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瑩:“……”
不不不,求您還是多心疼心疼她旁邊那個吧,她一點醋都不會吃,真的。
“唧唧唧唧……”
旁邊的小鳳凰感覺到熟悉氣息的靠攏,又張開了稚嫩的翅膀。
“這小東西的叫聲,怎麼有點像小雞仔?”一開始,不是吱吱叫麼?
沈長安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小鳥的翅膀,把它從頭到下看了好幾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隻鳥身上的細絨毛好像多了一點點?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劉茅端著一個很小的碗過來,用挖耳勺大小的陰勺給小鳥喂一種紅豔豔的果泥,小鳥嘴巴張得老大,一口一勺吃得很是歡快。
“這是什麼?”沈長安聞到這種果泥還挺香。
“這個?”劉茅把小碗跟勺子塞到沈長安手裡,“昨晚他們送過來的,味道還不錯,我拿來給你嘗嘗。”
沈長安:“……”
他並沒有跟小鳥搶食物的意思。低頭看了眼長著嫩黃嘴的小鳥,沈長安學著劉茅的樣子給他喂吃食。
小東西吃得翅膀都扇起來了。
沈長安小聲道:“毛都沒長齊,別想著飛了。”
沒過一會兒,劉茅端著一盤紅色渾圓似珍珠的水果過來:“沈先生,嘗嘗這個。”
“這個是什麼?”沈長安接過果盤,撿起一顆啃了兩口,難怪小鳥崽兒喜歡吃,原來這種水果這麼美味。
他撿了一顆放到鸚鵡食槽裡:“劉哥說你今天吃多了,所以今天隻能吃一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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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瑩盯著這顆靈氣充裕的琅玕果,有些不敢下嘴。這種水果十分難得,要在不染穢氣之地,由三頭人親手伺弄才能成功結出果子來。
在鳥族學堂裡,她看過無數次這種果子的照片,可是從沒吃過,甚至連味兒都沒聞到過。
現在忽然得到完整的一顆,她哪裡敢真的吃。怯怯地看了眼劉茅,緋瑩決定,隻要劉先生眼神有半點不對勁,她就把果子推出去。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多,劉茅根本就沒有看她。她心一橫,埋頭開始猛吃,就算要死,她也要做一個吃到琅玕果的飽死鳥。
“來,張嘴。”沈長安走到道年面前,喂他吃了顆果子,懶洋洋地靠著沙發道,“上班的時候嫌累,不上班又無……”
手機響起,沈長安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是杜仲海。
“杜主任。”沈長安把盤子放在膝蓋上,見道年吃完一顆水果,又順手喂了他一顆,“沒有出去玩,就在本市。”
“哪兒?”沈長安皺了皺眉,把果盤放到道年面前,“好的,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站起身道:“道年,又見突發事件需要我馬上去處理,如果中午我回來得太晚,你就別等我一起吃飯了。”
“發生了什麼事?”道年見他匆匆上樓換外出的衣服,趁著他下樓準備出門時,多問了一句,“我讓神荼開車送你。”
“沒事,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沈長安揚了揚手裡的車鑰匙,“別擔心,沒什麼大事。”
看著空蕩蕩的大門,道年面無表情地把面前的琅玕果推開,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跟以往無數次一般,隻要沈先生離開,屋子就會變得死一般寂靜。就連嘰嘰喳喳吃東西的小鳳凰,都縮起了揮舞的小肉翅膀,不再發出聲音。
劉茅喂完小鳳凰,又朝它嘴巴裡滴了兩滴瓊露,用小毛巾一卷,把它裹了起來。轉身推著道年到了樓上,劉茅道:“先生,沈先生……是不是……就是那道生機的化身?”
先生從未親近過哪個人類,自從遇到沈先生後,先生一直對他很特別,他以為是先生喜歡功德深厚,生性純善的人類,從未想過,遍尋不著的生機,就在他們的眼前。
見道年不說話,劉茅又問:“您是不是早就看出,他就是大道消散前故意分出去的生機?”
所以沈先生才能記住先生的名字,不僅擁有常人無法擁有的功德,而且神鬼莫近。
道年閉著眼睛沒有搭理劉茅,仿佛他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不是能引起天地變換,萬千生靈命運轉折的大事。
“先生……”劉茅見道年不願開口,隻好無奈地退了出去。
“你又去勸先生了?”老趙見劉茅下來,抖了抖手上的圍裙,慢吞吞系在了自己身上,“你都給先生做了近萬年的坐騎了,怎麼還放不下那顆執拗的牛心?”
“你堂堂司灶星君,現在連座神廟都沒有,寄居在先生座下,倒是放得開。”劉茅想到沈長安的真正身份,心情就萬分復雜,“若是五十法則歸位,天凌駕於眾生靈之上,也許你們神族又能恢復往日榮光了。”
“神也好,妖也罷,不都那麼回事?”老趙笑呵呵地拍了拍系好的圍裙,“你又怎麼知曉,五十法則歸位,情況就會比現在好?也許大道想要的,本就是萬物覆滅,得到一個新世界。”
“大道無情,天地萬物生死,它又豈會看在眼裡?”老趙道,“當年大道消散,天地即將傾覆,生靈同悲,大人在天地生靈的祈求中誕生,他掌管了大道留下的四十九道法則,卻又不是無情的大道。”
“他不是無情的法則,而是眾生靈對活下去的渴望與法則化身。”老趙長長嘆息一聲,“老劉,我們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陪著大人,而不是試圖去改變他的想法。”
“更何況……”老趙挑眉,“你也改變不了啊,你又不是沈先生,說的話大人根本就懶得聽嘛。”
劉茅:“……”
真不知道哪種更難過一點,反正都很心塞……
作者有話要說: 劉茅:伐開心,不想說話。
第48章 不要慌
沈長安趕到杜主任說的地方時, 四周已經為了一些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他跨過警戒線的時候, 聽到大爺大媽正在討論屋裡的死者。
“這老李頭也真是可憐, 唯一的孩子在十幾年前過世, 身邊每個人照應,死了都沒人發現。”
“唉, 還是社區工作人員來入戶查訪發現不對勁,才報的警。”
“幸好是冬天哦, 萬一是夏天,好幾天家裡沒人,豈不是臭了。”
“少說幾句吧,萬一惹得人家不開心, 小心大半夜來找你。”
“呸呸呸, 胡說八道什麼,我又沒有害過他。”
沈長安回頭看了眼這些看熱鬧的人,他們的情緒很復雜, 既有對死亡的恐懼,又有對生命的漠然,還有種看到別人這麼慘, 自己似乎還過得下去的優越感。
死者房屋在一樓,沈長安走到門口, 見屋裡有警察與法醫,便沒有進去打擾他們的工作。
“死亡時間大概在前天晚上九點左右。”法醫把工具收了起來,轉身對守在屋子裡的姚懷林道, “姚隊長,從死者遺體上來看,死者應該是死於心髒病突發,沒有人為傷害的痕跡。”
“辛苦了。”姚懷林嘆息一聲,揮手讓同事把死者的遺體裝進屍袋中。梧明市雖然不算大,但是像這種孤寡老人因無人照顧,無聲無息地死亡並不是特例。
這棟屋子裡有一家三口的合照,但卻隻有一個人生活的痕跡,看得出死者已經獨自居住很久了。幸好最近氣溫低,死者的遺體即便經過三四十個小時才被人發現,也沒有腐敗得太明顯。
屋裡還有很多雕刻的工具,以及一些雕刻精美的根雕,他大概能猜到這個老人以何為生,隻是死得如此無聲無息,還是讓他有些唏噓。
點燃煙猛吸一口,姚懷林壓下了心頭那點同情,做警察的,最忌諱的便是太過感情用事。同事們把遺體往外面抬,他小聲提醒了一句:“大家的動作輕點,讓老人家走得有尊嚴些。”
吐出嘴裡的煙,他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沈長安。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口罩扔給沈長安,“戴上。”
沈長安戴上口罩問:“可以進來嗎?”
“進來,不是兇案現場。”姚懷林知道發生這種事,民服部門也要建檔錄入工作系統,就給他說了一下大致情況:“死者六十七歲,男,職業是根雕師。無妻無子,發現死者的是社區工作人員,死亡時間在前天晚上九點左右,非他殺。”
根雕師?
沈長安跨進門的腳頓了頓,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當他看到牆上的照片以後,這種預感成了現實。
站在這個有些冷清的屋子裡,沈長安沉默片刻:“你是說,他的死亡時間在前天晚上九點左右?”
“對,像這種正常死亡,現場沒有外部因素幹擾,判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比較準確的。”姚懷林見沈長安神情有異,“怎麼了,你懷疑他的死亡原因?”
“沒有。”沈長安緩緩搖頭,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家三口照片,忽然覺得有些難過。前天晚上他見到店主時,已經是夜裡十點過後了,他說本來已經睡下,可是想到還欠他的根雕,所以特意趕了過來。
臨死惦記著客人要的東西,變成鬼也要交到他手上,這樣的堅持,是店主的誠心還是對根雕的追求?
店主對他說,找不到徒弟就算了,是真的已經放下,還是因為死亡讓他不得不放下?
沈長安心裡難受,他為店主孤獨的死亡,還有手藝沒有得到傳承難受,也為自己感到難受。
他覺得自己就像這個老人,沒有親人沒有牽掛,若是深夜裡猝死,也不會有人發現。
“沈長安,你怎麼了?”見沈長安看著照片發呆,姚懷林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別看了,走吧。”
“姚隊。”兩人剛走到門口,一位警員走到姚懷林面前,“我們在死者生前開的店附近走訪了一遍,有位快餐店的職員告訴我,前天晚上十點過後,有個年輕人從死者店裡出來,在他那裡買了一杯牛奶。”
姚懷林看到警員拿著的證物袋裡,放著一杯插著吸管的牛奶。
“我們在死者店裡查看過了,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但是我們在死者的銀行賬戶上發現,當天晚上的十點二十二分,有一筆錢經過微信轉賬,進入了死者賬戶。”
姚懷林隱隱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他連忙問:“有沒有查到,轉這筆錢的人是誰?”
“是一名叫做沈……”
“是我。”沈長安嘆口氣,摘下口罩道,“兩天前我在那家店裡買了一座根雕,由於根雕還有一點點瑕疵,老板就讓我等一天再過去拿。前天晚上將近十點的時候,我接到老板的電話,說根雕已經全部完成,如果我急著要,當天晚上就可以去店裡取走,所以我就去了。”
“這麼冷的天,晚上十點還跑出去拿根雕?”姚懷林一點都不想懷疑沈長安,但這事實在有些解釋不通,“我以為能讓男人這麼積極的,隻有女人或是為了給女人準備禮物。”
說到這,他挑眉看了眼沈長安:“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有女朋友的男人。”
沈長安:“討論案情可以,人身攻擊就不需要了吧。”
“嘿,誰跟你人身攻擊了?”姚懷林看了眼時間,“走吧,兄弟,按照規矩你要跟我去局裡走一趟。另外,這事牽涉到死者的問題,事情說清楚以後,可能需要籤一些手續,你讓你的家人替幫跑一趟。”
準備跟著姚懷林上警車的沈長安腳下一頓:“別人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