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修親她眼睛:“我不會變成你害怕的那種人。”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清溪淚眼婆娑,顧懷修對仇家越大度,她就越愧疚。
顧懷修笑著擦去她的眼淚。他不怪她,因為是他存心試探的。
浴缸裡的水差不多滿了,顧懷修連同被子抱起清溪,送她去泡澡。
顧三爺的衛生間,又大又明亮,最令清溪無法接受的是,他的浴缸頭尾兩側,都貼了鏡子!
“放我下來,你出去。”眼看他直奔臨窗的浴缸,清溪漲紅臉道。
“有區別嗎?”顧懷修別有深意地問。
“有。”清溪耳朵根都紅了,依然堅持。
顧懷修隻好將人放到地上,結果他手剛離開清溪,清溪便不受控制地往後倒。
顧懷修連忙重新抱住她,疑惑問:“怎麼了?”
清溪沒事,就是,腿軟,哪怕現在靠著他,兩腿也不停地哆嗦。
顧懷修感受到了她的顫抖,猜到原因,他喉頭發緊,但,已經領教過她這副身子的嬌弱,顧懷修今日絕不敢再來第二次,小心翼翼地扶清溪坐好,他便克制地退出了衛生間。
清溪長長地舒了口氣。
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清溪身子沒那麼難受了,換上顧懷修為她準備的白色洋裝,由顧懷修親自送她回家。再次坐進那輛黑色別克,清溪哪都沒眼看,因為狹窄的後座,哪裡仿佛都有他們瘋狂的身影,尤其是旁邊的玻璃窗。
忽的,顧懷修握住了她手,男人的手心,熾熱如火。
清溪被他燙得打了個哆嗦,隱約猜測,顧懷修也在回想那場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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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這一路,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車廂裡逐漸攀升的溫度,顧懷修握得越來越緊的手,便是他們所有的交流。
汽車終於停在了徐宅前。
顧懷修撐傘下車,再來這邊接清溪。
他將女孩送到門檐下,傘也塞到她手裡,隨後,在退出傘下之前,顧懷修微微俯身,在她耳邊道:“下次再有機會,我不會放過。”
男人溫熱的氣息吹進耳朵,如一團烈火,直竄她腦海。
清溪差點又要站不住了。
顧懷修最後看她一眼,轉身上了車。
清溪撐傘目送汽車開走,等臉頰沒那麼熱了,才敲門喚人。
“淋雨了?”徐老太太自然發現孫女的衣裳變了。
清溪點頭,努力回憶淋雨時的狼狽:“幸好他去接我了,不然雨天黃包車都不好叫。”
徐老太太看著出落得越來越嬌俏的孫女,心想今日顧懷修要是沒動手動腳,他就不是男人!
但徐老太太相信自己的孫女,小便宜躲不過,最要緊的那一關,孫女一定守得嚴嚴的。
“快喝碗姜湯,別著涼了。”訂婚宴在即,徐老太太可不想孫女生病。
清溪朝祖母笑了笑,一邊咕嘟嘟喝姜湯,一邊慶幸自己又糊弄過了祖母的審問。
四月十九,杭城各大報紙紛紛刊登了今日顧三爺在南湖舉辦訂婚宴的新聞。
顧懷修通過媒人與徐老太太通過氣了,兩家訂婚採用西方形式,大婚再用傳統的婚禮習俗。徐老太太本來是有些抗拒的,但得知西式的訂婚宴更隆重更氣派,徐老太太就什麼都答應了,叫顧懷修那邊怎麼風光怎麼來。
臨近中午,顧懷修派了四輛豪車來接徐家女眷。
清溪、徐老太太、林晚音分別單獨坐一輛,玉溪、雲溪兩個小姑娘坐一輛。
車隊招搖無比地開到南湖附近,清溪偷偷往外看,隻見南湖岸邊拉了一圈紅綢,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個黑衣男人威風凜凜的看守,百姓在紅綢線外看熱鬧可以,跨進半步都不行,而岸邊的路燈、桃柳,都掛滿了彩帶紅燈。
太高調了,清溪哭笑不得地想。
徐老太太挺滿意的,她如花似玉的大孫女,就該值得如此張揚的訂婚禮。
汽車最終停在了南湖北岸著名的賞月景點,也是南湖舉辦各種活動時,貴賓們的觀賞臺。
徐老太太、林晚音、玉溪雲溪先下車,再一起看顧懷修接未婚妻下車。今日的顧懷修,穿了一身專門定制的黑色禮服,其實吧,與他平時的衣著看不出太大的區別,但顧懷修冷峻的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雖然沒笑,卻能讓人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在陸鐸等人的簇擁下走到最前面的汽車前,顧懷修彎腰,拉開車門。
遠處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拍著照,刷刷刷的亮光,刺得清溪眼花繚亂,幾乎機械的將手放到了顧懷修的大手裡。既然是西式的訂婚禮,清溪也換上了顧懷修請人幫她量身定做的白色長禮服,款式保守優雅,肩膀胳膊都沒怎麼露,但清溪緋紅的臉,自為她添了平時罕見的嫵媚。層層疊疊的白色裙擺宛如層層花瓣,簇擁著亭亭玉立的嬌美女孩。
所有的人都在贊嘆,清溪鼓起勇氣,看向牽著她的男人。
“很美。”顧懷修凝視她的眼睛說。
清溪矜持地笑,挽住他胳膊,隨他入場。
玉溪扶著徐老太太跟在後面,然後是牽著雲溪的林晚音。
女兒訂婚的好日子,林晚音當然不能打扮的太素了,才三十出頭的女人,穿一身紅底花朵刺繡的旗袍,膚白貌美,剛從車裡跨出來,便先吸引了一批老少男客的注意。林晚音盡量忽視,可其中的一道視線,帶著火膠著在她身上,叫她想忽略都不行。
林晚音知道那是誰,越是知道,她越不能看過去。
賓客當中,韓戎暗暗攥緊了手。
第110章 110
訂婚宴上,顧懷修與清溪是當之無愧的主角,賓客們過來道喜,顧懷修一一為清溪引見。
今日來的全是大富大貴之人,也來了不少夫人太太,徐老太太笑吟吟地與眾人寒暄。
老太太有老太太們的圈子,年輕太太有年輕太太的圈子,慢慢地,林晚音就與婆婆離得遠了。婆婆不用她擔心,林晚音一邊與女客們應酬,一邊留意兩個年幼的女兒,尤其是雲溪,雖然有丫鬟看著,但在這座三面臨湖的水榭上,林晚音怕小丫頭貪玩落水。
“林老師。”
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甜濡女聲,林晚音心裡一驚,回頭,就見曾經的女學生韓瑩站在兩步外,韓瑩身邊,是,韓戎。
男人身穿黑色禮服,修長挺拔,離得近了,他眸中快遞過來的濃情越發灼熱,林晚音隻瞥見男人的五官輪廓,便慌亂地收回視線。她很慌,也很怕,下意識地在人群裡尋找婆婆的身影,生怕被婆婆發現。
“林老師,好久不見。”韓戎貪婪地盯著女人白皙的臉龐,語氣還算自然。
附近的賓客都知道林晚音給韓瑩當過家教,現在韓戎帶著女兒過來打招呼,很正常。
賓客們禮貌地轉移目光。
“爹,我去找雲溪玩。”韓瑩機靈地跑了,給父親創造單獨與老師說話的機會。
女孩一走,林晚音立即也要走。
“我是醉了,但我知道那天不是夢。”韓戎不著痕跡地擋住她,聲音刻意壓低了,但短短一句話裡蘊含的強烈思念與渴望,撲面而來。林晚音不想聽,不想回憶那個衝動的上午,她佯裝正常交談般朝韓戎點點頭,隨即快速逃離。
韓戎沒有回頭,他望著遠處的湖水,狠狠攥緊了手中的玻璃酒杯。
徐老太太望過來的時候,林晚音已經離開韓戎一段距離了,老太太眯眯眼睛,面露猜疑。
下午兩點多,訂婚宴結束,清溪隨家人一起回了老柳巷。
清溪是最累的,直接回房去換衣服了,徐老太太幾次看向兒媳婦,念在兒媳婦辭退韓家的差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家門,她才把心裡的猜疑壓了下去,沒有盤問。林晚音察覺了婆婆的審視,那目光像座山壓在她身上,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林晚音才無力地靠在門板上,心神疲憊。
黃昏,顧懷修親自來徐宅接未婚妻。
今晚南湖也歸他所有,顧懷修單獨為未婚妻準備了一些晚上節目。
他一提遊湖,徐老太太就無法反對了,顧老三花大價錢租了南湖一日,浪費了晚上,她也心疼。
“晚上早點回來。”徐老太太慈愛地囑咐剛剛訂婚的小情侶。
清溪乖乖地嗯了聲。
孫女答應不管用,徐老太太隻看顧懷修。
顧懷修道:“我在島上有棟宅子,今晚清溪住島上,明早登塔看完日出,我再送她回來。”
清溪心怦怦的亂跳,垂著眼簾不敢看祖母。
徐老太太皺了眉頭,隻是,顧懷修當著她們婆媳、三個孫女的面光明正大地提出來,還說得那麼風雅,她若反對,就等於承認她擔心顧懷修會對孫女做不合規矩的事,那往後見面,彼此之間免不得尷尬。
騎虎難下,徐老太太不得不答應了,暗暗遞給孫女一個警告的眼神。
清溪的心思已經飄遠了,飄到了顧懷修的黑色別克汽車,飄到了那狹窄的後座。上次她半途昏迷,不知後來怎麼結束的,可顧懷修親口說再有機會他不會放過她,言外之意,那次他並未盡興,再來會更狠?
清溪害怕。
她真的不想去島上過夜,然而徐老太太都被逼得同意了,她個小姑娘,還能逃出顧三爺的套?
像隻養得白白胖胖的兔子,清溪可憐兮兮地被顧懷修從自家拎進了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