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漁心中一蕩,慢慢就松了手裡的巾子。
小姑娘嫵媚的臉龐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他面前,徐潛喉頭一滾,問她:“可用過晚飯了?”
阿漁細細地“嗯”了聲。
徐潛很熱,不知是昨晚看得小冊子作祟,還是體內的酒力發揮了作用。
掃眼已經被他關上的內室門,徐潛低聲道:“既如此,那咱們歇息罷。”
阿漁:……
這麼快嗎?
她腦袋垂得更低,緩緩點頭默許。
徐潛背對她坐好,動作不快不慢地解開外袍,露出一身紅綢中衣。平時他都穿白色,今晚特殊。
脫好了,徐潛將外袍掛到衣架上,轉身時見阿漁還羞答答地坐在床頭,大概是在等他去幫忙了。
真是薄面皮的小姑娘。
徐潛重回床邊,放下大紅色的紗帳。
阿漁羞得閉上眼睛,默默地接受,可親著親著,她忽然嘗到了徐潛口中的酒味兒。
“您……”
她想問他可否飲了醒酒茶,但話沒出口就被徐潛堵了回去,甚至他的呼吸也帶了越來越重的酒氣。
阿漁漸漸陷入了一種似夢非夢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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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輩子與徐潛的那一晚,那晚的徐潛就像一團火。
那晚的阿漁其實也就羞了一會兒,後面就很放得開了。
現實與夢境混淆不清,阿漁索性也不去分辨,隻知道自己要的就是徐潛。
“五爺。”她依賴地喚道。
徐潛一頓,她總是喚他五表叔,現在這麼自然地改口五爺……
剎那間,徐潛也徹底地接受了兩人的新身份。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小妻子。
再沒有什麼五表叔,再沒有什麼長輩晚輩。
貼著小妻子滾燙的臉,徐潛對著她耳朵道:“阿漁,再叫一聲。”
阿漁就繼續喚他五爺,一聲一聲,層層疊疊地纏在徐潛的心上,怕是一輩子都解不開了。
徐潛也不想解。
早知與她做夫妻的滋味兒會這般好,徐潛便是拼著得罪曹廷安,也要提前幾個月娶她回家。
隨著他的念頭落下,遠在平陽侯府的曹廷安突然打了個超級響的大噴嚏。
江氏關心道:“著涼了嗎?”
曹廷安捏捏鼻子,煩躁道:“沒事。”
都這個時候了,他的寶貝女兒肯定已經被徐小五吃幹抹淨了!
第70章
京城十月的清晨很冷了,但無論多冷,做下人的都得提前主子起來,輕手輕腳地做各種準備。
習慣寅時便醒的徐潛因為昨夜斷斷續續戰了五個回合,今早難得睡了個懶覺,但他五感敏銳,聽到丫鬟們的腳步聲,他立即清醒,睜開眼睛。
桌子上的龍鳳雙燭還分別剩了一截,燭火不知疲倦地跳躍了一整晚,柔和的燭光暈染進喜帳之內,看到頭頂一片一片的紅,徐潛想到的卻是昨晚阿漁那張豔如海棠的小臉。
下一刻,徐潛才意識到那不是夢境,昨日他真的成親了,而且,新娘子現在就在他的被窩裡。
徐潛低頭,看見阿漁側躺在他身邊,肩膀以下都擋在喜被下,隻露出一顆小腦袋,烏黑的長發大多攏到了後面,但也有幾縷落在她紅撲撲的小臉上。與昨晚的緊張羞澀不同,她現在睡顏香甜,櫻桃小嘴兒微微嘟起,嬌軟動人。
隻一眼,徐潛就又想了。
但徐潛又不忍打擾她的好夢,尤其是在昨晚已經打擾了好幾次的情況下。
徐潛悄悄起身,小新娘睡得熟,竟絲毫沒有察覺。
穿上衣袍,徐潛重新放好紗帳,走了出去。
外面天還沒有大亮,寶蟬、寶蝶正躡手躡腳地擦拭廳堂裡的桌椅,瞧見一身紅袍的新姑爺,二女同時放下手裡的活計,屈膝要行禮。
徐潛在她們出聲之前及時制止,低聲道:“我去前院,等我回來再叫醒夫人。”
寶蟬、寶蝶點點頭。
徐潛想去耍套拳,然而在前院寢室換練功服時,忽然飢腸轆轆,有多飢呢,咕嚕嚕的響聲連旁邊給他收拾衣裳的吳隨都聽見了。
吳隨沒敢抬頭去看主子,隻在心裡感慨,看來昨晚自家爺戰得很是英勇啊,體力耗費巨大才餓成了這樣。
“五爺,您要吃點東西嗎?”過了會兒,吳隨才體貼地問,“今早敬茶,敬完茶才能用膳,不如您先墊墊肚子。”
徐潛正有此意:“讓廚房下碗面。”
吳隨領命就要走。
徐潛忽然又補了一句:“多備一碗,夫人醒了再下鍋。”
吳隨偷笑,自家五爺真是,成親前多不上心似的,這才當了一晚新郎就知道心疼小夫人了。
徐潛這邊的喬大廚原是軍營裡的伙夫,後來年紀大了隨軍時體力吃不消,本該被辭退的,徐潛得知喬大廚無家可歸,便將喬大廚帶回國公府,專門伺候他一個。喬大廚擅長做的是大鍋飯,廚藝算不上精湛,跟酒樓裡的掌勺沒法比,但他烙的肉餅油而不膩、蒸的米飯香而不爛、煮的面條爽滑勁道,很對徐潛這個北方武將的胃口。
今早喬大廚還想偷個懶呢,得知五爺要他給新夫人做面吃,喬大廚登時來了精神,一邊吆喝小伙計刷鍋搬柴,一邊舀面兌水揉起了面團。
喬大廚動作利落,徐潛餓著肚子打完一套拳,吳隨已經將熱氣騰騰的牛肉面端了過來,湯裡放了辣椒油,紅亮亮的,就適合大冷天吃。
徐潛用的是大海碗,一碗面條連湯下肚,他才吃了半飽。
“要不再來一碗?”吳隨咽著口水問,唉,大早上的,誰不想吃碗美味的熱面?
徐潛道:“不必,端茶。”
漱了口,時候也差不多了,徐潛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吳隨:“夫人兩刻鍾後用飯。”
吳隨懂了。
後院,丫鬟們沒有打擾新娘子,新娘子就還在好夢中。
徐潛挑起紗帳,發現新娘子已經換了個睡姿,可能他走後她覺得冷了,便將被子拽的嚴嚴實實,大紅的被面襯得她香肌如玉,眉目似畫。
徐潛暫且沒動,就著晨光端詳小妻子。
仔仔細細看了幾遍,徐潛想到了婚前聽到的那些傳言,百姓們誇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徐潛還以為是謠傳,現在看來,阿漁確實當得起這個第一美的名頭的,哪怕徐潛並不曾留意京城的其他美人長什麼樣。
但他已經認定,自己的阿漁就是最美的。
掛好帳子,徐潛坐到窗邊,喚她:“天亮了。”
睡美人皺了下眉,然後又沒反應了。
平時隨她睡懶覺,今日敬茶卻是不行,徐潛又喚了一遍,同時伸手去拍她的肩膀。
阿漁沒聽到他的聲音,但感受到了他的動作,昨晚的幾番糾纏浮現腦海,阿漁抱著被子往裡縮,軟軟地求饒:“不要了,我好困。”
最後一個音幾乎都聽不見。
徐潛:……
他看向衣擺,第一次認識到他的自制力如此之差,倘若她是敵國送過來的美人計,他怕是抵擋不了多久。
咳了咳,徐潛沉聲道:“醒醒,該起來敬茶了。”
小妻子把他想成什麼人了,白日有白日的章法,他豈會那般貪得無厭?
阿漁被他的語氣驚醒,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徐潛嚴肅冷峻的臉,那麼冷,與昨晚烈火似的徐五爺判若兩人。
誰敢當著這樣的丈夫賴床呢?
阿漁慌亂地爬坐起來,大紅的喜被落在一旁,露出一身紅綢中衣的小新娘,但令人奇怪的是,她中衣領口、腋下的花扣不知何時松開了,松松垮垮的冷氣瞬間往裡擠。阿漁吸了口氣,顧不得腰間的不適,趕緊低頭系扣子。
徐潛迅速背過身。
他知道那一排花扣是如何解開的,若非她困得可憐求得可憐,昨夜的數字就會再加一個。
“我叫廚房做了面,一會兒送來。”
床帏間全是她身上的香,徐潛怕自己失控,先出去了,叫丫鬟們進來伺候。
他一走,阿漁整個人都松懈下來,裹上被子等丫鬟們抱來新衣裳。
寶蟬、寶蝶一塊兒進來了,今日事情多,這種貼身的活兒暫且還是讓她們負責,等闲下來再讓寶蜻跟著適應。
“姑娘換身中衣吧。”看著阿漁身上被揉出了不知多少褶的中衣,寶蟬紅著臉道。以前姑娘睡覺還算老實的,從沒這般亂過。
阿漁垂著眼點頭。
露的越多,昨夜的痕跡越重,一通收拾下來,主僕三人都成了大紅臉。
阿漁沒辦法,婚嫁大事,新郎新娘以及周身的下人都要適應一陣的。
洗了臉,坐在梳妝臺前,阿漁開始問話:“五爺何時起來的?”
寶蝶專心幫她梳頭,寶蟬回道:“有半個時辰了吧,起的時候特意囑咐我們別打擾您呢,嘿嘿,五爺看著冷冰冰的,還挺會心疼人的。”
阿漁聽了,忽然不是很介意一大早看到的徐潛的冷臉了。
就像父親,當著哥哥們下人們的面總是虎著一張臉,私底下對她對母親對年幼的弟弟就好多了,會笑會打趣。
阿漁相信,假以時日,徐潛肯定會在她面前卸下那副冷面孔的,無論白日還是晚上。
梳了頭,阿漁去外面了。
廳堂裡擺好了飯桌,徐潛坐在北側,西側擺了一碗面,熱氣如白霧騰騰而起。
徐潛看眼阿漁,道:“剛送過來,吃吧。”
阿漁走過去,坐好了,見他那邊沒有,小聲問:“您不吃嗎?”
徐潛看著手裡的書,淡淡道:“吃過了。”
阿漁明白了,拿起筷子,安靜地吃了起來。
喬大廚怕新夫人吃不得辣,這碗放的配菜是牛肉、酸菜,酸菜是他用新鮮的大白菜自腌的,又酸又脆,很是開胃。
阿漁嘗了一口,立即喜歡上了,但敬茶要緊,阿漁怕遲到就沒有細細品嘗,吃的比較快。
徐潛聽得出來,道:“慢慢吃,不急。”
阿漁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