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任何一個深陷情愛的女子,不管從前多優秀,最後都會變蠢,變得面目可 憎,失去自我。
其後沒多久,我對陸家展開了瘋狂的打擊,陸家的線下銷售管道被我和莫天豪聯 手狙擊,陸子荀連著關閉了一百多家店。
而網路上,陸家在經歷過短暫的輝煌後,因為所請的名人暴雷,也隨之涼了。 這是我送給陸老爺子一周年祭日的禮物,希望他喜歡。
陸子荀給我發消息。
「薔薇 … . .」
「 薔 薇 . . . 」
「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滿意?」
「你真的要我的命嗎?」
「那你來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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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你的,我還給你。」
他的命我自然要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嘗過的蝕骨之痛,他沒有嘗過。
他曾經看中的,每一樣,我都要讓它失去光芒。
林元祥說這些天有人跟蹤我。
我不以為意。
然後便等到了陸雲兮。
眼前的服務生遞過來的水,我輕輕嗅了一下便知道有問題,但我還是喝了下去。
等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陸雲兮的車上。
彼時的陸雲兮無比瘋狂。
她正開車帶我往浮光山的方向去,她開到高高的山路上,想要往山崖開去,卻又 在山崖邊猛地剎住車。
她容色猙獰地看了一眼被綁在後座的我,瘋狂地笑。
「林薔薇,你就是個禍害,爺爺說得對,留著你,我們陸家人都要被你害死,我 早該聽爺爺的話,帶你下地獄的。」
「還好,現在也不遲,如果犧牲我一個,能讓哥哥過得好,讓我死我也願意。」
「他們都以為我是哥哥的累螯,但我會讓他們都明白,我不是累螯,我也能保護 哥哥。」
她發瘋一般地踩動油門。
車子沖了下去。
山崖下是薔薇園。
車後是一箱箱汽油。
她想死,還想拉著我一起死。
不僅想讓我的肉身死,還要火燒薔薇園。
計畫不錯。
但太天真了。
車子躍出山崖的那一瞬,我掙脫了捆縛我的繩子,並分出一絲法力稍稍護住陸雲 兮,免得她一下子就摔死了。
死亡,不是解脫,而是歸宿。
活著,狼狽地活著,才是懲罰。
車子重重摔在地上,車門裏滾出幾桶汽油,潑灑一地。
我從後座掙扎著出來,為了逼真,我弄斷了自己的腿。
我一瘸一拐地將陸雲兮從車裏拖了出來。
好巧,車子著火。
燒到了陸雲兮的身上。
看她在火裏打滾,我隻能躲開。
而此時,天降大雨,將薔薇園的火澆滅了,也澆滅了陸雲兮身上的火。
我想起林元祥對我說的,最近天太旱了,氣象局正好申請了人工降雨,就在今天。
陸雲兮自以為算計到了一切,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算計的何嘗不是別人 讓她算計到的。
我在薔薇園等到了員警,等到了林元祥、陸子荀、寧嘉若….
我在看到林子祥的時候,放心地讓自己的昏了過去。
薔薇園因我而遭受無妄之災,所以,我將自己的靈液分給它們一些。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經此一遭,我們都安生了。
以後,這裏的防護會加強,再沒有人能進來了。
等我醒來。
林元祥正守在我身邊,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麼大的人,竟然紅了眼睛。
「太危險了,下次能不要再這樣了。」
我忍不住笑。
「我沒那麼多仇人。」
林元祥無奈:「鴨子煮熟了,嘴還是硬的。」
樓道裏,陸子荀在發瘋地逼問醫生,和員警對峙。
林元祥說,陸雲兮全身骨折,皮膚被火燒成重傷,勉強撿了一條命回來,可後面 還有無數次手術以及幾十年的牢獄之災等著她。
我「嗯」了一聲,想起陸雲兮之前的話。
「我早該聽爺爺的話,帶你下地獄。」
她對我壞,是陸老爺子挑唆的?
不,不是!
她一開始對我就是那麼壞。
但陸老爺子臨終前,肯定教唆她殺了我。
整個陸家如一個養蠱場,最強的那個才能活下來,其餘的人都是祭品。
陸雲兮她真可憐。
可憐卻不自知,才更可憐。
我在醫院硬生生被林元祥摁著躺了半個月。
他說我恢復得太快了,容易被拉去研究所做研究用。
我: ...
陸子荀幾次想闖入我的病房,都被員警和林元祥攔住了。
林元祥說陸子荀看起來像是快瘋了,所以沒有什麼能阻擋一個瘋子。
半夜,陸子荀從窗戶爬進來的時候,我睜開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我很擔心他。
擔心他萬一從十樓跳下去,摔死的話,有點便宜他了。
好在,他技術不錯,安然無恙地抬起窗戶,站在我床前。
我們四目相對,沒有一個人先說話。
良久,我困了,先開了口。
「有話就說,沒話說就出去,不要打擾我睡覺。」
他的手緩緩掐在我脖頸上,一滴淚掉落在我臉頰上。
濕濕的,有點噁心。
他說:「你沒事,可雲兮快死了,她這一輩子都被毀了。」
我震開他的手,緩緩坐起。
「然後呢?」
「雲兮快死了。」他怒吼。
「若我是普通人呢?」我聲音冰冷,眸子冰涼。
「可你沒死。」
「所以呢?」
我從床上起來,站在他面前
他比我高一頭。
從前信任他的時候,他的俯視讓我很有壓迫感。
可現在,我覺得他好虛。
一個沒有三觀的滿腦子自私自利想法的男人,真的很虛。
我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以後多從自身找找毛病,陸雲兮墜崖前說,她應該聽爺爺的話,早點帶我下地 獄。陸子荀,你們陸家的家風傳承得不錯,都喜歡踩著別人的血肉讓自己上位, 你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好哥哥嗎?」
陸子荀失魂落魄地離開醫院。
我不知道他查到了什麼。
隻聽聞,他親手砸了陸家老宅,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叫人將陸家老宅夷為平地。
我聽了,隻想笑。
你看,他還是習慣怪罪別人。
明明他可以將陸家老宅賣了,給陸雲兮攢一點治病的錢,畢竟,以後陸雲兮一輩 子都要做植皮手術。
他甚至可以跪下向我認錯,求求我。
他明知道,我有法子救陸雲兮的。
可他都沒有選。
他終究最愛的是他自己
其後,陸子荀開始一蹶不振,陸家徹底從圈子裏被除名,沒多久,他銷聲匿跡。
林元祥問我要不要追查陸子荀的消息。
這段時日,我跟著輔國寺的大和尚學算命,可能天賦異稟,我學得竟然有模有樣。
我掐指算了算,搖搖頭,說不用,時候到了他自然會來找我,畢竟,他的命可是 我借給他的。
14
一年後,陸子荀在一個雪夜敲響了我別墅的門。
他站在那裏,渾身狼狽,身上再無從前貴公子的風範。
他迷茫地看著我,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薔薇,求你救一救嘉若,她得了癌症,隻要能救她,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真的什麼條件都答應?」
他遲疑一下,狠狠點了點頭。
我忍不住笑了,原來他也可以為了一個人放下身段,軟掉膝蓋。
可惜,那個人不是我。
我聽到自己輕輕吐了一個「好」字。
我和陸子荀來到寧嘉若的住處,那是一棟華麗的別墅,寧嘉若躺在床上,憔悴成 了一把骨頭,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連眼睛都睜不開。
我將她和陸子荀的手交疊在一起,然後施展了法術,便轉身離開。
陸子荀站起身,局促地對我說謝謝。
「對不起,薔薇。」
他張了張口,還想說別的,可我已經不想聽了。
「沒關係,你別後悔就好。」
他大概以為我還會如從前那般,將病症全部吸收到自己體內,替他們損傷壽元, 損害自己的根基。
可惜,不是的。
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我將寧嘉若的病轉移到了陸子荀的身上,他這麼愛寧嘉若,想來是願意 以身相替的。
沒多久,寧嘉若好了起來,寧大小姐重新活躍在種種宴會中。
而陸子荀卻一日比一日衰敗下去,他去醫院確診自己得了癌症的那天,整個人都 快瘋了。
他癲狂地比對著自己和寧嘉若的病歷單,等確定兩份病歷單相差無幾後,他徹底
崩潰了。
他口中說著不可能,沖出了寧家,卻又在沖出寧家後沒多久,猛地停了下來,掩 面痛哭。
那時,我在車上,靜靜地欣賞著他崩潰的模樣。
等欣賞夠了,才指揮司機緩緩將車開停在他身邊。
他看著我,眸色複雜至極。
他說,你贏了。
我唇角微勾。
「本來,我們可以一起贏的。」
「你是來看我的笑話?」
「我沒那麼無聊,我隻是想問你,當初喝下寧嘉若遞給你的那杯有毒的飲料,你
後悔嗎?你猜她知不知道那杯飲料是加了料的呢?」 我留下這一句話,開車離開。
後視鏡裏,陸子荀盯著我的車,眼睛發紅。
15
再後來,我在社會新聞上看到了陸子荀。
他捅了寧嘉若十幾刀。
寧嘉若沒死,卻殘了。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跌落雲端,成了一個一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日的人。
我想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陸家老宅被拆後,陸家的下人也被遣散了。
我花了一點兒錢,很容易就得出了當初壽宴時的真相:寧嘉若看見飲料被加了料, 可在陸老爺子刻意引導下,她以為這杯飲料隻會讓陸子荀欲火焚身,所以,她選 擇了將杯子端給陸子荀,成全自己。
是啊!
陸子荀是個傻的。
他以為自己暗戀了寧嘉若很多年,卻不知道,寧嘉若為了讓陸子荀看見自己,拼了 命得閃閃發光。
他們這一對,若能堅守本心,本來可以圓滿如意的。 可惜,兩個人都鬼迷了心竅,不想走正路。
寧嘉若沒想到陸子荀中毒後,第一個想的竟然是放棄她來找我,所以,後面又給自 己來了一次車禍。
而那車禍,隻是讓她扭了腳,擦傷了胳膊。
可我,卻是真真切切要沒命了。
我向來睚眥必報,每一個在這事件裏參與過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後來,因為陸子荀是個癌症病人,並沒有坐牢。
他用僅剩下的錢,租了一間民房,住在裏面。
民房前有一大片空地,他在那裏種滿了薔薇花。
他死時,躺在一片薔薇花海中,雙臂乖巧地抱在胸前,手中拿著一張卡片。
卡片上說:願地府的路也有薔薇花香。
但我想,地府應該是不會有薔薇花香的。
因為我們妖是沒有輪回路可走的。
要麼與天同壽,要麼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世,與他遇見是孽緣。
他的來世,應該沒有我,我的未來也不會再有他,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