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旁邊的警察及時按住了他,“老實點兒!”
南父訕訕笑了笑,倒也沒什麼別的反應,還是看著南辭:“小辭,你終於回來了,爸爸……爸爸真的很想你。”
南辭表情淡淡地看著他,眼底帶著涼意,“想叫我勸霍臨撤訴?”
南父呵呵一笑,像是有點尷尬,但還是繼續說:“我知道,你肯定會怨我沒和你說實話,但是當年的事,真的是你情我願的……我發誓!而且你看,如果爸爸真的被冤枉坐了牢,你作為我的女兒,不也臉上無光嗎?所以,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麼話關起門來怎麼都能說,何必鬧得這麼大呢?對吧?”
南辭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我以前隻覺得你懦弱無能,現在怎麼突然覺得你還有點惡心呢?”
“你情我願?你情我願的話,媽媽為什麼生下我之後就會抑鬱症嚴重到跳河自.殺?!”
南父表情淡了淡,好半晌後,才小聲回:“那是她承受能力不夠……也不是多大的事兒,而且當初我也給了她一筆錢,足夠她自己好好生活的,誰讓她非要想不開,把你生下來。”
南辭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了,如果不是在警局,不是因為要尊重身邊這些警務人員的話,她真的想狠狠抽對面這個男人一巴掌!
什麼叫承受能力不夠?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毀掉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
“前不久我回老家的時候,還找到了媽媽的一本日記,上面的東西我原本是有些看不懂的,但現在,我似乎明白她在說什麼了……呵,相信這本日記交給警方的話,會更加坐實你之前的罪行了。”
南辭眼眶發紅,像是強忍著什麼一般,看著南父,“人做了孽,早晚是要還的。”
說完,仿佛惡心到不想再看到他一樣,連霍臨都沒顧,直接轉身走了。
霍臨涼涼的瞥了南父一眼,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南辭猛的就扎進了霍臨懷裡。
她再也忍不住,失控的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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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我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髒的人,如果沒有我,媽媽或許會漸漸走出陰影……可是我的存在,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她曾經遭遇了什麼。我的出生是個錯誤……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南辭越哭越失控,霍臨身前的襯衫都被她的淚水浸透。
他心疼的摟著她,吻了吻她的發頂。
“不會,我的寶貝是這世界上最幹淨的人,你的存在也絕對不是錯。”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辭,霍臨。”
霍臨抬起眼看過去,接著,眸色瞬間變沉。
那個正拄著紫木拐杖往這邊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南老爺子。
第八十四章
許是最近事情太多, 南老爺子原本雖然蒼老, 但一向精神爽朗的臉,難得出現了疲憊的神色。
就連走路的姿勢, 也比以往要蹣跚些許。
他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一般,走到南辭和霍臨跟前,笑了笑, 對南辭說:“小辭,你回來了怎麼也不回家看看爺爺?你在國外這幾年, 爺爺可沒少念叨你。”
南辭突然感覺,眼前這個和她有著血緣關系的老者太過可怕了。
當年的事,如果誰說不是出自他的手筆, 南辭絕對不會相信。
現在東窗事發,他在面對自己時,居然還是這麼若無其事的虛情假意……
她一瞬間又覺得, 自己或許還是幸運的。
至少到了南家沒多久, 她就遇到了霍臨。那個男人初期給她帶來多少震撼,後面就帶來多少溫暖。
如果沒有他將她帶離南家, 她不敢想象,自己還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想著, 南辭也不再逃避, 靜靜抬起眼, 看向南老爺子。
“不必說多餘的話了,我不是剛來北城的那個野丫頭,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不要浪費咱們彼此的時間。”
南辭以往,要麼用“您”要麼叫“爺爺”,但她這次什麼都沒說,語氣態度也和往常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南老爺子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呢。
他想了想,開口時,帶著讓人作嘔的“語重心長”。
“小辭啊,我知道你會怪爺爺,但是有的時候,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就例如這次,你爸爸如果被判了刑,對你有什麼好處呢?爺爺老了,南家遲早是你們的,現在你姐姐……”
南老爺子提到南珠,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了一下,片刻後,話鋒一轉,又說:“我知道你現在什麼心情,我也理解。但是爺爺還是想說,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看開一些嗎?你媽媽已經去世了,難道你想再沒有爸爸?”
南辭眼神冰冷,對他說的話除了惡心再無其他反應。
“那不算爸爸,那是畜生。”她涼涼的回。
南老爺子一噎,他猜到南辭會生氣,但卻也覺得她心腸會軟下來,誰想到……
想了想,他又看了看旁邊的霍臨,“那不然這樣吧,反正爺爺已經老了,南家早晚是你們的,如果你這次選擇撤訴,我將我手裡南氏的股份,轉給你百分之一怎麼樣?”
南辭還沒說什麼呢,霍臨先笑了。
“老爺子,那麼點錢我家姑娘是瞧不上的。”霍臨聲音涼涼的,眼神也帶著陰冷,“有的事既然當初有膽量做,就不該承受不了後果,你說是嗎?”
南老爺子被他這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霍臨這話是別有深意……難道他又知道了什麼事情?
南辭沒顧得上那麼多,她覺得現在再和南老爺子呆在一塊呼吸,都會忍不住想反胃。
她拉了拉霍臨,“我們走吧。”
霍臨衝她笑了笑,“好。”
南老爺子見他們要走,有些急了,“百分之十!我手裡隻有南氏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我給你百分之十!你放過你爸爸!”
南辭腳步頓住,但卻還是沒有回頭。
“你就是把南氏所有的股份都給我,也不可能撤訴的。”南辭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冰冷狠厲的表情,“有的錯能原諒,但有的錯犯了,就活該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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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南辭情緒很低落,眼眶一直紅紅的,像隻沮喪到不行的兔子。
霍臨把她抱在腿上,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
“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壞的一家人呢?”
南辭越想越覺得難受。
“霍臨,你不知道,當初我剛來北城的時候,家裡另外兩個女人是怎麼說我的。她們說我是野.種,能來南家享受那些榮華已經是非常幸運了……可現在我卻覺得,如果可以,我寧願連出生都不出生在這世上!”
霍臨很心疼她,吻了吻她的發頂,“你不出生的話,我去哪裡找我的寶貝?”
南辭沒理他的話,而是用力拽著他的手,很認真地看著他說:“霍臨,咱們這邊的律師說了如果罪名成立,他會判多少年嗎?”
霍臨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公司的律師都是業界名聲最高的團隊,你放心,絕對不會輕饒的。”
她抿抿嘴唇,點了點頭。
這時,霍臨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拿出來一瞧,是張特助。
以為是工作上的事,霍臨不太想接。
但南辭卻幫他按了接通鍵,然後把手機送到他耳邊,小聲對他說:“說不定是什麼急事,你先聽聽看啊。”
霍臨抬手捏了她的臉一下,接著衝著電話那邊出聲:“說。”
南辭由於距離很近,所以張特助在聽筒裡面的語,她也差不多都聽得到。
“老板……那個,霍老醒啦,跟我說想見你。”
張特助在那邊說的小心翼翼,不為別的,因為這霍父當初是在霍臨公司暈倒的,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麼刺激,所以後來霍夫人就又拿這件事做文章,數落了霍臨好久,還大鬧了霍臨的公司。
當時公司上下都看到了霍夫人的那副嘴臉,原本對自家老板很是敬仰崇拜的員工們,那會兒心裡也都有些微妙。
所以在張特助看來,這一切都是霍父莫名奇妙暈倒造成的,如果沒有那件事,自家老板和霍夫人之間的關系雖然僵,但也不至於鬧到臺面上來,甚至還鬧到了公司。
霍臨在這邊聽完,好半晌沒說什麼。
南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抬眼看了看他。
他這會兒也垂眼與她對視,態度很隨意的問了句:“陪我去一趟醫院?”
南辭沒猶豫,直接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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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霍父特意支開了人,反正他們到了醫院後,霍夫人不在。
南辭下意識松了口氣,她其實真的有些怕了霍夫人了,那位老太太明明對著誰都是一副有禮貴婦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自己的兒子要那副嘴臉和態度。
過去的時候,霍父似乎醒來有一陣兒了,看上去狀態還不錯。
他看到霍臨和南辭進來病房,情緒有些激動,一直比劃著,叫人把扣在臉上的呼吸機罩子拿下去。
霍臨問了問旁邊的醫生:“可以暫時拿下來嗎?他似乎有話想說。”
醫生點點頭,親自上前把呼吸機的罩子拿了下來。
霍父這會兒目光復雜的看向霍臨,好半晌,才喘著粗氣,開口:“霍臨……”
霍臨靜靜看著他,眼神很淡,像是不甚在意他想說什麼一般,也沒回應,隻是沉默。
霍父似乎也沒想過他會回自己,隻是看著霍臨,情緒越發激動,“爸爸……爸爸對不起你……”
“您到底想說什麼?”霍臨淡淡的開口問道。
“我……我知道到你辦公室放著的東西了,知道了當年的事……你……你查清楚之後,為什麼不來告訴我呢?”
霍父邊說,眼角邊湧出眼淚,“如果我早點知道……早點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媽媽那麼……咳咳!”
霍父說得越發激動,忍不住咳了兩聲,醫生見情況不妙,趕緊又把呼吸機的罩子給他扣了起來。
“您不必多說了,事情我也是近期才查清楚。而且於我而言,他是誰,怎麼來到霍家的,為什麼留在霍家……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南辭心裡猛跳了一下,她看了看霍父,又看了看霍臨,最後還是選擇先安靜的沒出聲音。
霍父還在比劃著,似乎想說什麼,醫生看不下去,又暫時將呼吸機罩子替他摘掉。
“霍臨……”霍父的話說得有些吃力,“你想做……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也不需要顧忌……你媽媽那邊,有我……”
霍臨帶著冷嘲的勾了勾唇角,沒再回應。
出來醫院的時候,外頭刮起了冷風,風中夾著小雪,將南辭的思緒吹得清醒了一點。
她原本心底的那些悲傷和難受的情緒,這會兒都轉化成了不安。
她悄悄抬頭看了看霍臨,見他表情確實沒什麼異樣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霍老說的……是什麼意思呀?”
霍臨見她冷了,隨手解開大衣將她裹到自己懷裡,接著,漫不經心地道:“沒什麼,他去公司找我的時候,看見了我手底下的人剛查回來的一些資料。”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是關於我小時候的事情的。”
南辭表情一滯,接著在他懷裡轉了個身,緊張地看向他,“怎麼回事?”
霍臨沒回她,而是直接將她帶回車裡,然後隨手從角落裡拿出了一疊資料給她。
南辭隻看到了一半,就有點受不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初你被拐賣的事情,我爺……不,不是,是南家那邊的人,早就知道?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拐走?!”
霍臨不甚在意,像是南辭說的不是他的事情一般。
“嗯,其實這件事我起初就是有感覺的,隻是懶得再深查而已。不過之前替你查了你媽媽的事情,然後查到的那個人,又把這件事一起交代了,他年輕的時候,確實挺受南老爺子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