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妖怪,為了保住飯碗,竟然如此能屈能伸。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見沈長安還盯著門口,道年眉梢挑起,仿佛連眼角都帶著不高興:“看你這麼失落,要不要我幫你把他叫回來。”
沈長安嘴巴想說好,但是他的大腦卻機智地選擇搖頭:“不用了,搏擊什麼時候學都可以,我聽你的話,早睡早起。”
“知道聽話就好。”道年指了指床,“去床上躺著。”
沈長安乖乖縮進被窩裡。
道年幫他關上了房間的燈。
黑暗中,沈長安看到道年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口,他還沒有離開。
“長安……”
道年的身影往前動了動,似乎想要靠近沈長安,卻又退了回去。片刻的沉默後,道年退到了門外:“晚安。”
“晚安。”沈長安睜大眼看著門口,看著道年替他輕輕掩上門,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想要拉住他說些什麼。
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該道年說什麼。
時間這麼晚了,能說的或許也就隻有一句“晚安”。
第二天沈長安剛到辦公室不久,就有外賣員給他送來了豐盛的早餐,他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買的,沒敢吃,也不敢送給同事吃。
沒過半小時,又有外賣員給他送來了一大堆沒拆封的零食,沈長安把零食堆到角落。
又過了沒多久,有人給他送來了一束白玫瑰,他拒收。
半小時後,有人給他送來了一束藍玫瑰,他仍舊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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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被這一上午的花樣弄得驚呆了,把小卷卷發型弄成大卷卷發型的娟姨都忍不住道:“長安,你這是上哪兒招的風流債?”
沈長安:“……”
他哪兒知道呢?
手機響起,來電人是道年,他趕緊接了起來。
“長安,中午有人請吃海鮮,我帶你一起過去。”
“我跟著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他跟道年認識了這麼久,從沒見過道年去參加飯局,最多在家裡看到其他人送來的東西。
“合適。”道年在電話那頭道,“除了你,沒有人合適坐在我身邊。”
這話說得……
沈長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尖,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中午下班的時候,我來接你,嗯?”
沈長安:“好、好的哦。”
“長安。”丁洋湊過來,笑得一臉曖昧,“跟誰打電話呢,耳朵尖紅成這樣?”
“這麼八卦?”沈長安把他腦袋推回去,“別胡思亂想了,是我好哥們打電話過來,要帶我一起去蹭飯局。”
“這麼好的哥們,我也想要啊。”丁洋看向徐澤,“兄弟,你什麼時候也帶我去蹭吃蹭喝?”
徐澤看著他,翻了一個優雅又克制的白眼。
中午剛到下班時間,沈長安就關掉辦公電腦,頭也不回往樓下跑。
“沈長安。”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叫住了他,手裡抱著一束漂亮的香水百合。
沈長安停下腳步,看向站在樹下的女孩子:“曾怡女士?”
“對不起,冒昧來打擾你。”曾怡看著眼前的男孩子,長得好看,笑起來像太陽一般,在她最危難,所有人都尖叫著跑開時,是他逆著奔逃的人流,在刀下救了她的性命。
這個男孩子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不喜歡她。
她咬了咬下唇,面色有些蒼白,她說話做事一向直來直去,唯有今天,她覺得自己格外優柔寡斷。明知道在對方眼裡,自己隻是個陌生的路人,卻仍舊想要找尋遙不可及的希望。
就像是貧窮的人跑去彩票站,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中千萬大獎,卻還是忍不住幻想,若是中獎了,能過上怎樣的幸福日子。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沈長安看了眼停在外面的黑色汽車,還是耐著性子停下腳步。
“早上送的那些花,你都不喜歡嗎?”
“哇,痴情女勇追心上人大戲上演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沈長安抬頭看了眼曾怡身後的大樹,這棵樹似乎又欠收拾了?
“抱歉。”沈長安對曾怡歉然一笑,“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是我無法接受你的心意。”
大樹輕輕晃動:“故事變成了痴情女與無情男的走向,男人啊,都是豬蹄子。”
曾怡臉色蒼白,眼眶隱隱有水霧浮起:“你有喜歡的人了?”
沈長安腦子裡快速閃過道年的身影,他想自己可能一輩子專注道年,沒時間也沒精力喜歡其他好女孩了。
“沒有。”
“你沒有喜歡的人,我又喜歡你,我們可以在一起試試,也許……”
“對不起。”沈長安打斷她的話,“我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對我以後有可能喜歡的人也不公平。”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曾怡不甘心地看著沈長安:“你這麼肯定,以後不會喜歡上我嗎?”
沈長安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想把氣氛弄得更難堪:“抱歉。”
這麼明顯的拒絕之意,曾怡又怎麼會不明白,她擦去即將掉出眼眶的淚,咧嘴笑道:“沈長安,你可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主動追的男孩子。”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就算了。”曾怡故作輕松道,“身為女人,我要對自己好一點,你既然不喜歡我,我也強求。”
“不知道以後會是哪個人讓你動心……”
“長安。”道年從車上下來,走到沈長安身邊,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麼這麼久?”
“有點事耽擱了。”沈長安沒說曾怡向他告白的事,畢竟事關女孩子的顏面,他不能亂說。
“哦。”道年把目光轉向曾怡,矜持地微微頷首,“你好。”
“你、你好。”曾怡抱緊手裡的花,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種令人害怕的氣息。而且她感覺到,對方並沒有跟她寒暄的意思,仿佛剛才那個矜持的頷首,也是為了給沈長安面子。
道年把目光收回來,低頭對沈長安道:“走吧。”
“哦,好。”沈長安對曾怡道,“曾女士,再見。”
曾怡苦笑,人家一口一個女士,已經客氣到疏離的地步,她如果再不識趣,就是自討沒趣了:“再見。”
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花,這一束花跟她現在的心意一樣,是送不出去了。
她看著沈長安跟他朋友的背影,隱隱約約聽到了兩人的交談。
“你喜歡收到鮮花?”
“啥?”
“明天我送給你,七彩的要不要?”
“瞎扯,世界上哪有七彩的花。”
曾怡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裡有些空蕩蕩。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領悟到了某種東西,但仔細想一想,又什麼領悟都沒有。
“我們去哪兒吃飯?”沈長安見劉茅把車往江邊開,笑著道,“到江邊吃海鮮大餐,請客的主人還挺講究。”
梧明市這邊不臨海,所以高檔餐廳的海鮮,都是外地運輸過來的,但不管怎麼弄,都比沿海地區的鮮貨差點味道。
到江邊吃海鮮,雖然味兒不及臨海的地道,但是至少意境到了。
“沈先生,等下你放開吃,這次請先生吃飯的人,別的東西一般,但隻有一樣最地道,那就是海鮮。”劉茅笑呵呵道,“隻要你想吃的海鮮,他都能給你弄來。”
沈長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道年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沒有聽沈長安跟劉茅的闲聊,而是在掐算上午發生的事。
原來竟然有個女孩子給長安送吃的送喝的還有送花。
送花在人類文化中,有著極其特殊的含義。
道年神情很凝重,他覺得自己並不想讓沈長安屬於任何人,更不想他跟別人在一起。
既然長安說好了要跟他相守到老,那麼就應該信守諾言。
對天說的話,怎麼能反悔?
“道年。”沈長安見道年不說話,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你這個朋友,是做什麼的,好相處嗎?”
“不是朋友。”道年覺得自己被沈長安戳過的地方,有些痒,“我的朋友,隻有你一人。”
沈長安想說,隻有他一個朋友怎麼能行?可是面對道年認真的眼神,他竟然可恥的覺得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