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哭過了,她身側浮動著幾顆光澤飽滿的珍珠,鎖骨窩內也盛著幾滴眼淚,看樣子是即將成型。
她膽子極小,見他走近,怕人的特性使她無法自控地開始流淚。
她顫抖著身體,嘴唇抖動,開始抽噎。
她凝視著他來的方向,珍珠越聚越多,起起伏伏地撞出聲響,日光是被撕碎的金箔紙,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好美!老婆好美!!】
【@椰林,這你不想給她淦到流淚?】
【淨網行動也沒封住你們的嘴嗎?】
【有一天鬼來吞噬顏葉批的靈魂,吃了一口大喊道:好澀啊,她們太澀了!】
男人湊近,饒有興致似的偏頭,曲起手指,蹭了下她正在流淚的臉頰。
“哭起來,好漂亮。”
【我操我操我操——】
【她在床上哭更漂亮。】
【啊啊啊啊這個臺詞我可以了我又行了,好內個啊,葉凜你去演個瘋批大佬sing嗎,算我求你!】
她卻突然側頭,用力地咬住他的手指。
【小情侶就是有來有回是嘛?上次椰林咬你,這次你咬椰林[色]】
【我又躲在廁所看了,抱歉,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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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人家美人魚覺得被羞辱了報個仇,你們都能腦補成這樣。】
血一滴滴地落進池塘,他卻不覺得痛似的,維持著面上笑意,仍舊那麼看著她。
直到她松口。
他將手伸進池子裡攪了攪,並不在意傷口似的,就這麼算是洗淨了。
抽出手指,晃了兩下,擱在膝蓋上。
彈幕又是一陣尖叫:【ggcw。】
【好A好蘇,我馬上要看到葉凜演多情浪子。】
“會說話麼?”他問。
她咬緊牙關,仍舊充滿恨意地望他。
他挺有闲功夫似的,笑道:“說句話,我滿足你一個條件。”
她又看了他很久,像是掙扎,半晌後終於開了口,吐出三個字。
“放了我。”
少女的音色很特別,和人類的不大相同,自帶些大海的回聲,卻又莫名的清澈動聽。
聽到她說話,他也不意外似的,笑問:“你多大了?”
她卻不再回了。
男人的目光掃視,最終落在她的魚鰭上,那兒有十九圈,像是年輪般的刻度。
“十九歲?”
她沒說話,但商人的兒子總歸是擅長讀心,看著她的表情,肯定道:“看來我是猜對了。”
“還是年輕啊,”他起身,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人類的話是不能信的?”
她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下來。
【嗚嗚嗚女兒不要失望,媽咪偷電瓶車眾籌來救你啊我的崽崽!】
就在她低頭的瞬間,身後傳來聲響,很快,束縛她的镣銬被解開,鏈條沉入水底。
她震驚地抬頭去看。
他笑:“那麼驚訝做什麼,人類也是善變的。”
“好了,你自由了,走吧。”
像是思考了好一會兒,她說:“我自己沒有辦法離開。”
他裝作意外的模樣:“要我抱你走啊?”
“……”
她說,“任何一條能通往海的湖泊,你把我放在那裡,我就可以回去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鑰匙,“我們人類還講究一報還一報,我把你送回去,不得收點酬勞?”
她問,“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能給。”
“吻你也給麼?”他笑著湊近,點了下自己的側臉,“親這兒,一下就行。”
“……”
【媽的有生之年看到葉凜耍流氓了!顏漫你好了不起!】
【草,謝謝美女,謝謝編劇老師,謝謝導演,老公在裡面的造型好他媽帥。】
【他哪部戲不帥?】
小美人魚很是踟蹰,既不想相信這個看著就不是挺靠譜的人,又怕錯失了唯一能逃離的機會。
就在她搖擺地湊近時,他卻忽地一笑,偏開臉道:“好了,逗你而已。”
“休息吧,晚上送你走。”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她親你!】
【釣系臭男人?到時候有你在乎的!】
【這就送走了?我不信。】
彈幕猜的沒錯,他在這天晚上將她送回最近的一條湖,然而被覬覦已久的仇家發覺,將他也推進了湖裡。
附近沒有船隻,沒有搜救艇,也沒有浮木,他會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夜裡,永遠失去呼吸。
她背過身遊了許久,最後還是沒狠下心來,折回去,又將他救了起來。
她將他救到山洞裡,青澀地生了半天柴火,突然聽到男人的笑聲。
她震驚地回頭看了許久,才問他:“你沒有事?”
怪不得剛剛聽他的心跳呼吸,一切都正常,隻是始終沒睜開眼睛。
“我會水。”他這樣回答。
她有些氣惱的模樣:“那你不早說?害得我還……”
“還怎麼?”他笑,“還給我做了半天的人工呼吸?”
想了想,她問:“人工呼吸是什麼?”
火焰沒生起來,山洞昏暗,映照著洞口絲絲縷縷的月光。
他湊近,不期然吻了下她。
“這樣。”
【我操@@!我操@#¥¥!我血槽空了啊啊啊好撩我不想活了嗚嗚嗚嗚!】
【我不對勁,我好愛看打啵。】
【我看□□的心跳:---------我看顏葉打啵的心跳:^^^^^^^】
她被親得愣住,大概是並不理解人類世界的這種行為,但本能又意識到,是有哪裡不對的。
畫面定格兩秒,他稍稍退開幾釐米,但鼻尖仍然靠得很近。
黑暗中,他再次親了上去。
這次是綿長的、持久的、漫長的一個吻。
【我靠!!我靠!!這個進度我好喜歡!!】
【親到臉一直轉,謝謝,我臉紅得像猴屁股。】
【大家不要看現在第三個屏幕,會養胃,他倆真人好冷靜。】
【親太多親習慣了吧。】
【?你這樣說我就愛了,又給我嗑到了不是!】
在山洞的這幾天,二人的感情開始升溫,彈幕也恬不知恥地喊起了“doi”。
他告訴她一件事情:“其實你救我的那天,我原本也是打算離開的。”
她有些沒理解:“離開哪裡?”
他笑,“這個世界啊。”
“不然你以為,我會蠢到被他們推到水裡?”
父母都相繼離開,他想其實沒太大活著的必要,若能找個還算體面的方式離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說:“那最後怎麼……”
忽然間,他收斂了面上的笑意,低聲道:“因為想試試,為一個人活下去,是什麼樣的感覺。”
【救贖向,誰又愛了?原來是我。】
想了想,她說:“但我是魚。”
他笑,“你們魚一般能活多久?”
“越活越短的,”她說,“奶奶活到了三十,媽媽隻活到了二十五,到我,應該隻有二十年。”
他頓了下:“那你還剩一年了?”
“嗯。”她小聲回。
“有什麼辦法能延長麼?”
“沒有,”但她早就已經接受了,“我已經是最後一條了,活著也很孤單,或許我們的結局就是消亡,也避免了一直被人榨取利用價值。”
他問:“你是什麼時候被抓進去的?”
“三年前。”她說。
那天,她最後一個同伴在二十歲死去,她悲傷不已,不小心撞上來往船隻,被撈起,然後送進了那個池塘裡。
“為了讓你流眼淚,他們都試過什麼辦法?”
“進化中,我們已經對痛覺不太敏銳,他們會一遍遍播放同類的慘叫聲,達到自己的目的。”
想了想,她說,“你不要那樣對我。”
“我不會。”
這麼承諾著,男人的吻再次落下,輾轉含住她唇角,又一直蔓延到側頸。
【臥槽臥槽往下親了!】
音響裡傳來二人起伏不定的呼吸聲,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有能分開的腿就好了,這還不直接夾腰?】
【你們太騷了。】
隻可惜好景不長,她終究還是等來了這一天。
沿海的酒店裡,她被控制在浴缸裡,懷疑又猶豫地看著他,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
“為什麼?”她問。
“很簡單啊,”他笑得薄情,“該不會真以為我愛你吧?我隻是需要掌握你的軟肋,然後,榨幹你的最大價值。”
“誰讓你有一具這麼好的身體呢,是不是?”
她開始發抖,被男人摁在浴缸裡,像發泄的東西一樣親吻著,她掙扎得越厲害,流的眼淚越多,他吻得就越深。
他的手指牢牢扣住她身後的肩胛骨,她躲閃,他咬住她的嘴唇。
浴缸裡被放滿了水,用來盛住她凝結的眼淚,掙扎時水面起伏,打湿她薄而透的上衣。男人用手緊攥住她的肩膀,手背上有繃起的青筋。
她躲無可躲,不停地搖著頭,被他禁錮住下颌,仰頭承受著。
男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狗男人!滾啊!!!】
【很想知道他們拍這場戲的心理活動。】
【被氣死的姐妹看第三屏幕!!啊啊啊漫漫臉紅啦!!】
顏漫有點不好意思,搬著椅子,默默坐到了葉凜背後,讓他的肩膀遮住自己的臉。
拍的時候在角色裡,倒沒覺得有什麼,跟大家在一起看這種戲份,又和在監視器看到的畫面不一樣,仿佛她看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彈幕:【顏漫,你還知道什麼是害羞啊?】
【她是不是想到什麼了?證明當時拍得肯定很激烈!】
【渴死我了。】
顏漫指責節目組:“你們太不人道了。”
【聽到沒!我老婆說你們太壞了!幹得漂亮!以後也要這樣拍!】
【讓她多生氣,@這就是演員,求你了。】
這份害羞跟別的倒是無關,隻是面對著幾千萬人,一舉一動都像是被盯著,便越發不自在起來。
很快,彈幕又轉變成了罵男主,隻是沒罵幾分鍾,他便將她重新放回了海裡。
“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我在你身上放了定位器,之前聯絡的醫生會在三個月後定位到你,把藥箱放在離你最近的岸邊,他會戴著我的帽子,除了看到他,你千萬不要出來,知道嗎?”
“你會活下去的。”頓了頓,他重復道,“你要活下去。”
她抬頭迷茫地看著他。
然而已經沒有時間了,他焦急道:“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他們想提取你的基因,重新復刻很多條美人魚,或者強迫你和別的生物進行繁衍,是我說我親自動手,他們才多給了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