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懼怕火光,不敢靠前,兩人退到大門口時,外面傳來履帶車的轟鳴聲。
不鏽鋼衣叉被燃燒的衣服炙烤,把手越來越燙,已經快握不住了。封琛見車上跳下數名西聯軍,便將衣叉往老鼠群裡一扔,挾著顏布布轉身往外衝。
那些老鼠異常兇狠,也跟著衝出大門,最前方的一名士兵,直接對著他倆和鼠群舉起了噴火槍。
那架勢是要毫不手軟地按下噴火鍵。
封琛也不遲疑,在火苗噴出的同時便朝著右前方撲出。顏布布被他夾在腋下,烈焰呼嘯著從身旁掠過,臉龐都感覺到了灼熱的氣浪。
落地的瞬間,他被封琛抱著翻了個滾,抬頭時正對著大門,看見成群的老鼠被烈焰吞噬,尖叫著化為焦黑灰炭。
封琛坐起身,喘息著低聲問:“沒事吧?”
“沒事。”顏布布還有些懵,機械地搖頭。
封琛見他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傷痕,隻是頭頂幾縷卷發被火苗燎得焦黃,便站起身道:“那我們走,離開這裡。”
現在若不趕緊離開,西聯軍處理完老鼠便要來盤查身份,那時就麻煩了。
撿起摔落在地上的背包,兩人匆匆往外走,離開了時裝城。
走了幾條街,就見前方也燃起了熊熊大火,還不斷發出爆炸聲。騰起的火光將半邊天空都映紅,也照亮了遠處聳立的海雲塔。
後方傳來摩託車轟響,幾輛重型摩託播放著喧囂的搖滾樂,亮著刺目的大燈衝了過來。
雖然路面上盡是碎石,那些摩託速度依舊很快,封琛趕緊拉著顏布布避到了路旁。
摩託車上是一群年輕人,他們興奮嘶吼,對著兩旁廢墟振臂歡呼,如同在慶賀節日一般。
一名年輕人突然揚手,朝一棟沒有倒塌的商鋪投出個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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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瓶撞牆破裂,隨著一聲爆炸悶響,商鋪開始燃燒。從門口衝出個身上帶火的人,飛快地剝掉外套,又在地上打滾,這才將身上的火撲滅。
“哈哈!慶祝末日吧!哈哈”年輕人們發出狂叫,再駕駛著摩託繼續往前。
天上傳來直升機聲,雪亮的光束掃過殘垣斷壁,擴音器裡不斷響起警告聲:“摩託車手們注意了,你們已被鎖定,立即靠邊停車,立即靠邊停車,不然將對你們使用嚴厲的懲治手段。”
摩託車毫不在意,囂張地繼續往前,擴音器傳來報數倒計時。
“十,九,八……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直升機裡飛出一隻炮彈,拉著長長的白煙,直衝向最後一輛摩託車。
此時的摩託車隊剛好駛到兩人身側,封琛立即拖著顏布布,閃到旁邊的斷牆後。
砰!
那輛摩託車被炸上了天。
顏布布在那瞬間失去了聽覺,腦子裡嗡嗡作響。他條件反射地想抬頭,被封琛將腦袋壓下去,接著便是碎砂石落了滿頭滿背。
半晌後,他才被封琛拉起來,拍掉身上的碎石,走出斷牆。
那些摩託車和直升機都不見了,凌亂的街道上又添了一堆鐵片殘骸。
第10章
顏布布看見封琛在對他說什麼,他卻一個字也聽不見。封琛皺起好看的眉,揉揉他的耳朵,又捏捏胳膊腿,在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
顏布布覺得大腿側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一看,一隻大老鼠從挎包裡爬出來,跳到了地上。
這老鼠顯然是從時裝城裡帶出來的,應該也被爆炸動靜震暈了,歪歪扭扭地往前爬,像是喝醉了酒。
封琛沒管那隻老鼠,顏布布卻急急地衝了過去,抱起地上的石頭往下一砸,老鼠頓時沒了聲息。
“別怕,老鼠交給我。”因為耳朵聽不見,他的聲音異常洪亮。
封琛走過來,按住他耳旁的穴位揉捏。
“少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封琛想了想,說:“去二營,找那個可以幫助我們的人。”
“什麼?”
“他是我父親的部下,還沒有撤離海雲城,我去找他碰碰運氣。”
“什麼?”
封琛也懶得再解釋,隻說了一個字:“走。”
“好。”顏布布這下聽清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被汽油瓶點著的商鋪就那樣燃燒著,沒有人救火,反正等到燒光了,自然也就熄滅了。
“少爺,你看。”顏布布突然扯了扯封琛衣角,示意他看左邊。
被火光映照的街邊,站著幾個裝束奇怪的人,都穿著長及腳背的長袍,手裡舉著畫滿字符的紙牌。
見顏布布看他們,其中一人對著他大吼:“這一切是神諭,是神在召喚我們。接受吧,服從吧,神在召喚我們去往安伮加聖殿……”
“別看。”封琛將顏布布扭過頭,牽著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顏布布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少爺,安伮加是什麼?”
封琛眼睛直視著前方:“安伮加是一個邪.教。”
“邪.教是什麼?”
“非常邪惡的教會。”
“邪惡是什麼?”
封琛也隻能搬運父親平常給他講的那些話:“西聯軍和東聯軍隻是對手,但安伮加教會卻是雙方共同的敵人。安伮加的教眾都是反人類分子,殘暴而瘋狂。”
顏布布遲疑道:“反人類——”
“東聯軍是比努努,西聯軍是薩薩卡,安伮加教會便是黑暗巫。”
“我明白了。”
顏布布沉默片刻後問:“那這幾個人是黑暗巫嗎?”
“不是,這幾個人隻是狂熱的崇拜者。”
顏布布不解地喃喃:“居然還有人喜歡黑暗巫……”
封琛要找的人叫做安格森,名義上是西聯軍的一名上尉,實際上是東聯軍安插在西聯軍裡的一顆秘密棋子。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是父親封在平在秘密會見安格森時,被他給撞見了。
埃哈特合眾國由五個加盟國組成,最大的兩個加盟國牢牢握住手中兵權,又分別處於東西兩端,被稱為東聯軍和西聯軍。
東西聯軍不斷擴大爭搶地盤,曾經還兵戎相見,讓合眾國瀕臨解體。後面達成了停止內戰的協議,七個主要大城分給雙方執政,單出來的一個海雲城,雙方都駐扎進軍隊,互相制衡。
就在這次快要競選新總統時,東西聯軍或許私下達成了某些條件,然後東聯軍便暫時撤出了海雲城。
撤離多久不清楚,起碼在新總統上任時間內不會再回來。
沒有發生地震之前,東西兩軍表面上客客氣氣,恪守規矩,所以這也是東聯軍撤出海雲城後,封在平還能暫緩搬家的原因。
可誰知道發生了這場地震,在沒有任何監管的情況下,兩軍必定撕碎那層面紗,開始毫無遮掩的爭鬥。
城裡到處都是西聯軍,封琛現在隻有去找安格森,再讓他給自己和顏布布找個落腳的地方。
他不能明著向西聯軍打聽安格森的下落,但安格森是二營上尉,如果還活著,在二營附近總能遇見他。
二營並不遠,幾條街後就到了。
以往的高牆沒了,能看見營地全貌,雖然垮塌了幾棟樓,但空地上搭建著帳篷,不少士兵在來來往往。
趁著夜色,兩人摸到了營地邊上,蹲在一座帳篷的陰影裡。
顏布布開始還很緊張,趴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但等人的過程很無聊,他終於堅持不住了,擺弄著手邊的石子,並一人分飾多角,用氣音念著動畫片裡的對白。
封琛也沒管他,隻是在石子碰撞發出聲響後,會轉頭瞧一眼。顏布布立即安靜不動,等封琛轉回頭後,再繼續玩石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封琛突然繃緊了身體,盯著一名從中間帳篷裡走出來的人。
顏布布察覺到不同尋常,立馬放下石子,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處。
那是一名身著軍官服的男人,他在帳篷外點著了一支煙,左右看看,從另一個方向走出了營地,消失在黑夜裡。
“走。”
封琛貓腰往前,顏布布學著他動作出了營地,繞向男人消失的地方。
“那是我們要找的人嗎?”離開營地,顏布布便被封琛牽著跑。
“是他。”
“那快追——”
顏布布一隻腳突然踏進裂縫,身體剛往下墜,便被封琛抓住後背提在空中。
封琛也不將他放下地,幹脆扛到肩膀上,像扛著一隻布袋似的往前跑。
“少,爺,追,追,上,他。”顏布布兩頭倒掛著,上下顛簸,也堅持將整句話說完。
奔跑中,封琛心中掠過那麼一絲詫異。
他一直接受軍事化訓練,對於自己負重奔跑時的各樣數據都清楚。顏布布應該有四十斤左右,按說他不該感覺如此輕松。
但現在他來不及多想,因為已經看見了安格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