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死死地盯著那條狗,又用餘光觀察著霍臨的動作,生怕他一個令下,這狗直接朝她臉撲上來。
雖然她對這裡的生活不算留戀,時時刻刻都想回老家。
但也不代表,她能接受被狗啃的毀了容,然後被南家放棄的回家方式啊!
霍臨見她一聲不吭,一副小獸在網中掙扎,全方面警惕的樣子,不禁眉梢微挑。
“別人在問你話,你一句不回?”
“……”
南辭惹不起他,隻是忍住所有抗拒的害怕,眼皮向前抬了抬,就這麼躺著與他對視。
“您好。”
說完,她又壯著膽子動了動手,指了指身邊那條一直在吐著舌頭喘著氣的狼犬。
“您……您能把它弄走嗎?我有些害怕。”
霍臨沒理她的話,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指間的煙,接著將煙蒂隨手一扔。
“您好?”
他聲音帶笑,緩緩蹲下身。
剛剛夾煙的手指,輕觸到她臉龐間,慢條斯理的幫她將亂貼在額間和臉頰的碎發拔開。
指間微涼,觸碰到南辭的皮膚時,那體感被無限放大。來回動作時,似乎還有一絲煙草氣,鑽進南辭的鼻腔,麻痺了她的神經。
“上次見面咱們聊得還算開心吧。”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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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認識的人了吧。”
“……恩。”
“所以,見到熟人連招呼都不打,還要轉身就跑?”
說到這句話時,霍臨的指間恰巧覆在了南辭的唇瓣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指間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嘴唇,接著,才拔開貼在她唇上的一根頭發。
南辭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手上,壓根沒聽進去他的話,所以也沒回應。
他瞧見,靜著一張臉,指間一個用力,重重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有些吃痛,皺起了眉。
“你是第一個,敢在我說話時走神的人。”
說著,俊臉微微向下,鏡片下,黑眸帶著迫人的寒光。
南辭嚇得連眨眼都不敢,就那麼緊緊看著他,小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大概距離五釐米的時候,他忽然停下。
“錯了嗎?”
南辭腦子發懵,完全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知道錯了嗎?”他耐著性子,又問一遍。
南辭忙不迭點頭,錯了錯了,都是她的錯,隻要他能趕緊放開自己,那以後她一定消失的連個影子都不給他瞧見!
他似是滿意,唇角微揚,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
“錯了就得受罰,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幾年後
小辭:錯了嗎?
三少:……嗯。
小辭:錯了就得受罰,知道嗎?
三少:……
小辭:今天睡客廳,我和濃濃睡!
第7章
南辭也不明白,事情怎麼發展到後來,就成了她被罰蹲在這裡給狗梳毛了。
這條狗叫星巴,體型龐大,長得也非常兇,但南辭這會兒已經硬著頭皮和它接觸過一陣了,卻意外的發現,它性格還挺溫順的。
至少……
在她給它梳毛的時候,它沒有動嘴咬她,也沒有再衝她狂吠。
總之,跟剛剛比起來,現在算是好多了。
至少沒那麼提心吊膽。
所以她一邊替星巴梳毛,一邊偷偷瞄身旁霍臨的影子。
據周姨剛剛的話說,這位霍家三少爺,如今才25歲,原本是霍家的次子,但為什麼現在排行第三了,這說來話長。
霍臨上頭原本有個哥哥,在哥哥二十多歲的時候,霍老爺和霍夫人又有了霍臨,算是老來得子。
兩個人一直都把這個孩子看的跟命根子一樣,從出生就開始寵著,就連後來霍臨大哥生的孩子,都不如他被看重。
但誰想得到,這麼千嬌萬寵的孩子,會在五歲的時候,意外走失。
當時霍夫人得知小兒子不見了之後,覺得天都塌了。每天大哭,大概過了一個多月,見兒子還是沒找到,她開始精神失常。
那時候她幹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趁著霍家人不注意,往警局裡面跑。
警局幾乎隔幾天就會有走失兒童被送過去,她等啊盼啊,終於在一天下午,盼回了自己的兒子。
她當時在電話裡跟自己老公和兒子說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都意外又驚喜。然而那時候他們根本沒想起來,霍夫人那會兒是個什麼狀態。
直到他們到了警局才發現,那孩子……隻是長得和霍臨有幾分像,壓根不是霍臨。
但霍夫人抱著那孩子就不松手,硬是說這就是霍臨……不,不對,硬是說他就是霍修辰,也就是霍臨沒走丟前,霍家夫婦給他起的原本的名字。
霍家父子無法,隻能先由著她抱著孩子呆在警局,等待孩子的親生父母找來。
可等了三天三夜,那孩子的父母也沒找去警局,最後警方告知他們,孩子應該是棄兒。
霍臨的大哥當時看著,滿心歡喜抱著那陌生孩子的母親,沉了沉思緒,對霍父提議,領養那個棄兒。
後來,那個棄兒代替了霍臨,變成了霍家次子,霍修辰。
雖然剛開始,他算是霍家父子帶回來安撫霍夫人的角色,但相處久了,一家人都有了感情,霍修辰性格還非常好,很懂得討好長輩,所以在那之後的幾年裡,霍家算是度過了一段圓滿和諧的時光。
但好景不長,就在他們已經放棄尋找霍臨的下落時,南家忽然來人傳話,說找到霍臨了。
那是霍臨走失的第五年,也是霍修辰變成霍家次子的第五年。
據南家人所說,霍臨被賣去了一個山溝的小村落裡,但買他的那家人沒隔多久就相繼去世,他算是一個人跌跌撞撞長大的。
南家人找到他時,他正收拾一個欺負他的青年人。
半大的孩子,將一個已經一米七多的青年人牢牢撲在地上,像暗夜裡草原上的孤狼一樣,狠狠地咬著對方的脖頸。
而那個時候,代替他的霍修辰,正在霍家拆霍夫人剛剛給他買的遙控飛機。
霍家父子時隔五年再風到他時,表情一個比一個復雜,有憐惜有悔意有心疼,但更多的,其實還是為難。
因為霍夫人的病這幾年已經得到了好轉,她幾乎認定了家裡的霍修辰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且為了彌補當初的過失,她對他傾注了更多更深的愛。
他們想了兩天,決定先將霍臨安頓在南家,等這邊慢慢滲透,叫霍夫人一點點接受現實。
但誰能想到,霍臨在南家呆到第二天,霍夫人就忽然帶著霍修辰來南家做客。霍臨當時正在後院爬樹,霍修辰逛過去瞧見,直接喊了句野孩子,又罵了句土包子。
霍臨身體裡流著狼血並沒在因為進城而消失,所以當時,他直接從樹上跳到了霍修辰的身上,硬生生咬掉了對方手臂上的一塊肉。
霍夫人後來見到霍修辰傷成這樣,立馬冷著臉想教訓霍臨,但過程中卻意外看到了霍臨脖子上掛著的一塊玉墜。
她上前一把抓住霍臨,質問他,她兒子的玉墜為什麼會在他脖子上?!問完又回頭問霍修辰,是不是霍臨搶了他的東西?!
霍臨一把撲開她,想從她手裡搶回自己的東西,但霍夫人卻意外的固執,最後他上了牙咬,將她的虎口咬出了牙印也沒能使她松手。
霍家父子趕來時,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無奈之下,隻好和她說了實話。
可想而知的,霍夫人知道真相後,是個什麼反應。
但好在這次她還算理智,並沒有崩潰太久,她第一時間叫霍家父子將霍臨帶回家。
霍修辰看到回到霍家的霍臨,像是已經知道了怎麼回事,眼中含淚,看著霍夫人,求她別扔掉自己,他可以再少花些錢,也可以把所有東西都給弟弟,隻求她別放棄他。
到底是養了幾年的兒子,就算已經“醒過來”,知道不是親生,但感情還在。
所以她幾番糾結,跟霍家父子說,想將霍修辰留下。
霍家父子不覺得有什麼,他們考慮最多的還是霍臨的感受,於是在當時去問了他,霍臨反應很冷淡,覺得跟他沒關系。
霍老爺怕他因為這件事對家裡人有隔閡,又說霍修辰的存在絕對不會對霍臨有什麼影響,霍家次子的身份還是霍臨的,就連“霍修辰”這個名字,也可以再冠在霍臨身上。
霍臨的反應依舊冷漠,隻回了一句:“不需要,給過別人的東西,我嫌惡心。”
霍臨叛逆的性格在那之後漸漸體現,原本霍夫人和霍家父子對他都抱有愧疚之心,想彌補,但得到的卻都是無視和強烈的對抗。
相反的,原本就很討人喜歡的霍修辰,在那之後,越發孝順懂事。
兩個孩子在家裡,幾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霍夫人對霍臨的愧疚和遲來的愛,就在這種對比下,越來越淡,最後,又因為意外聽了一番話,幾近消失。
一般的大家族都對風水有講究,對那些圈裡出名的風水大師,更是相信的不得了。某次一位德高望重的風水大師來霍家做客時,隻瞧了霍臨一眼,就忽然說這孩子身上帶著厄運。
霍夫人聽完腦子就翁一下,她忽然聯想到自己在生霍臨時難產差點喪命的事,又想到他走丟的那幾年,霍家太太平平,但他才剛回來沒多久,霍家就頻出意外。
雖然事情都不大,但卻在這時成了隱患的種子。
霍夫人打那之後,對霍臨的看法就越來越復雜,再沒了母親對兒子的慈愛,更多的是冷漠和嫌棄。
而這份冷漠和嫌棄,在三年後爆發了。
起因,是霍家大少爺意外離世。
霍夫人得知大兒子離世的消息後,再次陷入崩潰的狀態,這次不止她,就連霍老爺也十分悲痛。
悉心關愛培養長大的長子,已經結婚生子的長子……就這麼去世了,任誰都會接受不了吧。
可誰都沒想到,霍夫人在清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痛罵霍臨,說都是他給這個家帶來了厄運,他回來就是個錯誤。
霍老爺根本不信風水師那些話,所以當時聽了隻覺得霍夫人不可理喻,但讓他意外的是,霍臨在聽完霍夫人的話後,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喜歡呆在這裡?”
自此,針尖對麥芒,霍夫人和霍臨……不,應該是霍家和霍臨,站在了對立面。
霍臨主動搬出了霍家,霍老爺雖念著父子之情,但也在意自己夫人的感受。況且,那個時候,霍臨說的話,也著實傷了他老父親的心。
於是,他默認的霍臨的選擇,並且給了他一筆錢,讓他自由支配。
霍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南家買了一棟別墅,之後也沒和以前有什麼區別,隻不過性子越來越沉穩,讀書也越來越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