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醒:……
“所以?”
商戒又頓了頓,道:“我能進來嗎?”
江醒醒驚慌地往後退了退:“你進來幹什麼?”
門外面又沉默了。
江醒醒關掉了花灑噴頭,氣氛開始出現一陣詭異的安靜,門外那高大颀長的男人的身影有些僵硬。
“我想進來洗澡。”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硬。
江醒醒無奈道:“可是我在洗啊,你能不能等一會兒,或者換間浴室,幹嘛跟我爭。”
商戒繃著一張通紅的老臉,低頭望著自己的涼拖,艱難地開口:“能一起嗎?”
江醒醒:……
她猜測,正直的商先生不知鼓足多大的勇氣,才巴巴地跑過來和她說這麼臭不要臉的話。
還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經推門而入。
熱烘烘暖融融的水霧宛如柔軟的輕紗,撲面而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質感冷而硬,與周遭的情調那樣格格不入。
江醒醒驚慌地背過了身去,微微側頭,烏黑的眸子瞥向他:“……過分了啊。”
商戒將西服隨手掛在了架子上,然後一顆一顆,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胸前的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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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細長而靈活,解開了襯衣衣領,露出他緊致而白皙的皮膚,鎖骨之下,胸肌飽滿,腹肌性感而撩人。
這操作,真是太犯規了!
某人最近由悶騷變明騷,兩個人格融合得有理有據。
“不做什麼,隻是單純洗澡而已。”
他非常多餘地為自己辯護了一句,然後走過來打開了蓮蓬花灑:“我又不是禽獸。”
江醒醒剛轉過身,抬起頭,紅著臉羞怯怯的看他一眼。
某人開始了大型“真香”表演秀。
本來是一頓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江醒醒被某個根本沒有自控力的男人按在了牆上。
**
腰酸背痛的江醒醒坐在沙發邊,拿著她的臺詞本,另一隻手握著鏡子,為自己的角色設計表情。
劇本裡要求角色猙獰地大笑,江醒醒“恍恍惚惚紅紅火火”地笑了半晌,臉部肌肉都快要抽抽了。
臨川玩著電動,瞥了她一眼,搖搖頭,評價兩個字:“猙獰。”
江醒醒伸出腳踹了他一下:“沒大沒小。”
“夫人,你要注意形象,攝像機前面哪能這樣笑,太浮誇了吧,就不能含蓄地抿嘴笑嗎。”
“你懂什麼,這是效果需要。”江醒醒卷起劇本捶了捶他的腦袋:“人家朱麗葉羅伯茨的微笑也很經典好嗎,當演員就要豁的出去。”
臨川撇撇嘴:“你還跟我女神比吶!”
“你問問你老板,看他怎麼說。”
商戒坐在單人沙發裡,單臂隨意地斜搭在沙發靠背上,正在翻閱一份文件。
修身的襯衣的衣袖卷到了手腕處,露出了手腕一截白皙的肌膚,矜貴又清冷。
聽見兩人爭執,cue到了自己,商戒抬眸掃了江醒醒一眼,江醒醒立刻對他施放“職業假笑”技能。
“朱麗葉羅伯茨,像嗎?”
商戒平靜地說道:“不像。”
臨川立刻小人得志:“我說什麼來著!”
商戒恰如其分地補充道:“我妻更美。”
臨川:……
沒有朋友做了。
江醒醒得意地覷了臨川一眼,臨川不服氣地說:“大老板,你這明顯是偏袒了,要這樣咱們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商戒目光重新挪回到文件上,漫不經心喃了聲:“跟你玩,你給我生兒子?”
臨川:……
江醒醒看著臨川這吃癟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喲喲喲,什麼事兒都要招你家大老板告狀評理,臨川你還是小學生嗎。”
臨川氣呼呼地站起身:“你們來一伙兒,就欺負我。”
這時,江醒醒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沈初言的電話。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自從出了車禍那件事以後,江醒醒幾乎每天都在醫院照顧著商戒,顧不了其他的事情,沈初言來看望過商戒,但是沒有呆多長時間便離開了。
兩兄妹間甚至連單獨交流的時間都沒有。
江醒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突如其來的身份以及……陌生的那一家人。
這個時候,商戒反而成了她的避風港,她乖乖地呆在他風平浪靜的港灣裡,盡量不去想這些問題。
然而,逃避並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她猶豫地接過了電話:“初言哥。”
聽到這三個字,商戒放下了手裡的文件,望向了她。
而與此同時,江醒醒也抬頭看了看商戒,想從他的眼睛裡尋找到一些確信的東西。
商戒起身走過來,坐到她的身邊,牽起了她的手。
“醒醒,睡了嗎?”
“沒呢,還在看劇本,初言哥這麼晚還不休息嗎?”
“睡前想給你打個電話,聊聊天。”沈初言柔聲問道:“商戒身體好些了嗎?”
“他沒有大礙,現在已經全好了。”
“嗯。”
兩個人似乎很難再回到過去那樣輕松隨意的狀態了,因為有了這樣的一層兄妹關系,無論說什麼,好像都有些刻意和……尷尬。
其實江醒醒對沈家沒有任何成見或者偏見,更沒有絲毫的責怪,怪他們當年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丟了這麼多年。
她不怨自己的父母,她隻是……還有些不能適應突然多出來的這些至親之人。
所以這些天,她也一直沒有和沈家的父母見面。
就像是近鄉情更怯,她在猶豫著,而沈家年邁的父母,同樣也在煎熬著。
“醒醒,其實……爸爸媽媽就在我身邊,現在我開著免提呢。”
沈初言對江醒醒說了實話:“他們想跟你聊幾句,可以嗎?”
江醒醒握緊了商戒的手,顯然有些緊張。
商戒則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靜下來,好好表現。
“可以的,初言哥。”
電話先交到了範雅珍的手上,範雅珍很激動,嗓音裡還帶了些許的哽咽:“是醒醒嗎?”
“阿姨,是我。”
這麼多年,“媽媽”兩個字的概念,在江醒醒的腦海裡是缺失的,所以她很難……很難邁出這一步。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聽到“阿姨”兩個字,範雅珍的情緒還是崩潰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捂著嘴嗚嗚地哭了。
“哎呀,你哭什麼呢?”沈宿山的聲音傳來:“你別哭了,孩子這不還得適應適應嗎,你當心嚇著人家。”
江醒醒心裡很難受,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沈宿山接過了電話,安慰道:“孩子,你別介意,你阿姨就是這樣,她太想你了,我們今天讓初言打電話過來,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或者如果你有時間,約著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當然,叔叔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不要多心,叔叔阿姨知道你現在還不能接受,而且你的養父母家人那邊,也需要溝通,所以就隻是單純地見個面而已,可以嗎?”
江醒醒聽出來,沈宿山問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好像都在顫抖。
她又有什麼資格讓年邁的父母這般小心翼翼呢。
“叔叔阿姨,事情我已經聽初言哥說了,這些日子以來,我也想了很多,之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提出見面,是因為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你們,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其實沒有什麼的,可以見面,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大家一起吃個飯,好嗎?”
“這樣就好了。”沈宿山激動地說:“我這就讓你哥去訂酒店,時間你和你哥兄妹倆商議就行。”
“可以的。”
電話重新被沈初言接過,他拿著手機走到了陽臺邊,抱歉地對江醒醒道:“沒嚇著你吧。”
“你真應該提前給我短信的,剛剛被嚇到都不知道講什麼了,差點出醜。”江醒醒輕松地笑了笑:“其實不用這樣草木皆兵,大家順其自然就好了。”
“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
被父母這樣一折騰,兄妹兩人聊天的氣氛顯然輕松了很多,沈初言問她:“醒醒,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把我收藏的郵票集藏哪了嗎?”
“哈?這是關於親生妹妹的測試嗎?”
沈初言笑起來:“不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本郵集冊是我好幾年的心血,結果被你藏起來,我現在都沒有找到。”
“唔……讓我想想。”江醒醒故意拖長了調子:“這麼久遠的事兒,我也不記得了呀。”
沈初言微微有些失望:“這樣啊,沒關系。”
“逗你的,我記得呢,那天你把我的洋娃娃衣服弄壞了,我很生氣,就把你的集郵冊裝進巧克力鐵盒中,然後放在後花園的老梧桐樹洞裡,上面蓋了厚厚的樹葉和泥土,那棵樹……現在還在嗎?”
“在的!”沈初言連忙道:“行了不說了,我得去找找!”
“哎,等一下。”
“嗯?”
江醒醒握著手機,走到了落地窗邊,看著深邃而湛藍的夜空中,那一晚清冷弦月。
她聲音輕柔:“我很高興,你是我哥哥。”
沈初言站在院子裡,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一絲緋紅慢慢爬上了耳垂。
“那麼,就再正式地認識一下。”他嘴角上揚:“念念你好,我叫沈初言,我今年三十歲,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