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了。”夏柔幹巴巴的說,拉開椅子離開了。
“怎麼了這是?”曹安盯著曹陽,“你幹什麼了?”
曹陽撂下筷子,黑著臉把昨天的事大致講了一下。
曹安笑得打跌。
“我說你一句壞話,她都跟我瞪眼睛,好!好!這下好!大哥你算是給她下了一劑猛藥啊!”曹安捂著肚子說。“就得這樣!讓她明白,你又不是聖人!別老讓她把你美化得跟什麼似的!哼哼哼~”
有這種弟弟真是比夏柔還讓曹陽糟心。
“行了你。這事就過去了,別跟小柔再瞎提了。小姑娘家家的,臉皮薄,經不得說。”他點了根煙,道。
“不跟她說明白了,回頭她想東想西的,留下心理陰影怎麼辦?哥你……咦,咦?”曹安看著曹陽的臉色,“哥你,你是打算自己去跟她說嗎?”
曹陽冷笑:“要不然,這個責任交給你?”
曹安覺得這一天早上簡直不要太開心,等三哥回來他一定要把這個事告訴三哥啊!他們威武的大哥,在這麼多年之後,終於又要盡一回大哥的責任了!
笑得差點滾到桌子底下去。
好想踹死這弟弟啊……
曹陽一腦門子戾氣。
夏柔待在房間裡,聽見敲門聲。打開門,曹陽手插在兜裡肩膀斜靠著牆看著她。
夏柔臉就漲紅了。
曹陽無語的撥開她的腦袋,走進房間在沙發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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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一輩子不理我了?”他點了根煙。
“瞎說!”夏柔恨恨道。找了個玻璃杯,接了一杯底水,給他放到茶幾上做煙灰缸。
在他對面坐下。
“生氣了?”曹陽問。尷尬過去了,心底其實有點好笑。
“沒……”夏柔耳根微紅,避開了他的視線。
她其實沒生氣。她前世好歹活到了二十五,也是成年人了,雖然自己沒經驗,也知道這於成年人來說其實是正常的事。
更何況還有曹興、曹安兩個放蕩貨做對比。
隻是在前世,曹陽從未讓她知道過他在這方面的事。而在她成年之後,常常面對的一直是繃著臉皺著眉的曹陽。
前世的曹陽跟今生的曹陽,反差太大,她當時隻是一時受到衝擊,有點接受不了而已。
自己鬱鬱了一個晚上,其實也已經想通了。
然後就是過長的反射弧終於還是起作用了,她開始臊起來了。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曹陽,才一大早就繃著臉……
曹陽吐出口煙,下巴朝自己旁邊的位置點了下。“小柔,過來。”
夏柔看了他一眼,猶豫一下,還是聽話的坐過去了。
以前坐在他身邊,她是不介意和他靠在一起的。現在,她雖然坐過去,卻拉開了一點微妙的距離。
昨天的事,終究是讓她覺得,曹陽……不完全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大哥”了。
再像,再接近,也不全是。
曹陽對這個距離感到滿意。
“這樣就對了。”他說,“你也是大姑娘了,以後要注意跟異性保持距離。就是在家裡……也注意一點吧。”
曹陽頓了頓,還是把話挑明了:“小柔……我知道,你打心裡把我當成哥哥看。我也不是跟你外道,我隻是擔心你跟我們幾個習慣了,以後在外面跟別人可能無意中就越界了,給別人錯誤暗示。你是女孩子,容易吃虧。我不可能天天看著你,所以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我沒那麼輕浮!”夏柔薄怒。“你們……是不一樣的。”
但他們對她的特別,是無法與他解釋的……她復又沮喪。
不一樣的嗎?
曹陽看著她,看她氣得耳根發紅,又看她沮喪垂頭。不知道怎的,心下很是受用這個“不一樣”。
從她來到曹家,曹陽自問對她與親妹妹也不差什麼了。如今得到她一句“不一樣”,心情不由自主就愉悅了起來。
這要是他親妹妹,就好了。
第40章
“還有,昨天的事……”想到沒人能再跟夏柔講這些事,曹陽就是頭皮發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陣了。
“都是成年人之間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因為這個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但也不要因為這個就隨便學我們。”曹陽絞盡腦汁的尋找措辭,“我們是男人,你不一樣……”
大哥這難道是……要對她進行性教育嗎?
不、不會吧……
夏柔扶額,趕忙道:“別說了!別說了!”
“我懂……”她繃著臉。
“……真懂?”
“真懂。”
曹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感覺卸下了好大一個擔子。
也就隻有大哥吧……
會問她月經是不是初潮……
會擔心她對男女事上有心裡陰影……
不是隻管她吃飽、穿暖、有房子住就行了。是真的,關心她,擔心她。
把她看成真的妹妹一樣。既像兄長,又像父親,甚至……還代了母職。
夏柔心底微酸……
垂下頭掩飾。
過了一會兒,輕輕的……把自己在心底已經積了幾年,無人可說的秘密說了出來:“我……我就是……不喜歡別人碰我的身體……”
話一出口,就感覺曹陽的氣息都銳利了起來。
“誰動你了?”他的話音裡都帶著冷意。“胡軒?”
夏柔嚇了一跳:“不!當然不是!”
“我就是……我就是……不喜歡男生跟我太近……”她低聲說。“不太能接受身體接觸。皮膚、肢體……都受不了。心裡會覺得特別抗拒……”
曹陽這才微微放松,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毛病?”
夏柔垂首道:“我也不知道……”
那天,隔著房門,她聽著梁子桓摟著另一個女人嬉笑。
“出了這麼大事,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啊?”女人嗔道。
“沒事,這不是還有夏柔嗎?”梁子桓笑道。
大概同為女人,不免物傷其類吧。連那女人都替她不平起來:“說起來,你這個未婚妻,又漂亮,又能幫你,你這麼對人家,良心上過得去啊?”
梁子桓“嘖”了一聲:“那就是個木頭人!你不知道,我都跟她訂婚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跟她睡過!媽的!她有病的!”
梁家通過她用曹家的關系拿下的市政工程出了問題,她厚著臉皮去求曹陽給梁子桓擦屁股。
因為這個,曹陽大怒。
她知道,他最生氣的甚至不是工程的問題。他怒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下,梁家把她推出來頂在前面。
可她心裡明白,她是必須得給梁家解決這件事的。她若做不到,對梁家來說,就失去作用。梁子桓就沒了跟她訂婚的意義。
她隻能是舍了臉皮不要。又一次,在曹陽的面前狼狽不堪。
那是她前世最後一次見到曹陽,卻把那樣不堪的模樣留給了他。每每想起,就悔恨得要窒息般難受。
曹陽終究還是答應了她。隻是看她的目光,非常陰沉。讓她心裡害怕。
她離開曹家。特地趕到梁子桓的公寓,想親口告訴他曹陽已經答應了。卻在她未婚夫的臥室門前聽到他告訴別的女人說,她有病。
她有病的。
她真的有病嗎?
她一直強迫自己接受梁子桓越來越過分的親密行為。因為她知道,她遲早要跟這個男人結婚,這些事情終究是無法逃避的。
她隻能盡量……把事情拖到結婚之後。
“大哥,”夏柔抬起頭,“我這樣……算是有病嗎?”
有一絲茫然,有一絲悽惶。
要是碰到一個成年女人,抗拒跟男人之間的身體接觸,曹陽當然覺得對方有毛病。
但他的雙標就在這個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這是自己家的女孩子,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算什麼有病!
“當然不是!”曹陽挑眉道,“女孩子潔身自愛,很正常。”
“是嗎……”被曹陽這樣肯定,夏柔心裡就卸下了一個包袱,不由得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連肩膀都放松下來。
其實……是有點問題的。曹陽心知肚明。
但是……她還小呢,還沒成年。再過兩年,交幾個男朋友,治治就好了。
曹陽在杯子邊沿磕了磕煙灰,看了眼夏柔。
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這樣?”
夏柔微愕。還沒反應過來,曹陽的手已經摸上她的後頸,輕撫了兩下:“這樣呢?”
夏柔才反應過來。
微赧。
“不會的……”她輕聲說。
“不會覺得排斥麼?”曹陽挑眉。
“你的話,肯定不會。”感受到後頸他輕撫的手心炙熱的溫度,她甚至有點懷念。“對我來說,你不算是男人。”
曹陽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女人說不算是男人。
簡直要氣笑。
他收回手,深深的吸了口煙。
長長的吐出去。
“夏柔啊,你必須得明白。”他轉頭看著夏柔,覺得這種事是不能忍的,“不管你怎麼想我,我都是個男人。”
“我知道。”夏柔耳根微紅。
實際上,經歷了昨天的糗事,曹陽是個“男人”這個認識前所未有的強烈。
但夏柔鬱鬱了一個晚上之後,也想通了。
前世,曹陽必定就是這樣的男人。隻不過,他作為男人的一面,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而已。
在她面前,他就永遠是嚴肅到有點嚇人,但……永遠都可以放心的去依靠的兄長。
一個人,在另一個人面前,長年的保持住一個固定的、單一的形象。
夏柔是昨天晚上才想明白,前世,曹陽在她面前……一定很辛苦吧……
她歉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是讓他操了多少心,費了多少力,擔了多少憂啊?
“我知道的……”她說,“可這……和你是我大哥,並不衝突。”
“對我來說,你就是大哥。”
“隻是大哥。”
“大哥,昨天的……”她甚至大著膽子追問,“是誰啊?是你女朋友嗎?”
曹陽無語的看著夏柔,深深的覺得,這個丫頭……
到底還是沒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