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呼吸聲都清晰無比。
她這才發現他有三隻貓。
布偶在一旁優雅躺下,美短在他腿邊玩著玩具,而男人曲起腿,膝蓋上跳上來一隻銀漸層。
那貓太會撒嬌,喵嗚個不停,蹭著他的手和鏡頭,還有滿足的呼嚕聲。
它在求撸。
男人的手指順著它臉頰撓下去,又託著它下巴,輕輕抓著。
他動作漫不經心,像是一種慢條斯理的敷衍,指骨分明清晰,指節修長,隨便幹點什麼都惹人遐想。
貓愜意地眯起眼睛,又換著姿勢,讓他撓不同的位置。
下一秒,耳機裡傳來吐息,伴隨著他含著些笑意的聲音。
“這麼舒服?嗯?”
幾乎一瞬間明白了彈幕的含義,顏漫捂住嘴,羞恥地滑下去,半張臉陷進被子裡。
他平日裡總是冷著臉,幾乎不笑,此時的氣音才更是要命。
很低,很沉,夾雜一點點沒睡醒的纏綿聲線,發音並不清晰,如同就在你的耳邊,親昵地含住你的耳垂。
隻是隔著屏幕,彈幕就已經瘋成那樣,更何況是顏漫。
她今早才和他拍過親密戲。
她就坐在那隻貓坐的位置,最靠近的時候,二人鼻息可聞,他身上冷而欲的蒼蘭香繞過她的手指,又落在她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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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的表情、語氣,不用腦補,她都能想得清清楚楚。
顏漫深吸一口氣,覺得這樣不行,晃了晃腦袋,正準備把一些黃色廢料甩出腦袋——
男人開始喂罐頭了。
腿上那隻貓得寸進尺,吃了兩袋貓條,還湊著拱過去。
男人挪了下手腕,沾著水的手指從鏡頭裡一晃而過。
“還想要?”他揉了下它耳朵,“喂不飽?”
……
男人半分別的心思都沒帶,然而落在她們的耳朵裡,字字句句都變得不一樣。
【喂不飽……喂不飽……救命……】
顏漫再次深深呼吸,手機卻突然一響,滑下來一條提示。
葉凜:【舍得通過了?】
……
…………
視覺和聽覺同時受到刺激,有一種被人當場抓獲的羞恥感——
顏漫撲進枕頭,面紅耳赤。
第7章 倒追七下
顏漫捏著手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葉凜的對話框就在眼前,而她剛剛都在腦補些什麼東西啊……
她栽進枕頭裡,糾結著自己要怎麼回復。
結果一整天都太忙太累,想著想著,就這麼睡著了。
夢裡,她變成了一隻貓,還是很嗲的那種。
她的日常就是跳到葉凜旁邊,挨著他,蹭著他。
而夢裡的葉凜也沒有現實那麼冷淡,他很樂意在她每一次討要撫摸的時候給出一點甜頭,揉著她的下巴和腦袋,或是捏她肉肉的爪子。
會低聲跟她說話,說和視頻裡一樣的句子……
等等,一樣的句子——
顏漫猛然驚醒,睜開眼,已經天亮了。
她嘆了口氣,覺得微博真是害人不淺。
今天起得早,她在酒店裡吃了早餐,然後找前臺幫自己打印了一份資料,這才出發前去片場。
好不容易把葉凜從自己腦袋裡趕出去,她一抬頭,化妝間大門被人拉開,男人邁著雙長腿走了進來。
顏漫:“……”
在葉凜開口前,她將那份資料遞了出去,先發制人道:“給你……別跟我說話!”
……
一邊的畢談好奇問:“她怎麼了?”
男人挑了個椅子坐下,看著手中的人物小傳,漫不經意道:“誰知道。”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葉凜都沉浸在那份資料裡,顏漫也閉著眼開始打坐,修煉自我。
今天要拍的是男女主早期相戀的戲份。
對戲時,二人也按照導演的要求,當做正常的拍戲投入。
她捂著肚子坐在椅子上,剛輕哼兩聲,就聽見男人問——
“不舒服?”
……
這本不該是劇裡的臺詞。
劇場空曠,男人俯身,琥珀色的眼睛被光照得透明,莫名顯出一種纏綿的冷感。
顏漫現在對舒服兩個字非常敏感。
耳邊不受控制地回蕩起昨晚那句“這麼舒服?”,近乎耳語的、含著些惡意又溫柔的逗弄的、沙啞的、繾綣的語調——
她腦袋又開始發昏,縮了下脖子:“你怎麼不……照著臺詞來。”
男人頓了下,似乎有一秒鍾離開人物,切換回了葉凜的狀態。
也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他鎖骨上,有顆褐色的小痣。
不過一秒,他不動聲色地切換回男主,按照臺詞上的內容:“疼?”
“……”
一切都完了,現在她腦子裡仿佛有個轉換器,不管聽他說什麼,都會自動轉換成一些晉江不允許播放的黃色廢料。
看著她更加奇妙的表情,葉凜終於短暫抽離,往後退了退:“照臺詞也不行,不照臺詞也不行,你是對我的聲音過敏?”
她驀地坐正,一臉嚴肅地捂住他的嘴:“你說得對,你別說話了。”
“……”
好不容易拍完這場戲,經歷了空蕩劇院裡的低聲臺詞、男人似笑非笑的反問語氣、以及——
戀人為她戴上圍巾,沾了些冰冷水汽的指尖不經意碰到她耳垂,激起一陣戰慄。
下戲後,顏漫蜷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要燒著了。
周璇:“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耳朵動不動就通紅?”
顏漫扯了件外套,蓋住自己的腦袋。
“別管我,發情期。”
“……”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顏漫全身心投入劇本,心跳總算恢復了正常。
她打算做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正巧馮汀路過,二人後面也有對手戲,顏漫便和他聊了起來。
馮汀比她小兩歲,拍戲的經驗卻比她豐富,很多方法都極具參考價值,顏漫邊聊邊學習。
偶爾遇到些很好笑的部分,她拋出一個梗,馮汀也能很快接上。
不遠處的樹下,葉凜放下劇本,隨手翻開一本書。
這書講的是民國時期的風貌,算是他的拍戲習慣,為了更好的融入人物,他會盡可能地多做些功課,直到拍完。
看完一章,休息眼睛的中途,畢談同他道:“上回《時刊》約的採訪,放在晚上怎麼樣?”
他無所謂:“你定。”
畢談點頭。
頂流的影響力擺在這裡,很多工作都是拒的比接的多,再加上葉凜一進組,重心就放在拍戲上,普通活動都是能推則推。
畢談跟他核對了行程,又忍不住笑:“後期可能還有你和顏漫的封面拍攝呢,哎,她就坐在那邊,要不過去交流交流感情?”
“不去。”
畢談有意撮合似的:“幹嘛不去啊?這姑娘性格多好,劇組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
又看過去一眼:“嘖嘖,你看那馮汀樂得……”
不知是想到什麼,畢談繼續道:“這麼說來你倆還挺配,一個不愛說話,一個是……”
葉凜:“跟我有關系?”
“……”
“你這話說的,”畢談無語,“你真的不能理解跟這種美人戀愛的樂趣吧,跟她在一塊兒,生活得多有意思啊。”
男人雙手交疊。
“你想談,你去。”
畢談訝異:“那我也得配得上啊。”
“……”
很快,到了顏漫的戲,她換好衣服,投入拍攝。
這一拍,就是一下午過去。
暮色漸沉,夕陽像顆熟透了的鹹蛋黃。
葉凜就坐在原地,不疾不徐地安排完自己的時間,書也看了過半。
不遠處有人在喊顏漫的名字:“這場拍完了漫漫老師,辛苦了,可以上來了!”
葉凜夾上書籤,眼也沒抬。
畢談看著他,又看看對面,像是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八卦道:“你對顏漫……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那邊拍戲聲嘈雜,是在拍一場水戲。
顏漫的角色被綁架,先是扔在樹叢裡,再是泡到水中,全程用膠布封住嘴,一拍就是幾個小時,不能說話,不能動作。
這個天氣,草垛裡還都是蟲子。
葉凜拍過這種戲,知道有多難熬。
因此當他無意一瞥,看到她一臉委屈時,並不覺得意外。
但她表情比他想象中還要更甚,唇角撇著,五官皺成一團,看起來蔫蔫的。
能看出來是養尊處優慣了,一點苦都吃不了,生來就隻能被人捧在手心。
男人收回目光,回答畢談方才的提問。
“除了美貌一無所有的小公主,你覺得我會喜歡?”
他話音正落,顏漫終於解開繩子,跑到岸邊擦頭發。
她低眼,像是被泡得久了,聲音翁翁的:“難受。”
她皮膚敏感,手腕和腳腕都泛了紅,腿上還有各種擦傷。
周璇看著都心疼:“拍戲太受罪了吧?”
“不是。”
顏漫好痛苦啊:“我真的受不了五個小時不說話,這和殺了我有什麼兩樣?”
周璇:“……”
葉凜:“…………”
*
傍晚,顏漫留在劇組,繼續準備拍戲,周璇給她遞過來一管藥膏。
周璇:“你快抹抹,這麼好看的腿,留印就太可惜了。”
那腿上不僅有擦傷,還有蟲子叮出來的包,周璇看了會兒,又開始心疼,結果抬頭一看,顏漫正在跟劇組的老師講冷笑話。
周璇:“……”
浪費表情。
好好的美人,可惜長了張嘴。
像是想把下午沒說的話全補齊似的,顏漫話多得幾乎沒停過,劇組的老師也被她逗得連連大笑,最後甚至幾個人圍在一塊兒,繞著她組成一個圓。
這點周璇倒是習慣了,以前學校下課,顏漫座位旁邊,永遠都是最熱鬧的。
老師為了控制她,特意把班上最安靜的女生分給她坐同桌,結果一個學期之後,那個女生變得比她還能說。
她就好像一個小太陽,永遠能帶給周圍人,源源不斷的能量。
中場休息結束,也到了該拍戲的時候。
對於腿上受的傷,顏漫倒是沒太多的感覺,隻覺得還能講話,實在是太好了。
下一場是和葉凜的對手戲,她捧著杯子跟一邊的場務聊天,見他來了,伸手打了個招呼:“晚上好啊,葉老師。”
她的語氣好像晴雨表,不加遮掩,直來直去,高興或是別扭,永遠一眼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