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是他的救命恩人?怎麼會?不是,你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尤莉面無表情,自下而上翻白眼看他,仿佛被捏臉的弱勢一方是眼前的阿德拉似的。
“我還知道你少年時被初戀在床上暗算,害得你有了心理陰影,活了幾千歲也依然是個處男。”
乙女遊戲裡的每一個可攻略角色都有自己弱點。
這個弱點放在女主角那裡,就是攻略角色的關鍵點,但是放在尤莉這種損人身上,效果不僅不治愈,還能讓阿德拉感受到大庭廣眾連底褲都被人扒掉的羞辱感。
可以說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高。
阿德拉:“……”
阿德拉:“我改變主意了,熔巖巨人和魔龍我們自己想辦法對付吧,先把這個女人宰了……”
尼克勒斯用盡全力從後面架住阿德拉,才讓暴怒的阿德拉沒有衝上去用他的尖牙吸幹眼前這個少女。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要在中間勸架,他頭疼地對尤莉道:
“你少說兩句吧。”
阿德拉面目猙獰,血族的尖牙露出鋒芒。
“尤莉娅·法裡斯蘭!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尤莉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她身上有創世神的祝福保護,沒人能傷害她,捆她就是極限了,不差氣阿德拉的這幾句。
“我說我當時就趴在床底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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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吧,就現在。”
幾人推搡爭執之際,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德拉的指甲過於鋒利,竟然一下子勾到了尤莉的衣襟。
撕拉——
少女平時穿著白貂絨鬥篷,裡面卻穿得單薄。
塔夫綢從衣領到前襟被扯破,露出少女大片雪白肌膚,半個肩頭都裸露在外。
空氣一下就安靜了。
少女細膩肌膚落在尼克勒斯的眼中,是比一切風光還要誘人的景色,他多看了好幾眼才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而落在阿德拉的眼中,簡直不亞於是火山爆發野獸出籠,危機感使得他的頭腦頓時清醒過來。
這不能讓那魔龍知道,否則他必定屍骨無存。
得讓尼克勒斯閉嘴。
最好還要抓幾個魅魔過來,讓這女孩把這場意外忘得一幹二淨。
……等、等一下!剛剛這女孩剛剛還牙尖嘴利的,怎麼現在突然眼睛紅了啊!!!
“你哭了?等等,你該不會是真的在哭吧??”阿德拉不敢置信地湊上前,“剛才隻是意外!你明明也親眼看見了!再說了,我,血族始祖阿德拉沒有奸淫女性來復仇的興趣,這有什麼好哭的!”
尼克勒斯無奈扶額:“你聲音小一點,她沒哭,但你再吼她就真的哭了。”
被捆住的尤莉隻能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她被扯壞的衣服可憐巴巴地耷拉著,露出的肩頭被冬日寒風一吹,冷得她都忍不住發顫。
她這才後知後覺發現,雖然創世神的祝福可以使她免受神術的傷害,但男性可以對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女性所做的事情太多了。
想到這裡,尤莉悲從心起。
她現在又冷,又餓,手還被捆麻了,還要坐在這裡聽兩個傻逼吵架。
這也太慘了。
所以她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難過,尤其是她現在這麼餓,還不知道下一頓什麼時候吃,她難過得眼眶都紅了起來。
光明神從外面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糟糕的場景。
被捆在椅子上的少女。
破破爛爛的衣服。
還有紅通通的眼眶。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個是精靈族盛名在外的多情少年,一個是看上去就是個色胚的血族始祖。
他們正在做什麼,這還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等、等一下——!光明神在上,這一切我們都可以解釋……”
話還沒說完,尼克勒斯連帶著阿德拉,都被驟然掀起的疾風從樹屋裡吹了出去,撲通一聲落進了旁邊的銀湖裡。
那風太急,兩人都嗆了好幾口水。
尼克勒斯:“咳咳咳咳——!都怪你!剛才光明神的眼神好像要殺人一樣,我怎麼跟我父親交代!!”
阿德拉:“怪我?如果不是你攔我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嗎!更何況你剛剛才是那個眼珠子都快黏上去的人吧!”
冬日的銀湖裡結著一層薄冰,凍得兩人牙齒打顫,來不得多吵,連忙上岸取暖了。
而隻剩下兩人的樹屋內。
尤莉眨了眨眼。
剛剛那陣風太大,吹起的沙子進了她眼睛,她沒辦法揉,隻用用力眨眨眼,落了幾滴生理性的眼淚。
再抬起頭時,光明神身上的白金長袍落在了她的肩上。
“是我的疏忽。”
光明神催動神術,樹屋的藤蔓開出淡紫色花瓣,那花瓣的肌理生長蔓延,又被拆解成纖維絲線一樣的物質,伴隨著淡金色的神術光芒,一件紫羅蘭色的長裙搭在了一截樹枝上。
尤莉:……好家伙,原來卡厄斯這愛玩奇跡暖暖的性格遺傳給了你啊。
光明神絲毫不知尤莉心裡的吐槽。
他還以為那兩個人對尤莉做了什麼僭越的舉動,臉色看上去十分陰沉。
“除了這個,他們還有做什麼別的嗎?”
尤莉想了想:“那倒是沒有,就是尼克勒斯多看了幾眼,也沒什麼,看就看了不會掉幾塊肉的。”
她在現世夏天穿的吊帶裙比這暴露多了。
不過尤莉說完之後,無端地又想到了卡厄斯,要是他知道的話,大概會說“那就挖掉他的眼珠子”這種可怕的話。
雖然她肯定不會就這樣眼看著卡厄斯因為這種小事去挖人眼珠子,但是偶爾尤莉獨自一人回想起來時,也會有種被明晃晃的,熱烈而澎湃的偏愛包裹著的甜蜜。
但光明神並不是卡厄斯。
因此他隻說——
“那就好。”光明神垂眸盯著她微紅的眼角,“我會讓他們來向你道歉,你可以為他們對你的冒犯而懲罰他們。”
尤莉沒有懲罰人的愛好,她隻說:
“不用啦,比起那個,你放我走我會更開心……等等。”
她忽然聞到了一絲很淡的血腥味。
“是誰受傷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卡厄斯他……”
少女眼中的急切與擔憂落在光明神寂靜的眼底,他靜默地望著正追問他的少女,聽她問完一連串的問題才緩緩開口。
“……我離開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卡厄斯人呢?”
正常情況下,如果卡厄斯沒事,光明神不會這麼輕易地脫身的。
可如果他有事,以她現在的狀態,似乎又很難再找到使用神降術的機會。
尤莉擔憂地擰緊眉頭。
“他隻是受了一點傷。”光明神緩緩道,“這個容器負擔不了過於強大的力量,他要控制他的力量,還要對付熔巖巨人和我,就算他是魔龍,是創世神,也是會受傷的。”
尤莉稍稍松了口氣。
容器是沒有痛覺的,隻是受一點傷,對卡厄斯而言不會有絲毫影響。
回答了尤莉的問題,光明神又忽然發問:
“他是你用神降術召喚而來的,是吧?”
尤莉閉上了嘴。
“最開始,你之所以接近我,也是為了通過我作為媒介,進入沉睡的創世神的神域,好想辦法將他提前喚醒,是吧?”
光明神淡漠的眼眸仿佛有一場大雪無聲降落,雪花簌簌而下,覆滿眼底深處。
“尤莉娅,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得多,也要堅強得多。”
尤莉感覺這個氛圍很不對勁。
她做的這些事,頂多算是碟中諜,為什麼光明神說出了一種痴情女責備負心漢的感覺?
“你與父神的配合也很默契,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將他對你的感情移植到我的身上,來放松對你的警惕,這實在不像是那位蔑視萬物的創世神會做出的精巧謀劃。”
大約是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謀都不堪一擊,所以光明神心中的卡厄斯,是絕不會設下這種環環相扣的計謀的。
然而下一秒,尤莉卻一臉奇怪地看著他道:
“誰沒事會給你移植這種奇怪的東西啊,你想什麼呢?”
黑暗神是因為他本就是欲望化身,被卡厄斯融合的時候就已經受到了影響。
但光明神卻不同,他被融合期間,意識沉睡,沒有任何對外界的感知,後來被分離出來也沒能成功吸收卡厄斯的力量,怎麼會移植到卡厄斯的感情呢?
尤莉的這番話重重落在光明神的頭頂。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不是這樣嗎?
可如果不是受到卡厄斯的印象,他無意識對眼前這少女所產生的那些復雜的情緒,那些反常的舉止……
這一切,又來源於何處?
作為光明與秩序的化身,他是絕對的公理,是毫無偏私的存在。
他不該,也不能有任何偏愛。
尤莉並不知道光明神在為什麼而動搖,她現在隻想自救,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卡厄斯的身邊。
“光明神,你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嗎?”
光明神望著尤莉,靜靜地答:
“當然。”
尤莉想起了卡厄斯的回憶,回憶裡的那個光明神,規勸創世神毀滅舊世界。
而現在的這個光明神,卻又想盡辦法要拯救這個紀元。
“那你應該為你當初的決定而後悔。”尤莉暗戳戳內涵他。
當初的決定?
光明神很快想到了熔巖巨人的起源,如果不是因為他執意勸誡創世神毀滅舊紀元,或許熔巖巨人就不會誕生。
“我不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光明神緩緩道,“舊紀元腐朽不堪,而這個世界還欣欣向榮,毀滅或是拯救,都是我所做的決定。”
“那你很清楚,你應該怎麼做。”
尤莉捏了捏手心裡的汗。
接下來的話令她有些緊張,她不知道說完以後會有怎樣的後果,但她知道,光明神與黑暗神不同,他更有頭腦,也更危險。
想要喚醒完整的卡厄斯,那麼,光明神必須屈服。
“放棄抵抗,讓卡厄斯吞噬掉你,完整的他會重新擁有創世神的身軀與神格,他會蕩平世間所有的巨人族。”
光明神無言地望著尤莉。
尤莉緊張得要死,她、她也知道這個要求是真的很無禮,直白一點說,她這就是在讓光明神去死,他翻臉罵人都不奇怪。
但尤莉心中又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尤莉娅,你是在讓我自願消失嗎?”
光明神的聲音很輕。
“……不是我。”
尤莉咽了口口水。
“是你的秩序,你的原則,它們注定了你的消失,這樣的決定,卡厄斯不會做,黑暗神也不會做,隻有你,你一定會——”
因為你是將原則與秩序視為一切的光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