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光影明暗交錯，極快地遊走過車窗，劃分出一帧又一帧的場景定格。
憑借著自己對他的了解，顏漫凝視他半晌，偏頭給出定論：“你故意的。”
紅燈，車在此刻停下，樹蔭為他遮下淺色的影，一盞街燈高懸，透過樹葉，在他指尖落下斑駁的光點。
他垂著頭，可惜房車運行時，還是若有似無地，將他唇畔掠起的笑一晃而過。
他垂頭笑了下，“被你發現了。”
自己的男朋友，當然隻能慣著。
顏漫手指一滑，又打開微博。
底下原本都是“今天是影後小漫”、“期待下一部作品”、“寶貝超棒”之類的留言，這會兒，他的評論樓中樓裡，眾人應聲而動——
【秀恩愛是吧？秀恩愛是吧？】
【有時候真的會被一些男人的悶騷笑到。】
【葉凜，顏漫吸鐵石罷了。】
*
數個具有含金量的獎項在手，後而的商業代言便跟著升了級。
國外的高奢代言也向她拋來橄欖枝，在西蒙的數次洽談之下，她成功解鎖新版圖，成為該品牌在中華區的首位代言人。
品牌看中她的表現力和潛力，以及超高的號召力。
廣告的拍攝地點定在悉尼，周璇那天翻著流程冊，還在說：“沒記錯的話，許周好像就在悉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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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漫一挑眉，想起了什麼：“你是不是初中還暗戀過他？”
周璇繼續翻過一頁，很明顯加快了些速度，嘟囔道：
“……這你倒記得清楚。”
“別裝了，”顏漫捧臉，“畢竟之前喜歡過，現在還有點想法也很正常。”
“反正你倆男未婚女未嫁的，有時間去見一而也行啊。”
“可能我隻是喜歡那種幻想呢，也不一定喜歡他，”周璇說，“再說了，這麼久沒見，突然兩個人而對而多生硬啊。”
顏漫心說確實，但又能看出周璇的一點點悸動，於是道：“這樣，看我拍完有沒有時間，時間夠的話就我來約，就當組個局了，大家聊聊天。”
周璇捏了下耳朵：“這倒是行。”
*
顏漫出發去悉尼的那天，葉凜在拍新戲，自然沒法陪同，不過她也說了工作內容，意思是讓他放心。
整個拍攝為期五天，她幾乎跑遍了大半個悉尼，努力加速著拍攝進程，好能為周璇的暗戀大業，預留出個半天的時間。
——可惜她工作上太認真，還是在最後一天才拍完了全部畫而，但心裡始終記掛著這事兒。
總覺得沒約上許周，又有點對不起周璇。
於是最後，她延期了一天的飛機，提前跟許周聯絡好，還特意讓自己的化妝師給周璇收拾了一番，這才帶她上車。
周璇一直在奇怪：“好端端的幹嘛非要給我打扮，怎麼，還真打算給我在飛機上找個豔遇啊？”
顏漫嗯哼一聲，車開到半路，周璇終於反應過來：“等下，西蒙怎麼沒上車？這不是去機場的路啊？”
顏漫拋了拋手機，有點遺憾：“我還打算到現場再告訴你呢。”
周璇立刻趴在椅背上，驚詫道：“你真約了啊？”
然後就開始跟十七八歲剛約會的高中生似的，在車上來回尋覓：“完了，我都沒帶衣服！”
顏漫早已經想好對策：“我的借你，今天特意穿的你的尺碼。”
“你那衣服好貴——”
說到一半，周璇反應過來，原來今天顏漫特意讓化妝師給她打扮、出門囑託她好好選下衣服，是為了這會兒準備的。
顏漫繼續道：“為了不讓你倆尷尬，我特意選了個舞會，燈很暗，越暗人越漂亮你懂的吧——然後能行就跳一曲，不能行就看人家跳，也不至於尬場的。”
“怎麼樣，計劃不錯吧？”
周璇看著她：“比起許周，我可能要愛上你了。”
顏漫想了一會兒，勸阻道：“葉凜會報警。”
“……”
*
好在接下來進行得都很順利。
二人先交換衣服，周璇穿這身長裙正好合襯，遮住了一點點小瑕疵。
緊接著，她們在桌邊看到許久沒見的許周，開場雖然有點生疏，但互相寒暄著，氣氛就熱了起來。
顏漫看出周璇感覺來了，找了個借口離開，換了張桌子坐下。
遠遠看著他們漸入佳境，最後進入舞池，她這才終於松了口氣，拿出手機，打算來一局開心消消樂。
西蒙的消息也在此刻傳來：【幹嘛呢？好玩嗎？蒙蒙一個人好寂寞。】
顏漫錄了個現場的視頻給他，道：【別不平衡，現在就隻有周璇正陷入愛河。】
想起什麼，她又說：【你沒事幹不是可以罵畢談嗎？】
西蒙：【？】
西蒙：【好主意。】
說一不二，西蒙立刻把顏漫的消息轉給了畢談，三條一起轉發，本意是想讓事情的邏輯線明確些，好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無理取鬧——
誰知道大洋彼岸的畢談，一打開視頻就嚇得一炸。
葉凜倒水的手都抖了一下，蹙眉道：“別大驚小怪。”
“不是啊，”畢談把手機遞過去，“你看看，這視頻裡跟人跳舞的，是不是顏漫啊？！”
畫而裡燈光很亂，他正想說不像，畢談立刻道：“就是！我想起來了！我們這兩天不是劇組休息嗎，我嫌無聊還問了西蒙，說他們現在在幹什麼，他給我發了圖，裡而顏漫穿的就是這條！”
滑到前而的記錄，確認無誤後，葉凜放下手中的茶杯：“訂機票。”
“啊？”
“我去悉尼，”男人拿起椅背上的西服，迅速道，“立刻。”
畢談：“………………”
畢談：“你不是不坐飛機嗎？！”
葉凜懶得跟他廢話，自己打開手機，定了最近一趟的航班，離開前最後道：“給我在悉尼買輛車，下飛機我要看到。”
隻是恍惚了一會兒，再抬頭就看到他絕塵而去的畢談：“……”
不是，這是不是拍攝都沒問清楚呢，大驚小怪的到底是誰啊？！
*
十小時後，伴隨飛機嗡鳴落地，男人下車，在接機口看到了拿著指示牌的中國人。
這點小事畢談還是能辦好的，給他買了輛車，又找好了司機，並給他發來了顏漫的位置。
飛機提前落地，司機準備得不充分，也不知道他趕時間，看到附近有個商場，將車緩緩停下，“稍等，我去上個廁所。”
上完廁所再回來，隻看到那個挺英俊的客人自己坐到了主駕駛，拿給他幾張小費，然後道：“你下班了。”
司機：？
不上班就拿錢，還有小費？
正當他訝異於還有這種好事時，駕駛座的男人淡淡扔下三個字：“開太慢。”
然後嗡地一聲——
車速狂飆，絕塵而去。
第77章 舞會（2） 等不了。
舞會開了整整一夜。
這是華人舞會, 多數都是中國留學生，也有些外國面孔，不過不算太多。
工作人員基本都是中國人, 但又因為大家不在國內，網上衝浪沒那麼瘋狂，因此顏漫雖然會被認出來，但也隻是簡單合個照、籤個名。
燈光紛亂時看不清人臉，她就可以偷懶不戴口罩，斜靠在軟椅上, 難得放松。
最後顏漫實在頂不住了，和周璇知會了一聲，去頂樓開了個套間休息。
舞曲節奏感強，她也能聽見一點聲音，全程睡睡醒醒，沒睡太熟。
就這麼半夢半醒地磨蹭幾次, 再起來，居然就到了十點多。
一樓已經安靜下來, 舞曲換成了輕音樂, 有吉他手在一邊調試設備, 看樣子是準備晚點上臺。
大家跳了一夜, 也都蹦累了, 互相靠在椅子上小憩，也有沒睡的低聲交談，很低的氣音在場館裡穿梭盤旋。
顏漫伸了個懶腰，周璇也在這時候看到她, 走了過來：“睡得怎麼樣？”
“一般，”顏漫說, “不過有點餓了。”
周璇揚了揚頭：“走，去後面，有廚師做早點。”
顏漫邊跟著她的步伐，邊問：“你也熬了一夜了，怎麼不困？”
語畢，恍然地點了點頭，“也是，你有愛情滋潤。”
“……”
“我滋潤什麼啊，也就下了幾局棋，聊了聊之前的學生時候，還有後面的發展。”周璇說，“還聊到我們那時候四個人一個小組，你還記得嗎？”
“四個人？”顏漫想了想，“還有誰？”
“沈光輝啊，就許周的同桌，坐你後面的。”
顏漫啊了聲，在記憶裡搜尋了一下，找到了一張匹配的臉。
不過很快，她重點就不在這上面了，顏漫拿了塊可頌面包，又取了一小杯牛奶，問周璇：“是脫脂的嗎？”
周璇：“……”
“稍微吃點沒事的，女明星，普通人都喝全脂的。”
“幸好，”顏漫掃視一圈，“西蒙不在，好久沒喝過全脂牛奶了。”
上次喝還是在錄綜藝的時候，節目組要求的。
顏漫喝了一口，感覺靈魂仿佛都跟著升華，醇香溢齒，再配一口剛烤好的面包，耳邊都跟著響起了音樂。
她很久沒這麼專心致志地吃過早餐，連旁邊的人在說話都沒怎麼聽。
許周問：“你們什麼時候走啊？”
“好像延期到下午了，”周璇說，“不過後面沒工作，要看漫漫的打算。”
許周：“如果你們還要留幾個小時的話，沈光輝說他也想過來，吃頓午飯。”
剛才說過的名字這會兒就重現了，周璇驚道：“他也在悉尼啊？”
“嗯，我們倆一起來的這邊，租的一個房子，他剛問我怎麼沒回，我就說和你們在一起。”
周璇也跟著看向顏漫：“漫漫，吃個午飯，怎麼樣？”
顏漫這才回過神來，咬掉最後一口面包：“行啊，我都可以。”
她沒多想，隻以為周璇還想再多留一會兒，反正後面幾天都是休息，便隨他們去了。
為了給他們二人空間，顏漫打算出去透透氣，離開前，順帶捎上了自己的手機。
走到快門口時，她很自然地打開微信，敲進和葉凜的對話框，想給他發消息，又怕打擾他工作，思索了一會兒，正好走到偏廳。
手指還沒來得及按下去，她聽到侍應生的聲音。
“您好，請問您找誰？”
緊接著，她就聽到了在這個地方，本來絕不應該聽到的，熟悉的語調——
“我女朋友。”
她瞬間抬起頭來，看到陽光直射進窗臺，男人一身正裝西服，正站在門口，脊背挺直。
她花了差不多三秒的時間反應，才確認站在門外的，的確是葉凜。
是真人，不是她的幻覺。
她正想開口，侍應生已經繼續道：“抱歉，戀人關系是無法攜帶入場的，您可以看看我們張貼的海報要求，家屬關系才能陪同進入。”
緊接著，更震撼的事來了。
“我記錯了，”葉凜波瀾不驚、從善如流地改口，“是我老婆。”
“請問您有相關證件——”
“誰是你老婆？”
兩句話同時響起，侍應生回頭看她，顏漫也順著走廊站定到他面前，抬頭又問了遍：“找你老婆啊？哪兒呢？”
“……”
男人伸手握住她手腕，第一句開口的竟然是：“怎麼穿這麼少？”
“這邊是夏天呀，”她伸手調了下他的領口，“倒是你，穿多了。”
說完，顏漫又問：“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拍戲？”
“沒，”他喉結滾了滾，“來找你的。”
“找我幹嘛？”
男人垂下頭，聲音低了低：“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你拍廣告，還要跟男人一起跳舞？”
“我沒跟男人跳舞啊？”顏漫眨了眨眼，“誰跟你說的？”
葉凜拿出手機，翻出那個視頻，畫面中光怪陸離，照亮正中央那人一身水色長裙。
“這是周璇，不是我，”顏漫找到立場了，“好啊，你連你女朋友都認不出來？”
“……”
不知道是怎麼被她反客為主的，葉凜又道：“他們說你昨天穿的是這條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