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OK啊,”她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點頭,“不過就是脖子上出現神秘水果被劇組取笑罷了。”
“……”
他禁不住帶點兒笑:“不是你要我種的?”
“我要?”顏漫決定好好跟他說道說道,“我話還沒說完你就壓上來了好嗎?也不知道是誰得逞。”
壓上來就算了,他還不幹完,現在在這兒裝受害者倒是裝得挺來勁。
他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徐徐敲擊著,像是緩了好一會兒笑意,才把話說完:“是我得逞。”
“不過看樣子,昨天伺候得老板不是很滿意。”
顏漫:“你知道就好。”
“……”
*
今天趕回去,正好能吃頓晚餐。
顏漫吃了些沙拉,這才起身整理著明天的劇本。
這場戲有些難,一連兩個爆發高潮推上去,顏漫正在琢磨狀態。
她幹起事兒來就很專心,直到給劇本分好段落,把臺詞背得滾瓜爛熟,才發現,男人不知何時從後方抱住了自己。
他的下巴就擱在她頸窩處,也不知道在嗅什麼東西。
葉凜道:“用不用幫你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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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說,“我感覺自己可以。”
說完,她又側頭看他:“你不看劇本嗎?要不要我幫你?”
他笑著搖頭,“我沒劇本了。”
這麼一說,顏漫想起什麼似的,道:“你最近怎麼好像都沒工作了?”
他溢出道不太明顯的氣音,不置可否:“專心養你。”
“我不用你養,我自己可以,”顏漫唔了聲,故意道,“葉老師該不會是糊了吧?以後不會要我扶持他吧?”
“嗯,”他隨意應著,呼出的氣息就灑在她耳窩,“沒顏老師紅。”
顏漫嗤了聲,從桌上撈起手機,打開他的微博頁面,去看某當紅頂流的粉絲。
想說的話被打斷,她把頁面放到他面前:“粉絲分我一半。”
“都給你,”他說,“我都是你的。”
顏漫想了想:“那倒也不必。”
“……”
插科打诨結束,顏漫這才想到自己的正題:“是最近的劇本你都不喜歡嗎?”
說完又回過身,戲很足地挑了挑他的下巴:“喜歡什麼樣的?到時候顏老師給你介紹。”
頓了頓,他這才道:“沒,後面不接工作了。”
顏漫怔住,開了十來分鍾的玩笑也漸漸收起。
她問:“怎麼啦?”
“沒怎麼,”男人又伸手,把玩起她的頭發,淡聲道,“等電影播完,所有合約到期,就退圈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其中話題的威力卻非同小可。
顏漫驚詫地看了他好久,反應了半天他不是在開玩笑,這才道:“為什麼啊?”
“沒什麼意思,”他照例這麼說著,“遇到你之前就計劃要退了,《浮生舊年》原本應該是我的最後一部劇。”
入圈其實是個意外,大一那年,他在軍訓時恰好遇到前來挑選演員的施南宏,他疲於應對各方隊女生的頻繁送水,於是點頭,同意前往劇組試戲。
後來就這麼演了下來,他發現在表演裡,他能找到難得的安寧和歸屬感,與施南宏的合作結束,便被更大的公司看上。
後來那入圈的第一份經紀合約,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三次被利用。
也說不清漸漸是怎麼厭倦的,表演仍舊是他的信仰與歸屬地,然而卻看夠了圈內的各種黑暗與沼澤,再加上這麼多年,該拿的獎項也早已拿夠,沒什麼迫切想實現的目標,也沒有值得他留下來的人。
於是就想,早些走吧。
到時候自己退隱到某個不知名的山林,再在某個平凡而無需繼續的日子,或許會選擇結束一些東西。
但遇到她之後,又覺得,活著也挺好。
“遇到我之前就想退圈……”顏漫思考著那句話,“那遇到我之後呢?”
葉凜看著她。
“你想我留下?”
他把話題拋給她,而她眨了眨眼,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葉凜:“畢談一直想讓我留下,但如果不是答應老師會再演幾年,演藝生涯應該會結束得更早。”
他時常在想,入圈以來一座接一座令人豔羨的獎杯,或許是他的光環,然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或許,過早地得到一切,也讓沒有挑戰的人生,變得愈發乏味。
她以前常說一切在他眼裡都很無聊,其實並非他主觀,也許從他出生開始,命運就已經決定好,給他什麼,而又拿走什麼。
顏漫:“畢談也沒能讓你留下?那你後面不是拍了沙冰嗎?”
“那是為了追你。”
她撇了撇嘴,成功被他帶走話題:“你搞得還挺深情的樣子呢。”
不知想到什麼,他垂了下眼:“那時候天天看你跟邊賀互動。”
“……”
不對,等等,話題是怎麼轉到這兒的?
顏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好醋啊。”
那麼久遠的事都記得?
如同不想輕易結束這個話題,他還有問題要問:“你有沒有喜歡過他?”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顏漫真想把這個片段給觀眾看看,大家眼裡雲淡風輕的葉頂流,是怎麼變得這麼斤斤計較——
顏漫覺得這問題問得蹊蹺:“我要是喜歡他,我們不就在一起了麼?”
“……”
葉凜喉結滾了下,發現即使過去這麼久,談及這個話題時,還有一絲不自知的緊張。
“他後來跟你告過白?”
顏漫想了想:“好像是吧,我拒絕了。”
“什麼時候?”
“那我真不太記得了,好像就是那次皮劃艇前後吧,”顏漫說,“我那時候工作真的好忙,沒闲工夫想那些。”
“好了,”避免他再繼續問下去,顏漫安撫性地親了下他的唇角,“我去洗澡了,頭發上都是你的醋味兒。”
“…………”
洗完澡出來,顏漫發現他還坐在原位。
不過這次是在看她的劇本了。
顏漫連忙走過去,看他皺起的眉心:“怎麼?我人物分析沒問題吧?”
“是挺好的。”他說。
“那你為什麼皺眉?”
“我還在想邊賀,他告白比我還早?”
“……”
顏漫又拎起沒吹幹的頭發聞了聞。
葉凜先於她開口:“又沾到我的醋味了?”
她笑嘻嘻:“你怎麼知道。”
“那你看看這裡沾到沒有。”
下一秒,她被人抱到桌面上,他滾燙的吻就落了下來。
男人的舌尖長驅直入,帶著無法反抗的兇猛意味,她齒關被撬開,舌尖被人吮到嘴裡勾纏,他按住她的後腦,迫使二人更深的貼合。
她又情不自禁地哼了聲,這才回過神來似的,一把推開他。
葉凜唇角還掛著她的水漬,一時有些怔然。
顏漫越想越氣似的,氣呼呼地指控:“你別給我搞這個!什麼意思,每次都到一半就停、到一半就停,那你不如別開始!”
“每次把我搞得好半天平復不下來你是不是很滿意!”她攥緊雙拳,“我也是個正常的成年人!!”
“……”
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生氣,男人手臂撐著桌臺,忽而笑了。
顏漫身體裡的腎上腺素還沒消退:“笑個屁你笑。”
她這次一定會維護好自己的尊嚴,以免這人掀雲覆雨之後又施施然離開,搞得她好像很那個什麼似的。
顏漫作勢就要下去,被人重新按回桌面。
顏漫:“我告訴你,不可能——”
與此同時,他也靠了過來:“之前不是故意,是怕沒辦法給你留下很好的體驗。”
葉凜:“所以我今天學了一些。”
她嗓子口有些發幹:“……學了什麼?”
葉凜俯身,輕輕啄了下她的唇角,聲音很低,似乎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手還是嘴,選一個?”
第60章 淺嘗四下【二更】
她看著葉凜的眼睛。
氣氛靜寂片刻,四目相對間情緒翻湧,她沒來得及選,嘴唇就被人封住。
他的舌尖在唇線之中輕輕掃著,半晌後抵入,繞著她舌尖緩緩描摹,她像是被泡在霧裡,連自己都看不真切,神思也一點點被抽離。
兩隻貓在門外打鬧,發出驚人又隱秘的聲響,哪裡的水不知道被誰打翻,沿著桌臺淅淅瀝瀝地往下淌。
她手指緊攥著他的肩頭,在他舌尖抽離時,終於缺氧又脫力地,緩緩往後倒。
他將人攬到自己懷裡,親吻她有些泛紅的眼角,“還好嗎?”
像是經歷完一場巨大的海嘯,她說不出話來。
應該是完成了自己設定的任務,葉凜又笑,“這回不生氣了?”
她想說自己哪有生氣:“別說的我老是生你氣的樣子……”
“行——沒有——”他哄人似的將她抱起,然後放到床上,又親親她眼角,“睡吧。”
顏漫眨了眨霧蒙蒙的眼睛,恍惚地察覺到一絲不同:“……那你呢?”
“我一會兒就來。”
*
十多分鍾後,葉凜帶著一身冰涼水汽進了被子裡,顏漫睡得迷迷糊糊,往他的方向偏過身去,額頭抵著他的胸口。
“……好冰。”她喃喃,然後又往他的方向鑽了鑽。
這晚她睡得很沉,一夜無夢,到劇組時還忍不住有些恍惚,仿佛有些力道還留存在身上。
不過很快,她收拾好狀態,開始投入今天的拍攝。
今天拍的又是一場很耗費情緒的戲份。
她扮演的城市小人物,因為客戶的退房需求,在風雪交加的天氣外出,趕往客戶家中,一邊打著電話,一邊開著自己買來的一輛小摩託。
摩託車已經用了很久,沒有光澤,但是零件和各處仍舊完好,能看出主人雖然沒錢維護,但仍舊精心對待的愛惜。
這個點是顏漫自己提出加上的,她認為用這樣的小細節,能夠讓人物更加豐滿立體。
今天風大,但劇組還是加了鼓風機,和造雪機一同工作,環境確實已經十分惡劣,但顏漫還是為鏡頭來回拍了五遍。
最後一遍,導演看她咳嗽,不由道:“背影鏡頭就替身來吧?”
“不、不用,”顏漫緩了會兒,喝口熱水,“沒事,不差這一場了,用替身幹嘛。”
零度的天氣,幾百米的景,她被嗆出生理性的眼淚,指骨被風吹得通紅,眼睛也幾乎睜不開,滿頭的風雪,然而還要在此刻說臺詞。
喊完卡,導演都看不下去了。
她捂住嘴用力咳嗽起來,睫毛上掛著水霧,眼角已經帶起了水漬,身上披著工作人員遞來的羽絨服,忍不住輕輕戰慄。
導演安排:“小顏,你下午回去休息吧,反正就一場獨戲,什麼時候不能拍。”
她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導演祭出絕招:“你這狀態硬演的話,肯定沒休息好了效果好。”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顏漫停了下。
導演:“行了,回去休息吧,就一場戲,過兩天補是一樣的。”
“再說了,多好的演員,萬一拍戲拍病了大家都自責,趕緊的,回去喝點止咳的。”
“回去吧,”西蒙也勸,“演員拍得辛苦,劇組一般都會放半天假的。”
就這樣,顏漫嗓子啞,咳得說不出話,一點發聲機會都沒有,就被西蒙送了回去。
她到家的時候葉凜還不在,不知道幹嘛去了,顏漫燒了兩大壺水,又買了點含片,抱著貓睡了一小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好了。
就說沒必要非得回來吧,緩一會兒就好了。
她起身給貓弄了糧,再轉身的時候,葉凜也已經回來了。
顏漫看他手裡的袋子:“你幹嘛去了?”
“買了點日常……”他頓了下,發現不對,“嗓子怎麼啞了?”
“這你都能發現?還好吧,”顏漫眨眨眼,“拍戲的時候嗆的,明天就好了。”
不過微小的變化被察覺,她心裡也湧上幾分不自知的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