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
“有,我,我這就回去了。”沒法解釋,徐恪偷瞄一眼阿漁,訕訕地溜了。
他一走,阿漁也想離開。
要解決與她之間的問題了,徐潛登時沒了剛剛的氣勢,聲音都低了一截:“等等。”
阿漁停下腳步,稍微偏頭,等他開口。
徐潛看向寶蟬。
寶蟬怕他又欺負自家姑娘,非但沒避開,還兇巴巴地丟了徐潛一眼刀。
徐潛不怕真刀子,但還是第一次被丫鬟瞪。
他眉頭皺的更深。
“五表叔若無事,我先走了。”阿漁看向前方,淡淡道。
徐潛陷入了兩難。
但澄清誤會比介意被她的丫鬟旁聽更重要。
上前幾步,徐潛俯身,盡量靠近她耳垂道:“其實,能娶你為妻,於我而言並非勉強。”
第50章
並非勉強等於喜歡或是高興嗎?
阿漁不知道,她也不想再患得患失地逐字揣摩徐潛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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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內心深處,阿漁知道徐潛是君子,他遲早也一定會喜歡上她。
看在這個不通風月的男人還知道找過來解釋的份上,阿漁決定原諒他之前的冷言冷語了。
旁移兩步,避開徐潛溫熱的呼吸,阿漁輕輕點頭,看著地上的影子道:“我明白了,您還有別的事嗎?”
徐潛瞥眼寶蟬,無奈道:“沒了,去玩吧。”
阿漁毫不留戀地領著寶蟬走了。
與這個尚未喜歡上她的徐潛相處,她得矜持了,該守禮的時候守禮,該回避的回避,直到兩人成親。
小姑娘沒說什麼,但看著阿漁的背影,徐潛隱約能感覺到,她待他沒有先前那般熱絡了,聲音裡都少了一股親昵。
還是在怨他吧?
徐潛苦笑,都不知該怪母親擅作主張還是怪自己未能及時察覺她的感情。
“姑娘,五爺還在那站著呢。”
前方阿漁要轉彎了,她目不斜視,寶蟬忍不住偷偷往後瞧,見徐潛身姿筆直,一看就是在目送自家姑娘,寶蟬便輕輕地扯了扯主子的衣袖。
阿漁這才朝後瞥了眼,卻見徐潛已經轉過身去。
她皺了下眉,究竟是寶蟬看錯了,還是徐潛故意避開的?
念頭一起,阿漁突然反應過來,她怎麼又去琢磨徐潛的舉止了?
“走吧。”她加快了腳步。
未婚夫妻各走一邊,寶蟬隻好乖乖跟上主子。
那頭徐潛也不知道為何一個區區寶蟬就叫他下意識地回避了,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再往後看,卻隻見花團錦簇之景,四周靜悄悄的,仿佛她根本不曾來過。
徐潛頓了頓,目光掃過竹林,他面容一凜,去找母親了。
徐老太君還在春華堂坐著等消息,見兒子面無表情地回來了,她瞪著眼睛問:“如何了?”
徐潛道:“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徐老太君:“怎麼說的?”
徐潛卻不願詳細解釋,話鋒一轉,肅容道:“母親,我想擇日去侯府提親。”
徐老太君一驚,奇道:“為何突然要提親了?不是說好等阿漁及笄再公開嗎?”
徐潛回想六侄子的態度,委婉道:“阿漁貌美乖巧,倘若不公開婚訊,定會有其他少年子弟愛慕於她,公開了,那些公子也可以趁早死心,及時另覓良緣。”
他沒有提徐恪,但徐老太君何等人精,略微思忖便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兒子說的有道理,可曹廷安那邊……
徐老太君搖頭道:“我既答應了人家,便不好再反悔,至於其他少年子弟……”
徐老太君沉默許久,才苦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你擔心旁人看上阿漁,殊不知惦記阿漁的少年郎多了,你那嶽父才更高興呢。你若是害怕有人與你搶,便常去侯府走動,甚至刻意接近阿漁,用行動告訴他人你看上阿漁了。”
說到這裡,徐老太君瞟眼兒子,哼道:“雖然你蠢了點,但憑你的身份與容貌,相信沒有哪個少年有膽量有底氣敢跟你搶媳婦。”
徐潛皺眉,讓他刻意接近阿漁?
“這,恐怕於禮不合。”徐潛試圖否決母親的提議。
徐老太君嗤笑:“要想守禮,那就隻能盲婚啞嫁,這點啊,你還不如恪哥兒他們呢,真正的少年郎,人家遇到喜歡的姑娘早就想方設法套近乎去了,守禮的人要麼眼睜睜看著美人被搶,要麼就盼望他有個好母親幫忙搶媳婦吧!”
徐潛:……
他第一次被母親嘲諷得抬不起頭。
“你自己看著辦吧。”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徐老太君朝芳嬤嬤使個眼色,她先走了。
徐潛剛要送母親,芳嬤嬤上前攔住他,慈愛道:“五爺可願意聽老奴嘮叨幾句?”
徐潛敬她如半個長輩,馬上道:“您講。”
芳嬤嬤笑道:“論禮法,五爺飽讀詩書比老奴懂,可說起小姑娘們的心思,五爺恐怕就不如老奴了。”
這個,徐潛垂眸,洗耳恭聽。
芳嬤嬤繼續道:“四姑娘才十三歲,至少還得等兩年才能嫁過來,曹侯不想早早公開限制四姑娘出門玩耍,您又擔心有別府公子愛慕愛姑娘,那就像老太君說的,您得積極點,多去親近四姑娘。至於四姑娘那邊,您就放心吧,她心裡有您,您越主動,就說明您心裡也有她,四姑娘就會越歡喜。如此別府少年們識趣回避了,您與四姑娘也情投意合了,將來一成親,夫妻倆保準跟蜜裡調油似的,一日比一日甜。”
徐潛還是顧慮:“倘若被人撞見……”
芳嬤嬤笑了,揶揄道:“您隻是與四姑娘說說話,又不是動手動腳,旁人撞見又能如何?想當年老國公費了多少手段才求得老太君點頭應允婚事,那時候老國公可從未像您這樣瞻前顧後過。”
徐潛沒見過自家老子是如何親近母親的,但他想到了侄子徐恪。
也對,他隻是與阿漁說說話,不給其他少年郎接近阿漁的機會,又沒有做什麼不可見人之事,有何不可為的?
想明白了,徐潛朝芳嬤嬤行禮道:“多謝嬤嬤提點。”
芳嬤嬤滿意地告辭了。
她才走,吳隨興奮地溜了進來:“五爺,您這一上午進進出出的,到底忙什麼呢?”
徐潛剛要斥他,心中忽的一動,問道:“你與六公子院子裡的人可熟?”
吳隨自得道:“熟,國公府各院就沒有我搭不上話的人。”
徐潛便淡淡交待了一番。
吳隨越聽眼睛越亮,盯著主子道:“您當真瞧上四姑娘了?”
徐潛冷冷地看著他。
吳隨懂了,主子臉皮薄,明明喜歡卻不好意思開口呢,連對他直言都不行,怪不得要使這等陰招,先暗地裡壓下競爭對手。不過,主子好不容易開竅懂得喜歡女人了,吳隨絕不會叫未來夫人被毛都沒長齊的六公子搶了去!
第二天徐潛領著陳武去當差了,吳隨闲的沒事,去明理堂附近轉悠。
明理堂是國公府諸位公子們讀書的地方,如今隻有徐四、徐五、徐恪在讀,其他三位公子世子爺徐慎、徐二已經為官開始歷練了,徐三公子明年要下場考科舉,另有老先生單獨授課。
公子們讀書,其長隨們都在外面候著。
徐恪的長隨叫阿頌。
吳隨躲在走廊拐角,朝單獨坐在長椅上的阿頌吹了聲口哨。
阿頌見是他,瞅瞅明理堂裡頭,小跑著湊了過來:“吳哥,你找我?”
吳隨靠著廊柱,笑著問他:“昨日四姑娘來,六公子又去找四姑娘了吧?”
阿頌覺得,自家公子對四姑娘太好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便也無需隱瞞,老老實實地點點頭,然後有點鬱悶地道:“可惜被五爺撞見了,都沒能與四姑娘多聊幾句。”
吳隨嗤道:“廢話,五爺早看中四姑娘了,六公子還敢湊上去,五爺沒動手都是給他面子。”
阿頌大驚,說話都結巴了:“五,五爺喜歡四姑娘?”
吳隨掏掏耳朵,再吹吹手指頭,輕飄飄道:“當然,你當飛絮是白送的?”
阿頌震驚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吳隨指指明理堂,拍著阿頌肩膀道:“我若是你,回去就立即勸六公子死心,免得將來鬧笑話。”
阿頌心想,可不是,親叔侄爭一女,傳出去就是大熱鬧,而且自家公子肯定不是五爺的對手,容貌身份不提,五爺有錢啊,隨手就能送匹千裡寶馬,自家公子卻還得按月領份例呢,便是攢了些私房錢,也敵不過五爺的積蓄。
想著想著,阿頌都心疼自家公子了。
待到晌午,阿頌專門等主子用過午飯,才湊到徐恪耳邊,一字不落地轉述吳隨的話。
徐恪呆住了。
五叔,喜歡阿漁?
剎那間,徐恪想到了那日阿漁突然失蹤,他去假山尋找隻撞見了五叔,可沒過多久,他又在假山附近找到了阿漁,是不是那日阿漁其實是專程去與五叔私會的?昨日阿漁去竹林旁也是見五叔去了,所以五叔才會出現地那麼及時?
還有,踏青那次,阿漁也主動去追五叔了。
一旦有了懷疑,於是曾經看似毫無關系的小事或巧合,現在都成了鐵證。
甚至,吳隨都是五叔故意指派過來點醒他的吧?
徐恪黯然,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阿頌見主子這樣,頓時急了,衝動道:“公子別怕,京城那麼多貴女,沒了四姑娘,您……”
他沒說完,徐恪突然起身,大步去了內室,還嘭的關了門。
阿頌:……
下午的武課徐恪都沒去。
就在阿頌擔心主子會拒絕吃晚飯時,徐恪終於出來了,平時俊秀溫潤的少年郎,這會兒神色憂鬱,眉眼藏著遲疑不安。
“公子,您這是要去哪?”跟著主子走了一段路,阿頌越走越慌。
徐恪沒理他,繼續朝春華堂而去。
阿頌都想跪下來了,公子啊公子,您不會要去跟五爺對峙吧?
徐恪就是要見他的五叔。
徐潛還沒回來,吳隨若無其事地招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