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存在,已經刻入了夏柔的骨髓。
有一天,醫生問了夏柔一個重要的問題。
醫生:【你愛他們嗎?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夏柔:【……】醫生:【不,我應該分別提問。】
醫生:【你愛“陽”嗎?】
夏柔:【我……不知道……】
醫生:【那麼,“兄長”呢?這位“兄長”,你愛他嗎?】醫生在記錄旁備注,病人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以至於他以為病人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但她最後還是回答了。
【……】
【i…dare not.】
【i do not…deserve.】
那張傳真紙的一角,被曹陽捏爛了。
“夏柔,為什麼看輕自己?”他問她,很生氣。
夏柔沉默。
“你哪裡比別人差?你做錯過什麼?夏柔,你完全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你不是一直覺得王曼才跟我般配嗎?我告訴你,王曼再優秀,又怎麼樣!在我眼裡,你才是最好的!”
“不隻是我。家裡人誰不對你好?他們有誰欠你的嗎?沒有。為什麼對你好?因為你值得別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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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但也一定會有自己的優點。你不要隻看到別人的長處,卻無限放大自己的短處!”
“別隨便看輕自己。不是隻有成績優秀、事業成功才是好!你有你的好,因為這些,你才是你!因為這些,別人才會喜歡你!才會對你好!”
“夏柔,回來吧!你要接受不了我,不想再看見我,沒關系。我離你遠遠的。你隻要自己好好生活就行。”
“別跑得那麼遠。太遠了,你有事,我無能為力。”
“我不求你大富大貴,我隻希望你平安幸福,有個男人真的懂得珍惜你,愛護你就行!”
“曹陽……”電話那邊忽然響起夏柔的聲音,囈語似的,尾音輕顫。“你說什麼?”
“我說你回來。”曹陽說。
“不,最後一句,你……說什麼?”她說。
曹陽想了想,想起來了。
“我不求你大富大貴,我隻希望你平安幸福,有個男人真的懂得珍惜你,愛護你就行。”他說,”這樣,讓我知道,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有個人會把你照顧好,我就安心了。”
“不管你最後和誰在一起,在哪兒。你都知道我在這裡,一直在這裡。不管你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回來找我。”
“有大哥在,總能護住你。”
電話裡,他聽到了夏柔的呼吸聲。
凌亂。
自那日起,夏柔的狀況慢慢有了起色。
某天黃昏時分,她打來了電話,聲音還有些喑啞。
“剛醒……”她說,“睡了好大一覺,好久沒睡這麼好了……”
“曹陽,我想你了。”
醫生給了曹陽分析報告。
現實的“陽”與以“陽”為現實基礎臆想、剝離出來的“兄長”,開始重新融合。
夏柔的狀態一點點的好起來。
她的作息漸漸恢復正常,身體狀態也好了很多。
“比上周重了兩斤。”她說。
“十斤也不多。”曹陽磨牙,“曹安說你都瘦得一把骨頭了。”
慢慢的,電話裡曹陽能感受到,那個明媚開朗的夏柔仿佛回來了。
他又能聽見她笑的聲音。
雖然遠隔重洋,千山萬水,依然像天籟一樣。
那天她跟他說了些學校裡的事。他囑咐了她一堆日常注意小心仔細。
她說:“知道了,大哥。”
這麼久了,終於又一次聽見她叫他“大哥”。
曹陽的眼眶忽然湿了。
“柔柔。”他再次叫她回來,“不喜歡我也沒關系。你好好的,就行。”
“不……”夏柔卻說。
“我想明白了……曹陽……”她的聲音輕得像微風,卻覺得自己從未這樣的勇敢過。
她鼓起勇氣說:“我喜歡你。”
“那就回來。快點回來!”曹陽咬牙。
“快了。就快結束了。”夏柔說,“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曹陽,你等我。”
“好,等你。”
等你回來,還要好久呢。
小混蛋!
曹陽恨得要死。
夏柔回來的那天,天清氣朗。
她不要曹陽去機場接她。“我不是小孩啊。”她說。
等到小楊說夏柔到了,曹陽大步的走進主樓的門廳。
她站在那裡,碰巧穿了條黑色的裙子。就如當年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家的時候一樣。
可這一次她的身上沒有悲傷的氣息,滿身彌漫的,都是“我回來了”的心安之感。
她靜靜的看著曹陽,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大哥,”她叫他,“我回來了。”
曹陽嘴角繃緊,定定的看著她。
忽然大步上前,把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小混蛋!”他罵道。
大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將她的臉按在了自己的肩頭。埋在她的頭發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都是她的味道。
很好。
她終於回來了。
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
“不許再跑了!”他低聲說。
“嗯……”她閉上眼睛,享受著他寬厚的肩膀。“再不跑了。”
卻忽然被推開。
睜開眼,曹陽已經從兜裡掏出了天鵝絨的小盒子打開扔到一邊,閃耀的戒指直接套在她的手指上。
“我媽媽的戒指。”他說,“給兒媳婦的。戴上這個,就是我的人了。”
夏柔明亮的眸子彎如月牙。
“好!”她笑。
踮起腳,吻上他的唇。
何以解相思?一吻可夠嗎?
自然不夠。
曹陽摟得太緊,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還想抱她上樓。
夏柔嚇了一跳,臉色緋紅:“大哥!”
曹陽想得很。
奈何有不識趣的咳嗽響起。曹安一手撐著門,斜著身子,痞裡痞氣的道:“喲,我來的不是時候?”
“爸等你們呢!”他翻白眼兒。
曹陽無奈。
夏柔卻開心起來。牽著他的手,跑向庭院。
“伯伯——”她笑著喊,“二哥、三哥……我回來啦!”
在草坪上,在原木餐桌旁,曹雄兩鬢微霜,放下報紙,曹斌、曹興嘴角含笑,看著那歡快的跑過來的女孩子……
曾經,她穿著黑色的喪服來到這個家。
很快,她將穿著白色的婚紗再一次來到這個家。
這一次,永遠的,成為這個家的一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