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縱的姑娘容易犯錯,徐潛也不喜。
最好是個安靜、乖巧、懂事的姑娘……
念頭剛起,徐潛忽然想到了一人。
不過他馬上就將那嬌小的身影壓了下去,不行,輩分都錯了,他得找個跟他同輩分的姑娘。
“母親,京城可有與我同輩分的姑娘?”徐潛妥協道。
跟兒子一個輩分?
徐老太君頭疼了,她揉揉額頭,道:“等我想想。”
徐潛起身道:“那兒子先告退了。”
“等等!”徐老太君叫住他,正色道:“若我想到跟你一個輩分的合適人選,你得答應去相看!”
徐潛看眼終日為他的婚姻大事操心的老母親,點點頭:“好。”
兒子走後,徐老太君向芳嬤嬤求助:“你可有什麼人選?”
芳嬤嬤苦笑道:“這您真難為我了,當年給國公爺、二爺、三爺、四爺選妻時我還能幫您出出主意,如今那些閨秀們都當娘了,我可記不起還落了哪個。”
徐老太君嘆氣,生兒子養兒子,到老了還得操心給兒子娶門好媳婦。
芳嬤嬤替她倒茶,笑道:“您別急,五爺都松口了,您再挑個姑娘就行。下個月大姑娘進宮前咱們府上還要設宴呢,屆時肯定會來不少閨秀,興許就有跟五爺同輩分的呢,這親戚關系繞來繞去的,父族這邊差了輩分,母族那邊興許就繞成一輩兒了。”
徐老太君心中終於敞亮起來,特意派人去叫容華長公主,要兒媳婦廣邀賓客,熟不熟的隻要家裡有待嫁少女的都請上。
容華長公主笑著應了,夜裡就對丈夫徐演道:“娘這麼說,肯定是想給五弟挑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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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演懶得與妻子說話,但心裡也想嘲弄一番。
自從五弟出生,母親眼裡便隻有五弟了,操心了二十多年,現在孫子都快娶妻了,她還要為五弟的婚事煞費苦心。
“你說,五弟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容華長公主梳完頭,一邊坐到床邊一邊好奇問。
徐演反問道:“我如何得知?”
五弟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真不知道,不過,視線掃過容華長公主明豔的臉,徐演便想到了曹廷安,也想到了那日隨曹廷安一起來家裡祝壽的新任平陽侯夫人江氏。
那纖弱嬌憐的小模樣,看了就叫人起火。
容華長公主剛躺下,冷不丁旁邊的男人突然一翻身,壓了下來。
容華長公主愣住,等她回神,已經來不及反對了。
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這位鎮國公毫不憐香惜玉。
容華長公主不喜歡,但貴為公主,她也知道這是她的分內之事,想來天底下所有夫妻之間都這樣吧,包括曹廷安對他的那個卑賤的小媳婦。
這麼一想,容華長公主就平衡了。
第42章
男兒娶妻要辦迎親宴,女兒出嫁則要辦添妝宴。
曹、徐兩家是姻親,平陽侯府自然收到了鎮國公府的帖子。
江氏聽了曹廷安那番似乎證據確鑿的分析,已然把徐潛想成了一個為長不尊、千方百計接近女兒的風流子弟,便不願女兒再去國公府,再加上曹廷安態度十分明確,江氏便在赴宴前一日叫來女兒,柔聲詢問道:“阿漁,上次徐老太君過壽咱們都去了,熾哥兒在家一直哭,這次娘自己過去,你留在家裡替娘照顧熾哥兒好不好?”
阿漁一驚,面上已經不自覺地露出失望來。
她盼這日盼了很久了,上次見面徐潛承諾過要送紅寶石吊墜給她,阿漁覺得今日便是他送禮的好機會。
可是看著賴在她懷裡的弟弟,阿漁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弟弟漸漸長大了,小腦袋瓜也越來越聰明,平時最黏她與母親,如果明日她與母親都去徐府,弟弟肯定會像母親說的那樣哇哇哭。
阿漁舍不得弟弟哭。
她低下頭,捏著熾哥兒的小手道:“嗯,我知道了。”
雖然如此,她如何也掩飾不了心底那份濃濃的失落。
江氏看出來了。
她試探著問女兒:“阿漁想去國公府玩嗎?”
阿漁笑:“這麼大的熱鬧,我當然想去,不過照顧熾哥兒要緊,娘自己去吧。”
江氏松了口氣,原來女兒隻是年紀小好熱鬧,並非已經被徐潛騙去了心。
女兒懂事,江氏也要補償女兒的,想了想道:“前兩日你爹爹提過要帶咱們去避暑,屆時阿漁在莊子上好好玩玩,盡興了咱們再回來。”
阿漁笑著點點頭。
這晚阿漁失眠了,偷偷翻出徐潛送她的胭脂盒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後抱著盒子才得以入睡。
翌日,曹廷安、江氏夫妻去吃席了,阿漁留在家裡陪弟弟。
給太子妃辦添妝宴,今日鎮國公府的熱鬧隻比給徐老太君祝壽稍微冷了一點點。
徐潛倒是不必在外面迎客了,隻派陳武在前院盯著。
陳武話少,除了當差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會說,換成吳隨,光是接到這份差事都要雙眼冒光。
陳武在前院守了很久,直到所有賓客都到齊了,他才回春華堂向主子復命:“五爺,四姑娘並未出席。”
徐潛微微吃驚,她居然沒來,難道忘了吊墜之約?
想到這種可能,徐潛皺了皺眉。
他習慣速戰速決,如果一件事遲遲未能辦妥,那麼直到完成之時,徐潛都會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所以他想快點將吊墜送出手。
既然阿漁不來徐府,那他去曹家好了,反正今日的宴席他不露面也沒關系。
——
平陽侯府,眾人該當差的去當差了,該赴宴的去赴宴了,主子們隻有二公子曹炯、阿漁、熾哥兒留在了家中。
曹炯要上課,阿漁、乳母帶著熾哥兒在院子裡玩耍。
五月時節,暑氣已經上來了,熾哥兒隻穿了一身單衣,腦頂梳個小揪揪,在乳母的攙扶下樂此不疲地沿著花壇走來走去。
阿漁舒服多了,坐在樹蔭下的躺椅上看弟弟玩。
突然,劉總管親自過來了,笑著對她道:“四姑娘,徐五爺來了,說是他的烏霜馬不習慣京城氣候染病了,他不放心飛絮,想去看看飛絮,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阿漁早在聽到徐潛來了時便呆住了,後面的話根本沒聽清。
倒是熾哥兒對“飛絮”二字已經很是熟悉了,聞言立即指著前院,小嘴不停地“飛”了起來。
阿漁回神,重復道:“他要看飛絮?”
劉總管點點頭。
阿漁摸不透徐潛的真正目的,但他都來了,阿漁肯定要去見見的。
“事關飛絮,我也過去瞧瞧吧。”阿漁佯裝擔憂道。
劉總管看她一眼,這便帶路去了。
阿漁帶上了乳母與弟弟。
徐潛來的突然,阿漁也不好去換衣裳了,路上多次打量身上的衣裙,越想越懊惱,早知徐潛回來,她該精心打扮打扮才是。
前院廳堂,徐潛正在喝茶,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徐潛放下茶碗,抬頭看去。
稍頃,門口便多了幾道身影,領頭的正是他要見的小姑娘。
與在國公府見面的情形不同,今日的她穿了一條櫻紅的長裙,頭上除了一朵粉色絹花,再沒有旁的首飾。但她肌膚瑩白,明眸瑩潤,怯生生看他一眼,徐潛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廳堂裡的陳設仿佛都不見了。
直到小姑娘身後傳來一道異樣的窺視,徐潛才陡然看過去。
劉總管及時斂眸,心裡卻有了幾分猜測,隻等侯爺歸來再稟報了。
四姑娘才多大啊,這位徐五爺惦記四姑娘也就罷了,居然趁著侯爺不來公然登門,簡直猖狂!
第43章
阿漁並沒有察覺劉總管對徐潛的提防,一看到徐潛,她心裡就小鹿亂撞了。
“五表叔,今日府上大喜,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走進廳堂,阿漁微笑著說出了她在路上層層篩選過後的開場白。
徐潛神色清冷。
她的吊墜在自己手裡,他想盡快送出去,今日是最好的機會,平陽侯府沒有長輩,他親自登門,她肯定會出來見他。而且他理由充足,便是曹廷安回來知道了心存懷疑,隻要她守口如瓶,兩人的秘密便不會被外人所知。
除了今日,徐潛想不到還有什麼好機會,或許她會去自家做客,但徐潛早出晚歸沒功夫一日日在家裡候著她。或許她也會經常出門玩耍,可徐潛不可能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派人來侯府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去看飛絮吧。”他冷聲道。
阿漁心裡一突,看他這模樣,難道烏霜病得很嚴重,所以他擔心飛絮也會出事?
既然他確實是為了正事而來,阿漁迅速收起心中的小女兒情懷,叫乳母先抱弟弟回去,她與劉總管引著徐潛朝侯府的馬厩走去。
路上,劉總管走在前面,阿漁與徐潛並肩,後面是陳武與寶蟬。
徐潛目不斜視,阿漁偶爾偷瞥他一眼,十分好奇紅寶石吊墜到底打好了沒有,可惜劉總管在這裡,她不敢與徐潛說悄悄話。
“五表叔,烏霜沒事吧?”漫長的沉默後,阿漁關心問道。
徐潛掃眼前面的劉總管,冷冷道:“還好。”
不提劉總管怎麼揣度,阿漁是怕了他了,低下頭,腳步也慢了下來。
餘光中的嬌小身影越來越靠後,徐潛不由往後看了眼,就見她微微嘟著嘴,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兩人在溪邊相處的畫面浮現腦海,徐潛忽然有點擔心他再刻意冷漠下去,她會哭。
可,劉總管剛剛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懷疑他另有企圖。
猶豫間,馬厩到了。
看到徐潛,負責照看飛絮的魯達很是吃驚。
徐潛朝他點點頭,徑直進去看馬了,隻叫魯達跟在身邊,問些飛絮的情況。
劉總管微微彎著腰站在阿漁一側,目光隱晦地在徐潛與自家姑娘身上逡巡。
巡了一會兒,劉總管暗暗吃驚,為何徐五爺冷冰冰的,反倒是自家姑娘看徐五爺的眼神不太對頭?
阿漁想與徐潛說話。
因此,旁聽片刻,她轉身吩咐劉總管:“您去忙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劉總管笑道:“今日府裡清闲,我沒什麼可忙的,倒是姑娘,這邊日曬悶熱,味道難聞,姑娘還是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