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布布看著他的動作,心跳如擂鼓,抓著被子蓋著自己的半張臉,瓮聲瓮氣地道:“哥哥……我還是有點慌,你不要著急,先讓我緩一緩……”
封琛動作頓了下,顏布布趕緊又道:“當然你不要多想,我就隻需要緩緩,兩分鍾就行。”
顏布布隻從被子上沿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封琛脫掉軍裝外套,又去解襯衫的袖扣,這才察覺到比努努和黑獅還站在床邊。
“你倆快到床底下去,算了算了,不用去床底,你倆去外面玩兒,明天天亮再回來。”
比努努不理他,徑直鑽進了床底,又探出小爪扯了下黑獅。
黑獅便也趴下去往床底下挪,和它貼在了一起。
顏布布還想勸說,卻見封琛已經卷起了襯衫袖子,露出兩條結實有力的小臂,接著便拿起睡衣和水盆往門外走。
顏布布沒想過他現在還要出去,忙問道:“你要幹什麼去?”
“洗澡。”封琛回道。
顏布布滿臉震驚:“洗澡?你現在洗什麼澡?”
封琛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顏布布又道:“你現在洗什麼澡呢?忙完了再去洗不行嗎?”
封琛的手已經搭上門把手,他又連聲道:“你不知道我結合熱了,我現在很急,非常急嗎?”
“急也等著。”封琛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又砰一聲關上。
顏布布怔愣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半晌後才俯下身,趴在床沿上對著比努努和薩薩卡道:“你們看見了嗎?看見了嗎?他居然就這麼走了?我明明還在結合熱,他就這樣扔下我走了?”
比努努翻過身不理他,薩薩卡探出腦袋,安慰地舔了下他的臉。
封琛洗完澡回來時,看見顏布布沉著臉坐在床上,一邊用毛巾擦著湿發一邊道:“看樣子已經恢復了?都有力氣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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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布布目光陰沉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開了視線。
封琛將洗好的衣服晾在窗戶外面,再回到床邊坐下,伸手攬住顏布布的肩,低聲問:“還在生氣?這是假性結合熱後遺症?”
“結合熱就結合熱,幹嘛非要加個假性?搞得好像是假的似的。”顏布布聽不得假性兩個字。
封琛抬手捏著他鼻子,他左右擺頭也甩不掉,便一巴掌拍在封琛手背上。
“果然恢復了,力氣還挺大。”封琛笑了笑,“快了快了,醫療官說你馬上就要來真的了。”
顏布布斜睨著他不吭聲,他便又道:“到時候我就任你擺布,怎麼樣?”
顏布布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封琛撥了撥他:“你先坐進去點,我都快掉床下了。”
顏布布垂著眼不動,封琛便低笑道:“到時候嘴給你親出繭子來,小刀都扎不透那種。”
“又不是變異種皮,還小刀都扎不透。”顏布布雖然不滿地嘟囔,卻也往裡挪,給封琛留出了半邊床。
封琛躺了下去,閉上眼拍拍自己的肩,顏布布便也跟著躺下去,將腦袋枕在他肩窩。
片刻後,顏布布道:“哥哥,我剛才結合熱的時候——”
“假性結合熱。”封琛道。
“煩死了,就在假性假性。”顏布布抱怨後又問:“那我剛才假性結合熱的時候,你有沒有什麼感覺的?”
“什麼感覺?”
顏布布先是笑了聲,才低聲回道:“欲.火焚身的感覺。”
“沒感覺。”封琛打了個呵欠,隨意地道。
“吹牛。”顏布布抬起頭觀察他的表情:“我早就聽班上同學說過了,哨兵聞到自己向導的向導素味道,那就是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即撲上來,把我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哪兒去聽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們向導班平常說的都是這些嗎?”封琛側頭看向自己肩窩處那個毛茸茸的發頂:“何況你是假性結合熱,能和真的比嗎?”
“哎……你就不要老是說那個假性嘛。”顏布布有些訕訕地道。
“睡覺了,被你發燒折騰了半宿,你不累我還累。”
“好吧,睡覺。”顏布布聽到封琛聲音都還有些沙啞,頓時心疼起來,便也閉上嘴開始睡覺。
他剛經歷過假性結合熱,身體其實很疲倦,很快就發出小呼嚕聲。封琛在黑暗中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他的呼嚕,這才轉過頭,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低喃道:“煩人精,你可真是個煩人精。”
因為已經畢業,顏布布兩人原本要從哨向學院的宿舍搬出去,但他和封琛在這逼仄的空間裡已經住了大半年,封琛也將間房布置得舒適且溫馨,所以兩人就繼續住在學院宿舍裡。
今天是正式進入軍隊的日子,兩人清早起床後,便換上了東聯軍的正式軍裝,一起去見陳思澤。
他倆是去的陳思澤宿舍,剛進門就見到陳思澤正坐在桌前看文件。他手邊還放著一盒水煮土豆,看樣子是他的早飯,已經都沒了熱氣。
“陳叔叔。”封琛喊了聲。
陳思澤抬頭看見他倆,招招手道:“你們過來,幫我看看下面這行小字是什麼。”
封琛知道他的視力越來越不好,卻又不肯戴老花鏡,便走過去拿起他手上的文件,幫他讀下面最小的那行字。
顏布布也跟了過去,卻是規規矩矩地站直,兩條手臂還垂在褲縫側。
封琛讀完後,將文件放回桌上,和顏布布一起站在陳思澤對面。
陳思澤微笑著道:“你倆這就算是正式從哨向學院畢業,可以加入軍隊了。我已經帶了小琛一段時間,不用再去連隊裡鍛煉,等會兒直接去事務室報道。”
封琛知道這是陳思澤在培養他處理事務的能力,所以隻簡短地回道:“是。”
陳思澤看向了顏布布:“布布的話……布布你想去連隊還是跟著小琛?”
顏布布眼珠子轉了轉:“我是很想去連隊鍛煉一番的,但是跟在哥哥身旁也能學到很多東西。我覺得相比去連隊的話,和哥哥一起進步會更快。”
封琛垂眸看著眼前的地面,嘴角勾了勾。陳思澤則笑了起來:“好,那你暫時跟著小琛學習吧,過段時間再分配。”
顏布布和封琛離開陳思澤辦公室時,在走廊裡又碰到了蔡陶和丁宏升。他倆跟在一名中尉身後,應該也是來報道的。
這裡是軍部,四人也不方便交談,隻互相點了下頭。隻是擦身而過時,蔡陶低聲對顏布布道:“紅燒排骨,全打上。”
顏布布神情一凜:“好。”
食堂偶爾會做一道紅燒排骨,雖然是野豬變異種肉,但也是難得的美味,要是去晚了的話就沒了。蔡陶必定是路過廚房時看見了正在拆卸野豬,所以便讓顏布布先去排隊,給他們這群人都打上。
顏布布跟著封琛去了事務室,封琛有條不紊地處理各種事務,他便在一旁跑腿打雜。
事務室是整個軍部最繁瑣最忙碌的部門,各種事務都會匯聚到這兒來。封琛忙得腳不沾地,不停在通話器裡下達指令,手上也在批閱著文件。顏布布除了給他端茶遞水,也在整理文件,並將那些資料檔案歸類。
快到吃飯時間時,封琛捂著通話器對顏布布說了句:“快去搶飯。”
顏布布會意,立即開門,飛一般地衝向食堂,對著飯堂大媽高喊:“姐姐!好姐姐!我要七份紅燒排骨。”
第168章
午飯鈴聲響起,軍人們陸續走入食堂,一臉灰暗的王穗子出現門口,身後跟著同樣面色不好的計漪和陳文朝。
“這裡這裡。”顏布布對他們揮手。
王穗子雙眼發直地坐下,愣愣盯著面前的飯盒。顏布布連忙幫她揭開飯盒蓋,又將筷子遞到她手裡:“快吃,我搶的紅燒排骨。”
王穗子慢慢轉頭看向顏布布:“我今天整理各營地的支出數據,填了整整一個上午的表格,現在眼前全是數字在晃。”
計漪安慰道:“我們剛進軍隊,按照規矩也是要做上一段時間文職的,等到分去連隊就好了。”
陳文朝往後靠在椅背上:“我想去種地,我想去種植園種土豆……”
“你們東聯軍呢?是不是一樣難受?”王穗子有氣無力地問。
顏布布道:“一樣的,我哥哥整個上午都沒喝上幾口水。再堅持一下吧,就像計漪說的,等到分去連隊就好了。”
正說著話,加入東聯軍的封琛蔡陶和丁宏升也進入了飯堂。
大家吃著飯,都感嘆在學院時盼著快點入軍,真的入軍了,才發現還是學院好。隻有封琛沒有插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看我們東聯軍的軍裝好看嗎?”
“我覺得西聯軍的軍裝好看點,我喜歡這條鑲邊的顏色……啊,我才發現你們東聯軍的軍裝收了腰的,不像我們是個直筒啊。”
“對啊,不過隻有向導的軍裝才收了一點腰。”
顏布布和王穗子談完了新軍服,轉頭看見封琛,便也斂起臉上的笑,小聲問:“你怎麼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封琛。
“我沒事。”封琛放下筷子,拿手帕擦嘴,思忖幾秒後對著桌上幾人道:“昨天夜裡又失蹤了一名向導。”
“怎麼又失蹤了一個?是在哪兒失蹤的?”
“這都是第八個了,這半年來都已經失蹤了八名哨兵向導了。”
“是學員嗎?還是士兵?”
封琛道:“是一名向導士兵,等會兒應該就會出通告。他昨晚去宿舍外上廁所,到天亮都沒有回來,舍友才發現他失蹤了。”
丁宏升問:“為什麼要半夜一個人去上廁所?軍部早就下了命令,哨兵向導不準獨自離開營地,也不允許單獨值崗,至少兩人在一起。如果是去宿舍外的公用廁所,那也必須兩人以上。”
封琛說:“他室友說他有點拉肚子,已經陪他去過兩次廁所。估計半夜時又想去,但是不好意思再吵醒室友,就一個人去了。”
“嘶……今天上午我都還聽到士兵在議論,說營地裡到處都在流傳,這地方被哨兵向導殺掉的變異種太多了,它們的魂成了精,專門去索那些哨兵向導的命。”蔡陶壓低了聲音道。
陳文朝將筷子重重放在桌上,沉著臉道:“少胡說八道一句會死?”
“不是,又不是我說的,是那些普通民眾的謠言,我隻是復述給你們聽一下而已。”蔡陶連忙辯解。
丁宏升道:“如果說最開始失蹤的哨兵向導是走丟了,不可能後面接二連三的走丟,我總覺得是有什麼變異種之類的。”
計漪道:“什麼變異種能這麼厲害?晚上是有巡邏站崗的士兵的,也是有量子獸在巡邏。就算變異種能找著機會襲擊人,可它襲擊的是哨兵向導啊。就算打不過,起碼也是能呼救的吧?”
幾人都在低聲交談,猜測著什麼變異種才能無聲無息地將哨兵向導放倒,封琛卻在這時突然開口:“梭紅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