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林異在聽到李穎死亡的噩耗也確實是這樣的發展,他一直在思考怪物殺李穎的深層原因,以至於他忽略了最簡單的一點。
7-7怪物殺李穎隻有一個作用——維持規則世界的秩序。
目前為止能影響規則世界崩壞的東西隻有一個,那就是值班室的監控,那樣會讓7-7怪物暴露。
所以怪物為什麼殺李穎,因為隻有李穎的死亡,才會荒誕到讓林異和秦洲耽誤去值班室再次查看監控的行動。畢竟林異和秦洲兩個人,誰也沒想到李穎會在這個時候死亡。
如果死亡對象換成周伶伶或者徐廈知,他們的死亡不會對林異和秦洲造成衝擊,也就會很快地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死人其實是7-7怪物拖延的辦法。
怕是在林異和秦洲中計的時候,7-7怪物已經刪除了值班室裡的監控。
林異抿著唇:“學長,它應該吃了很多人。”
他感受到了7-7怪物的棘手。
哪怕是現在,他和秦洲都沒有辦法去確定怪物到底是程陽還是周伶伶。
秦洲懷疑周伶伶的依據建立在李穎的死亡之上,很有說服力。但如果沒有程陽在解釋時提到李穎,他們倆或許不會在現在才反應過來,7-7怪物是在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甚至也是程陽主動提說要先陪同不適的周伶伶回去。
林異做最後的設想:“他們離開不久,或許7-7怪物還沒來得及……”
秦洲拉著林異的手腕,林異的骨架不大,秦洲的手剛好能把他的手腕包裹住。
他皺著眉,怪物的模仿能力確實很強,學會了他們的套路,並且靈活運用。
秦洲說:“不去了,天黑了。”
死亡規則,天黑沒在房間待著,會死。
就算這個時候他們去了值班室,看到了監控也沒有任何作用了。一旦觸犯了死亡規則,就沒有資格向怪物復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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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確確實實已經失去了去值班室查看監控的機會。
“再想其他辦法。”秦洲拉著林異回到三樓,讓林異回去304室,“小天才,不用我多說了吧,活著。”
林異點了下頭。
天黑了,和秦洲道別後,林異回到了304室。
他進了門,把門關上,朝窗戶一看的時候,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隨後沒忍住冒了一句國粹:“臥槽!”
衣櫃沒見了!
他那麼大一個衣櫃呢?
雖然衣櫃在經歷幾晚折騰後已經搖搖欲墜,但無法否認,衣櫃是他的救命恩櫃,但現在衣櫃沒了。
沒有了衣櫃,窗戶就是隻剩下一張窗簾。
然後,一陣風吹進來,窗簾隨風拂了拂,露出了背後的黑夜。
這股兒飄進304室房間的晚風是刺骨的,凍得林異一個哆嗦。不等他再想個什麼辦法去擋住窗戶,遠遠地——
咚鏘鏘鏘,咚鏘鏘鏘。
咚鏘鏘鏘,咚鏘鏘鏘。
林異已經熟悉了這個節奏,‘咚鏘’聲後就是指甲戳進牆面的‘咔咔’聲,此時‘咔咔’聲已經響起。
他再不敢耽誤,一個箭步衝上去。
林異很熟悉304室了,他知道房間裡並沒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唯一的武器也在前一晚被花瓶姑娘的指甲戳破。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嘗試關上窗戶。
他一把撩開窗簾,窗戶朝著外開的那種老式窗戶。要想把窗戶關上,就要探出半個身子去碰玻璃窗。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動作,‘咔咔’聲響代表著花瓶姑娘已經附著在公寓的牆面上了。
若是時間恰到好處,他很有可能會與花瓶姑娘來個面對面接觸。
但毫無辦法,林異必須這麼做。
林異沒有猶豫,他探出半個身子。好在他人高手臂也長,不算艱難地就碰到了朝向向外的玻璃窗。
隻是老式玻璃窗並不絲滑,很多部位都生出了鐵鏽,鐵鏽讓老式窗戶難以活動。
林異用力拉了拉,窗戶就發出枯朽的抗議聲。‘哐哐哐’的聲音,在黑夜尤為突兀,突兀到林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黑夜之中隻有‘哐哐’聲,那象徵花瓶姑娘腳步的‘咔咔’聲卻停止了。
林異不再動窗戶,黑夜就沉寂了下來。
他並不是自虐體質,所以探出身子前已經做好了不亂看不亂瞟的打算,但他能決定自己的主要視線,卻無法左右眼睛的餘光。
餘光之中,林異並沒有看見花瓶姑娘。
林異便大膽地低頭往樓下的牆面看,三樓之下也沒有花瓶姑娘的身影。
去找徐廈知了?
林異這麼猜想,不過還是沒有放棄關窗的動作。
他一邊使勁拉窗,一邊朝著徐廈知所在308室瞟。
他視力很好,就算304室和308室還隔著4間寢室,他還是能夠看清楚308室那邊的牆面情況。
也沒有花瓶姑娘的身影,甚至林異看見那邊的牆面是完好的,並不像304室這邊,有密密麻麻的被花瓶姑娘戳出來的小洞,讓人看著密集恐懼症都能當場發作。
所以,剛剛的‘咔咔’聲確實是從304室牆面這邊發出來的。
這麼想著,林異深吸了一口氣。
隨後猛地抬頭。
頭頂的牆面上,花瓶姑娘藏在頭發絲後面的血紅眼睛一直在觀察著林異。
被林異發現後,她歪了歪頭,喉嚨裡發出興奮的,‘咕咕咕咕咕。’
第19章
林異沒有去設想,到底是他用上洪荒之力把窗戶拉上快,還是花瓶姑娘一口氣啃掉自己的腦袋快。
這壓根就是一個浪費時間的假設,幾乎是下意識,林異在對上花瓶姑娘那一刻,他的身體本能就往屋裡閃了回去。
屋裡沒有趁手的武器,所以林異一退再退,退到了門邊,後背撞在了門上,門把手在他後腰位置隔著薄薄的衣服,刮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林異沒忍住‘嘖’了一聲,疼。
但他沒有去檢查自己後腰的傷口有多少釐米,主要是沒有時間。
視野之中,那雙腫脹的手出現在了窗戶上空位置,花瓶姑娘像蜘蛛一樣貼在窗子上邊,枯草一般的頭發隨著她垂著的腦袋輕輕搖晃,維持著一個詭異扭曲的姿勢。
林異知道花瓶姑娘在看自己,她已經連續幾晚在林異這裡受挫,現在她發現自己能夠進來了,卻還是小心翼翼,似乎在擔心林異又耍了什麼花招。
她血紅的眼睛久久凝視著屋裡的林異,一點一點小幅度地挪動自己的身體,往304室裡鑽。
慢慢的,花瓶姑娘的頭已經試探著伸進了屋裡,但是大半個身子還在窗戶上倒吊著。她的脖子很長,脖子的形狀就是花瓶曲徑的瓶口,看起來就像是沒有外殼的烏龜腦袋。
林異吸了一口氣。
刮破皮雖然是算不上什麼的小傷,但破皮帶來的疼痛有時候卻難以忽視。
這份疼痛讓林異的思維瞬間清明起來,不能再讓花瓶姑娘進來了,如果一旦讓花瓶姑娘發現他並沒有任何阻攔的辦法,她將不會再小心翼翼。
“王姑娘,我知道王清強在哪裡!”
電光火石間,林異說了這個名字。
他注意著花瓶姑娘的反應,在這個名字落地後,花瓶姑娘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
興奮的‘咕咕’聲停止了,花瓶姑娘凝視著林異。
“王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林異說:“事實上,我並不是珍奇小屋的工作人員,我是臥底來解救你的。”
聽到‘珍奇小屋’後,花瓶姑娘張了張嘴,喉中發出‘嘶嘶嘶’的聲音,血紅的眼睛憤恨地瞪著他。
林異從兜裡拿出出生證和進貨單,並舉高給花瓶姑娘看,“王姑娘,我沒有騙你,這是我溜進他的房間尋找到的線索,如果我是珍奇小屋的工作人員,我隻管用你來吸引客人掙髒錢,我沒必要去做這樣的事。王清強對你都下得了狠手,如果知道我去偷了他的東西,我的下場肯定比你還慘。”
花瓶姑娘從小就生活在花瓶之中,她見過的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客人,她並不認識字,更不知道林異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她是看見了林異認真的表情,她並沒有見過有人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大多客人在見到自己後會露出或驚訝或恐懼或新奇的表情。
“王姑娘,我叫林異。”
林異向前朝著花瓶姑娘走去,他的心髒在胸腔打鼓,後背已經起了一身冷汗,卻努力維持著臉上鎮靜,然後在挨著花瓶姑娘不到一顆米的距離停下。
近距離之下,撲鼻的異味鑽進他的鼻腔,聞著像是銅綠與磷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林異又探出身子,指著樓下的窗戶:“那裡就是王清強的房間。”
他手指的位置其實是二樓的204室,值班室和他們的寢室並不是同一個朝向,也沒有朝著牆面打開的窗戶。
不過林異剛剛往下看的時候,看見204室的窗戶用鋼筋焊死,所以他剛好利用這一點來說服花瓶姑娘相信自己的話。
“你應該很難進去吧。”林異抬頭看著花瓶姑娘,他心髒狂跳不止,臉上表現得卻很穩。
他甚至還能分出闲心想,秦洲給他不老實的評價還真沒給錯。
他沒嘗試前還不知道,原來自己這張嘴這麼會說。
“給我五天時間,我一定會把王清強帶到你面前。”林異說著,發現花瓶姑娘又往房間裡鑽了鑽。
他趕緊改口:“三天,最多三天。如果三天後我沒有把他帶來,你要殺我,我保證不反抗。”
花瓶姑娘停下了動作,久久與林異對視。
林異仍舊是一副無比認真的表情,他也盯著花瓶姑娘的眼。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花瓶姑娘喉中‘嘶嘶’了兩聲,終於從窗戶退了出去。
約定成了。
‘咔咔’聲在牆面響起,慢慢地聲音離304室越來越遠。
林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手裡的進貨單與出生證也扔在了床鋪上,進貨單上的籤收人——王清強。
然後他吐出一口濁氣。
唔,嚇死。
他賭對了,王清強就是宿管老頭的姓名,更是花瓶姑娘的父親。
林異眼睛幹澀得不行,他閉上眼讓眼睛暫時休息。
不用和花瓶姑娘博弈,這一夜的時間就給了他足夠的思考時間。
7-7規則世界大致的主線已經搞清楚了,一個狠心的父親把自己的女兒制作成花瓶姑娘,用此來吸引人的眼球賺髒錢,看起來生意還不錯,所以父親開辦了珍奇小屋,還請了幫手,包吃包住。
剩下還未搞清楚的就是公寓二樓,二樓到底有什麼東西,以至於走廊兩側上鎖不說,連窗戶都是封死的。
就算宿管老頭是害怕花瓶姑娘找上門來,可他並沒有在204室居住,為什麼要封死204室的窗戶?
林異又坐了起來,他走到窗邊。知道花瓶姑娘三天內不會再找自己,而且目前存在的兩條死亡規則是,‘不能阻止花瓶姑娘爬進來’和‘夜晚離開房間’,他就大膽地探出身體,並且放肆地吸了吸鼻子。
除了花瓶姑娘殘留的銅綠與磷的混合味道,林異並沒有聞到屍體的腐臭。
可秦洲是親眼看見宿管老頭把王鐸的屍體丟進了二樓,屈嘉良的屍體大概也是在二樓,血跡是從三樓廁所一直蜿蜒到了二樓。
甚至他們今晚前腳從廁所離開,後腳就聽到了宿管老頭拖拽李穎的屍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