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比雪冷,他的皮膚比雪白,世間萬物都伏拜在他面前。
當時她整棵人參都哆嗦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可是她炙熱的眼神,並沒有讓男人停下腳步,他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飄然而去,也許他的眼神裡,沒有什麼是存在的,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多看一眼。
從那以後的兩三千年裡,白參每次見到他,他都是這般的漠然。醫仙告訴她,天道是沒有感情的,世間一切生死歡樂,在他眼中都是雲卷雲舒,毫無意義。
白參以為,時光會一直這麼慢慢過去,直到她壽元走到盡頭。可是今天她忽然發現,先生的眼睛活了,他的眼神終於有了情感的存在,不再如積雪般冷漠。
這種喜歡的冷漠男神,終於因為有了感情而變得更加迷人,可惜讓他變得迷人的對象不是自己,偏偏這個對象也合自己胃口的苦惱,足以讓人參掉好幾根參須。
感情這種東西,真是令妖憔悴。
“請先生跟沈先生好好休息,我先告辭。”見道年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自己一個,白參終於死心了,她朝沈長安跟道年點了點頭,“我、我先走了。”
“再見,路上小心。”沈長安朝她燦爛一笑。
白參想回個微笑,見天道大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把笑到一半的笑容收了回去,識趣地離開。
走到樓下,她看到警戒線外的群眾擠來擠去,甚至還有人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莫名覺得自己就像這些看熱鬧的群眾,自以為能夠對這場熱鬧指手畫腳,然而在當事人眼裡,她隻是不存在的路人。
想明白這一點,白參有些失落,她把手揣進大衣口袋,沒有理會那些趁機想要靠近自己的男人,快步離開。
隻有這樣,才能顯得她更有女神範兒一點。
“何隊,現場沒有發現其他受害人的痕跡。”
“何隊,我們在嫌疑人家中,發現了一些他亡妻的照片,我們已經查過他前妻的資料,他前妻在兩年十一個月前死亡,死亡原因是跳樓自殺,我們還找到了事發後,嫌疑人痛哭的視頻。”
何隊點開視頻,視頻中的男人穿著白襯衫,哭得站立不穩,任誰都聽得出他哭聲中的絕望與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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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是自殺,而不是……”
“法醫進行過檢驗,死者身上並無其他外物造成的傷,事發時嫌疑人在學校上課,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剛才那兩位熱心路人還在嗎?”何隊關上視頻,嘆口氣道,“我想跟那位發現受害者的先生聊聊。”
“他們還在外面,同事已經把他們留下來了。”
“好。”何隊走出事發現場的大門,見沈長安跟道年坐在樓梯轉角處,他們坐的凳子不知道是誰搬來的,手裡竟然還捧著一杯熱茶。
“不好意思,兩位先生,這件案子可能要耽擱你們一點時間。”何隊走到沈長安面前,就看到四樓的房屋門打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拎著一袋餅幹走上來。
好嘛,他知道這兩人手裡捧著的熱茶是誰給的了。
老太太看到何隊過來,把花生遞給沈長安,小聲道:“小伙子,吃點東西墊肚子,有什麼事叫我。”說完,還警惕地看了何隊一眼。
“大姐,這兩位先生是好心人,我隻是想向他們了解一下情況,您不用擔心。”何隊被大媽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來意,“外面冷,您老回房間休息去。”
老太太這才放心地離開。
天生就招老人喜歡的沈長安,看著跟在何隊身後出來的女鬼,終於想起他為什麼覺得這個女鬼眼熟了。
幾個月前,突然天下大雨,他回家的時候,看到這個這個女鬼長發覆面,匆匆從樓道上跑下來,差點撞到他身上。
張大爺說,女鬼是地縛靈,因為自己身上的功德金光太過強烈,所以讓跟他同住一層樓的女鬼十分難受,最後趁著天上下了場百年一遇的什麼雨,才倉皇逃走。
一個好不容易從梧明市逃出來的地縛靈,竟然來了這個省會城市,並且跟在那個男人身後,究竟是為了什麼?
“先生,我是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察之一,鄙姓何,您可以叫我老何。”何隊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沈長安。
“謝謝,我不抽。”沈長安拒絕以後,補充了一句,“我朋友也不抽。”
聽到他們兩人都不抽煙,何隊把含在嘴上的煙取下來,夾在耳朵上:“這次的事情,非常感謝兩位先生的幫忙,嫌疑人非常狡猾,甚至懂得怎麼掩飾人血的味道,幸好您能及時的發現。”
他把目光投向沈長安:“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我很想知道,您是如何知道,衣櫃裡藏著兩位受害者”
沈長安看著何隊背後的女鬼,欲言又止。
當然是跟在你後面的那個女鬼,告訴我的……
女鬼似乎感受到了沈長安的眼神,她膽怯地往後縮了縮,用行動向沈長安表明,她絕對沒有害人民警察的意思。
“何隊。”一個小警察匆匆跑到何隊面前,眼神微妙地看了沈長安一眼,把何隊拉到一邊,小聲道:“何隊,我們查到了一些有些奇怪的事。”
“什麼?”何隊見同事有意避著兩位熱心群眾,心裡一緊,難道這兩人也有問題。想到兩位受害者已經被送到他們名下的醫院,何隊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我們查到這位發現兩名受害者的年輕人姓沈,是梧明市民服部門的職員,你猜他的家庭住址在哪兒?”
“少廢話,直接說。”何隊把煙又含在了嘴裡。
“我們查到,他的家庭住址,就在嫌疑人搬離梧明市的那棟樓裡,並且他們還在同一層樓。”說到這,同事語氣變得更加微妙,“我們了解到,自從嫌疑人妻子跳樓自殺後,那棟樓就一直有鬧鬼的傳言,但是在這位沈先生搬進去後,流言卻漸漸消失了。”
“也許這隻是巧合……”何隊沒有迷信思想。
“不,我還發現,這位沈先生的一些檔案履歷,我們部門無權查看,但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查到了很多東西。”
“什麼?”
“這位沈先生可能是壞蛋的克星,在短短一年內,他已經幫著警方破了好幾次案。”
作者有話要說: 壞蛋克星沈長安,冷漠殺手天道年。
第91章 真相
一個四線小城市的年輕人, 偶爾幫警方破案,那是見義勇為, 可是在一年之內, 無數次幫警方抓住壞蛋, 這不是巧合就能做到的。
身為警察,何隊不想懷疑任何一個有正義心的人, 他扭頭看著轉角處,那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青年, 他的面容很稚嫩,隻比自己的孩子大幾歲。
“先生,這件案子後面可能還需要您的一些協助,您能留一個聯系方式給我我嗎?”何隊到底沒有用懷疑的口吻, 去詢問沈長安這方面的問題。
“可以。”沈長安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跟工作單位都告訴了何隊, 忍不住又看了何隊身後幾眼,“那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
老讓道年待在這種充滿血腥味的地方, 似乎也不太合適。
“可以。”何隊猶豫了不到兩秒鍾,點頭道,“希望最近幾天, 您能保持手機的暢通。”
“我們民服部門的職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必須保證手機暢通, 所以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沈長安起身把凳子還給四樓的老太太,不知道跟老太太說了什麼,逗得老人喜笑顏開, 不斷地對他擺手,讓他下次再來玩。
沈長安扭頭看著何隊方向:“跟我走。”
何隊疑惑地看了看離沈長安隻有兩三步遠的俊美男人,沈長安是……在叫他,可是為什麼眼神卻仿佛在看他身後?
隨著沈長安跟他朋友的腳步聲遠去,何隊有些發涼的後背,漸漸暖和過來,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肩,他的頸椎病已經影響到對溫度的感知了?
回到酒店裡,沈長安對道年說:“道年,我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回房間休息。”
道年看著跟在沈長安身後的女鬼,沉默幾秒鍾後,忽然開口道:“你單獨跟一位女士待在房間裡,會不會不合適?”
“我又……”沈長安忽然頓住,他驚詫地抬頭看著道年,“你看見她了?”
道年默默點頭。
沈長安伸手把他拉進屋裡,關上門道:“看到這個,害不害怕?”
道年搖頭。
他松了口氣,往柔軟的床上一坐:“你不害怕就好,我讓她跟著回來,就是問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絕對沒有對她不軌的企圖!這點很重要。
“沈先生。”女鬼躲在屋子角落,不敢靠近沈長安,對她這種怨鬼而言,沈長安就像是夏天的火把,熱得讓鬼中暑。
“那個花盆,是你扔的?”
“我很抱歉。”女鬼道,“我看他今天又要折磨那兩個小姑娘,實在沒有辦法,就把其他樓層的花盆扔了下去,我沒有想到會砸到您的車。”
老城區車速慢,砸中一輛車又不傷人實在太容易了,隻要惹起爭端,引警察來查案,就能讓那個禽獸束手束腳,至少能為那兩個女孩子爭取求生的機會。
也許她們的同學見到她們久沒回去,就會報警,這樣……也有一線希望。
她原本打算趁警察進屋時,弄出些動靜引起警察的注意,可是為首的那個警察正氣太足,她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鬼力,在他進來以後消失了大半,根本無法再碰觸實物。
實際上,她今天能砸下那個花盆,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如若不然,她早就親手殺了那個禽獸,又怎麼會留著他,禍害其他女孩子。
她嘗試過進入他夢中去嚇他,可是在夢裡他絲毫沒有害怕,甚至還想著再次害死他,她害怕了。
惡人就算是變成了鬼,也一定會是惡鬼。
“你……是不是那個跟我住在同一層樓的鬼?”沈長安道,“不好意思,那時候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所以不知道還有個鄰居在。”
“不怪你。”女鬼撩起遮住面頰的頭發。她長著張十分清秀的臉,白皮膚,瓜子臉,一看就是那種很好很溫和的乖乖女。
“我是那個男人的前妻,他不是個人,是禽獸。”女鬼講起自己的過往,被那個男人精神打壓,被他言語侮辱,甚至威脅她,敢出去不給他面子,就把她私密照片曝出去,殺她全家。
她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逼瘋了,那天早上,男人去上班時,對她說:“有本事你就從樓上跳下去。”
然後她就真的跳了。
“我好後悔。”女鬼掩面痛哭,可是她變成了鬼,掉不出一滴淚,“我眼看著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眼看著他人前扮演深情,人後虐待動物。後來他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經常買些動物的生肉回家,一邊拿刀狠剁,一邊露出滿足的笑容。”
“前段時間他開始以輔導課題的名義,引一些學生到家裡來做飯,做數據,我就知道他開始忍不住自己的獸性,準備向學生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