空白。
她好像,從他眼睛裡看到了自己。
誰都沒有動。
直到一陣刺耳尖銳的鳴笛聲傳來,打破了這異樣的氛圍。
陳肆川先移開的目光。
他直起上半身,快速地轉過臉,故作淡定地望向別處。
紅起來的耳廓卻戳穿了他。
梁如夏後一秒反應過來,速度比他更快地看向電腦屏幕。
臉頰上浮起一抹紅暈。
她遲鈍地打起字,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原本就慢的手速此時更慢了,仿佛一個機器人,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卡頓。
陳肆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窗戶前。
起先被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如今被推開了些,早已等待許久的風趁此溜了進來,吹動著少年的碎發、衣擺邊緣,再進去一點,浮下去,桌面上的被吹得翻了頁,床上鋪得整齊的床單微微鼓了起來。
似乎一切都被風吹得有了動靜,可少年耳廓上的紅意和身上的燥意像是被罩了一層玻璃,未曾降下去半分。
“陳肆川,這回應該是都完成了。”梁如夏抿了抿唇,從凳子上移開。
聞言,男生重新回來,面色淡然地操作著鼠標。
“好了,發送了。”
“嗯,那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收拾好,出了房間。
樓下的謝翊正對著樓梯,眼隨意一瞥就瞥到了他們。
“怎麼,學習學成陌生人了?”
“……”
“陳肆川,過來幫我把這局遊戲打了,我感覺我要輸。”謝翊瘋狂招手。
陳肆川睨他一眼,走過去,看都沒看,手指在鍵盤上按下兩個鍵。
“啊啊啊啊!你關我遊戲幹什麼!”
“因為上次英語單詞默寫你比我少錯一個。”
第42章
期中考試如約而至。
最後一場考完, 梁如夏匆匆從教室走出來,用最快的速度穿過人群回到教室。
她把書包放到桌上,低下頭拉開書包鏈。手在裡面摸索一番, 然後拿出一件東西塞到了自己的外套兜裡, 繼續小跑著出去。
從廁所裡出來後, 梁如夏總算松了一口氣。
考試考到一多半時她忽然覺得肚子有點疼,但由於注意力全在試卷上, 就用左手在肚子上輕輕按了按,隨後接著做題。
然而等寫到作文,大腦某一瞬間想到什麼,筆猛地停了下來。
用幾秒鍾算了算日子,梁如夏無聲嘆了口氣。
慶幸的是,距離考試結束沒剩多少時間了。
疼痛後知後覺的襲來, 程度也比剛才重了些。
梁如夏起先打算慢慢地走回去,後來一想, 幹脆加快速度跑回去, 至少挨疼的時間少了一會兒。
教室內, 坐下後她一股腦趴到了桌上,與周圍激烈的討論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陳肆川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沒多想,以為她沒考好所以心情有點低落。於是開口說:“這次試卷難度還挺大的。”
梁如夏沒睡著, 能聽見身旁的人在說什麼,也猜出來了他的意思。
她悶聲問:“有多難?”
陳肆川思索兩秒, 回:“我估摸著這次得做一千個俯臥撐。”
梁如夏:“……”
果然對他來說, 難得永遠都隻有英語, 外加一個語文。
雖然難受是因為生理期, 但是她確實覺得這次考試難度比上次月考要大一些,唯一能保證的就是會做的她全都做了, 並且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全對。
這麼一想,現在不僅身體疼,心也疼。
卒。
陳肆川見她沒動靜,便說:“以後考試多著呢,高考前的每次考試成績都別太在意,該在意的是錯在哪兒,然後記下來多練練。”
“嗯?”
“嗯,知道了,”梁如夏微微抬起來一點頭,“我現在好點了,你忙你的吧。”
說完,又重新趴回去。
“都先別說話了,趕緊把答案往後傳,”於森站在講臺上示意眾人安靜,“少的去找課代表,看看他那兒還有沒有,沒有就兩人看一份。”
對了,英語答案自己還沒去拿。
梁如夏一下就站了起來。
她欲要走出位置時,陳肆川帶著凳子往後退了一步,起身走出位置:“我給你拿去。”
梁如夏下意識诶一聲,想說些什麼,卻見他長腿一邁出了教室。
她隻得又坐回原位,把試卷找出來,拿出紅筆,一題一題地對起答案。
“夏夏,這次試卷好難!”方悅涵背著書包跑進教室,一臉沮喪,“我和我一個高一同學一個考場,考完出來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嗎?他說這次考試太簡單,他肯定能進年級前一百。”
“氣得我追著他打了一路。”
見有人和自己有同樣的感受,梁如夏內心得到一絲慰藉,來了點精神:“我也覺得很難,語文六句古詩有兩句不太確定字對不對。數學最後兩個大題的最後一問我都不會做,選擇填空也有不確定的。英語聽力有兩個沒聽到,作文用筆劃了幾個單詞,卷面分感覺要沒了。理綜更不用說了,題目好幾行,讀得我心力交瘁,更別說做了。”
她一科一科說著,方悅涵一下又一下地點頭。
最後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長嘆了口氣。
沒待太久,方悅涵轉了回去也去對答案。
“英語答案呢?”有人突然大聲問。
“不知道,課代表好像還沒發。”
“原來是沒發,我還以為我沒有。學校也真是的,理綜答案都印在一張不就好了,還分別印,弄得亂死了。”
“還是錢太多。”
梁如夏聽著他們的吐槽,站起來說:“不好意思大家,我這就去拿。”
話音一落,又有另一方聲音出現了。
“啊課代表你別去拿了,我對絕望了,不想再對了。”
“對對對,課代表你好好地坐著吧,錯這麼多,再對下去我要崩潰了。”
這幾句話一出,立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梁如夏笑笑,還是走出去了。
該對還是要對的。
理科老師的辦公室在同一樓的教學班對面,隻要往前走幾步左轉就可以了。
“去哪呢梁如夏?”
梁如夏聞聲轉身,看見陳肆川正站在樓梯口。
“你怎麼在這?不是去拿答案了嗎?”
“先回教室。”陳肆川說著的同時先她一步從前門進去了。
梁如夏一臉懵地跟在後面。
進去後,陳肆川早已站在講臺上,一邊數著一邊把手裡的一摞答案分成幾份。
有人在這時出聲問:“陳肆川你不是化學課代嗎?怎麼還發起了英語。”
陳肆川抬眼,隨口回:“剛才我同桌回來得有點晚,怕大家急著對,我就先去拿了。”
“你人還怪好嘞。”
其他人聽了紛紛開始笑起來。
“那可不。”陳肆川也笑。
把答案發下去他就回了座位。
因為坐在倒數第二排,答案到的比較慢。
等梁如夏拿到,陳肆川也回來了。
意識到胳膊被人碰了碰,梁如夏側過頭。
陳肆川右手裡提著個塑料袋,對著她晃了晃。
“?”
“你是不是低血糖?嘴唇怎麼那麼白,”陳肆川問她,“袋子裡有面包和糖什麼的,你先吃著。”
梁如夏知道他去拿答案但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了。
原來還去了趟超市。
他額頭上還有著殘留的細汗。
她沒有接那個塑料袋,而是從靠窗那邊拿過抽紙,抽了幾張給他遞過去:“擦擦汗。”
班裡的人都在討論著考試和試卷答案,無人注意到他們此時的動靜。
陳肆川嗯一聲,用空著的手拿過來隨手擦了擦。擦完,他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先說好,不用覺得負擔,畢竟你那天說以後給我再做幾個小燒杯,我總得回點謝禮不是?”
梁如夏默默地看著他。
男生眼神坦蕩,眉眼間濃濃的少年感。
“我沒有低血糖,”她開口說,“就是突然有點肚子疼而已,過一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