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停歇,何阮陽質疑完以後,直接撥了個語音通話過來,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手機“嗡嗡”而響起,振動的頻率幾乎要從手心裡跳出去。
“不用理。”賀雲沂看過來,“他自己會消停。”
這意思,就是讓辛葵不用繼續去搭理。
賀雲沂的話確實也很有信服力,那一頭的何阮陽得不到回應,率先掐掉了通話。
“那……要和何阮陽說你這邊的位置嗎?”辛葵搖了搖自己的手機,“他又在問了。”
賀雲沂雙手抱肩,往後半仰在沙發上,視線闲闲地掃過來。
“你說呢?”
這個反問就很有水平。
辛葵“哦”了聲,給何阮陽發了自己休息室的門牌號,具體的位置等會兒進了門,他應該可以問工作人員。
完事後,辛葵打了個小哈欠,看賀雲沂闲散放松的姿勢,也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她跟著往後靠,整個人懶懶地半倚在沙發背上。這樣不夠,辛葵還放直了自己的兩條小細腿,隨意地搭著。
不愧是賀雲沂,這樣好像確實要舒服一點。
想到剛剛何阮陽在私下裡的這般表現,辛葵覺得好玩。
網友應該是沒看到,何阮陽明明比她更好笑啊!
在何阮陽國外拍戲的這一個月裡,辛葵有幸觀摩了他之前熒屏上的表現,長得不錯,演技也頗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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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裡倒是反差很大。
思及此,辛葵扭頭看過去,賀雲沂正和她並排坐著——
“前輩。”
她喚了聲。
賀雲沂緩緩掀起眼皮,應了聲。
“你跟何阮陽認識挺久了啊。”辛葵用的是肯定句。
賀雲沂很快回了,“你問他幹什麼?”
沒想到得到的回應是這樣,辛葵愣愣,“……我一時好奇。”
“看你們倆這樣說話,肯定是認識很久,彼此都很相熟了啊。”網上搜索到的是一回事,現實中的體感又是另一回事,辛葵將兩者串聯起來,很快便有了相似之處。
說到這兒,她徑自給自己解釋,“我在網上搜過他,說和你從小就認識。”
“在網上搜何阮陽?”賀雲沂說著直起身來,單手去拿在茶幾上的水。
辛葵在這個時候才看到,之前她送給賀雲沂的那瓶青檸味兒汽水,挨在了一旁。
完好無損,瓶蓋也沒被打開。
賀雲沂沒喝。
他緩緩擰開一瓶水,仰頭灌了口。
男人脖頸的線條被拉直,冷白的膚,莫名帶了點欲。
辛葵的目光落在賀雲沂線條流暢利落的喉結處,定定的,沒移開。
“對,我當時不認識他啊,就搜了下。”她遲鈍地回了句,隨後把重點放在了其他地方,“那瓶汽水你不喝嗎?”
“本來想喝。”賀雲沂視線落在汽水旁邊,尾調拖曳得很長,頓了頓,才繼續說,“現在暫時不了。”
辛葵撓撓頭,她本來還想說,賀雲沂不想喝的話,再還給她啊。
一來不能浪費,二來,她自己還想喝。
繞開這個話題,辛葵想起賀雲沂還沒正式回復他和何阮陽的關系,但聽何阮陽話裡的熟稔程度,以及這般相處模式,八成也跑不了。
“所以前輩,你和何阮陽算是很熟很熟了吧,因為我和我哥就這樣。”
“沒。”賀雲沂十分利落,“不熟。”
“……”
這急速撇開關系的模樣,堪比飛機火箭了。
就在賀雲沂話落的下一秒,休息室的門被重重地推開。
“姓賀的——!”
隨著這一聲高高揚起的語調,和門板同時彈起的,還有“嘭”的一聲。
李松剛好站在門背後,和李嚴聊得正起勁。
此時此刻猝不及防被突擊,胸腔一番重度震蕩,差點沒一命嗚呼跟著去了。
他咬緊後牙槽,緩緩轉過身來,死死盯住罪魁禍首。
“何阮陽,有空的話,我真得和你的經紀人聯系一下。”
何阮陽的勁兒是真的不小,同是一個圈的,李松之前有和何阮陽的父母見過面。
何父冷如冰霜,何母則完全相反,是性子火辣的小辣椒。
瞅瞅別人這遺傳,何父的半點他何阮陽都沒承接下來,真是遭罪。
看著不斷揉肩的李松,何阮陽愣怔一瞬,而後很快反應過來。
原來這兒還多了兩人呢。
方才賀雲沂驟然出現在辛葵這邊,他震驚之餘,覺得不對勁兒,率先邁入腦海的某些想法,就有些不太正經。
眼下並不是想象之中的兩人單獨相處,何阮陽突然有些訕訕。
“我來找我的,你繼續忙你的。”何阮陽用腳帶上門,親昵地扶了把李松,一路往辛葵那邊去了。
上來就是質問——
“你怎麼在他的休息室?”
辛葵指尖反向指著自己,“你問我啊?”
“我們倆經紀人是兄弟,然後他們在敘舊,我隻好在這待著啊。”辛葵說完,指尖的方向改為李嚴李松兩兄弟,補充了句,“他們倆,親的。”
何阮陽順著辛葵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看,“臥槽”了句,“我就說啊,之前我就疑惑來著——”
“那你們倆這也太巧了。”何阮陽話雖然是對著辛葵說,目光卻一直落在賀雲沂身上,冷笑道,“不過吧,這真是委屈了小辛葵。”
“我不委屈。”辛葵學會了搶答,小手順勢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拍了兩拍,“前輩這種躺姿還挺舒服的,你要不要也學學。”
“……”
何阮陽莫名一噎。
他視線還沒移開,因此,能夠完完全全看清此時此刻賀雲沂的神情。
對方的目光朝他壓過來,唇角微勾,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雖然賀雲沂沒說話,但何阮陽愣是被明目張膽的嘲諷,澆了個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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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何阮陽的到來,李嚴和自己親哥的會晤提前結束。
一路回自己休息室的路上,辛葵少不了許多疑惑要問。
“嚴哥,我覺得你哥和你之前說的也不一樣嘛,什麼一山不容二虎,你倆明明很融洽啊。”
“小屁孩,你認識我幾天。”李嚴推推眼鏡,“融洽與否,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好嗎。”
這幅稍稍有些抗拒的樣子,未免太過於熟悉。
辛葵長長地嘆了口氣。
“男人啊。”
李嚴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看過來。
這怎麼還突然感傷起來了呢,不像是辛葵的作風。
“男人——”想到賀雲沂對於何阮陽,辛葵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說辭,“大概都心口不一吧。”
“……”
“貴賓室裡的空調格外冷是不是,把你吹傻了?”
“你才傻了呢,這是我自己悟出來的至理名言。”辛葵連忙懟了回去。
有關於辛某人的至理名言,從小到大,那可多了去了,顧延之和辛邺是她靈感的主要來源。
不過眼下的重點不是這個,今天辛葵像是勤勞忙碌的蜜蜂,中途幾乎沒有停歇,不免有些疲乏困倦。
剛才在貴賓室裡歇了會兒,她在放松舒適之餘,隻覺得格外得倦怠。
不說下午就全程接收了熱辣太陽光的洗禮,她表演的時候還戴了很久的玩偶頭套。
辛葵的脊背處已然涔了薄薄的一層冷珠,都是凝下來的汗。
雖然沒什麼味道,但黏膩緊貼著肌膚,總歸不好受。
她現在隻想揣上自己的房卡,去酒店裡洗漱。
“我們接下來沒事了吧?沒事的話我想回酒店了。”
“晚上還有場晚間棒球賽,沒你什麼事,累的話就趕緊回去休息吧。”李嚴要去休息室拿東西,“房卡已經給你了,待會兒我讓司機開車過來,我們直接走。”
辛葵聽了後搖頭晃腦的,也不好好走,腳底板貼著地面滑行,整個人一聳一聳的。
天氣炎熱,晚間燥意雖然被風拂去了些,但仍然不清涼,她估計也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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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徵棒球俱樂部的賽館和相隔而建的華安庭成大酒店距離並不遠,說是讓司機送,幾分鍾的事兒,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李嚴和辛葵不是同一層,她和李嚴約定了明天相見的時間,拉著自己的小行李箱,去了上一層的電梯。
華安庭成歷承沈氏幾代人的交接,六星級酒店的產業鏈早已滲入到國內的每個城市。
她住的整層都是間間相隔而成的豪華套房,主辦方大手筆,邀請的後續工作,做的實在是貼合人心。
剛才來的路途上,辛葵就在軟件上搜了下。
藝人住的這層,按照以往的的習慣,提供的對象是參加季度賽的棒球職業選手。
配備和隱私性極好,旁邊據說還有一間偌大的健身房,裡面的流水蹦彈床是酒店最近剛從國外撈回來的新玩意兒。
等會兒她泡完澡,若是還有精力的話,她就去試試。
因為是房卡制度,也不必擔心和其他藝人在半途碰到。
辛葵泡了個冗長的澡,躺在浴池裡的時候,她抽空上了下網。
熱搜上毫無意外,都是賀雲沂。
他足足包攬了前三個位置,堪稱霸榜王者。
「賀雲沂」
「賀雲沂青徵賽開球」
「賀雲沂觀看開賽儀式表演」
目光觸及到最後。
觀看……什麼表演?
辛葵看到這兒,福至心靈,沾著沐浴泡沫的白皙指尖微動,點了進去。
因為是賀雲沂的單人熱搜,裡面毫不例外,都是他的粉絲——
「嗚嗚嗚嗚嗚再一次後悔沒有去現場!」
「樓上的,那是去不去的事兒嗎,黃牛炒價高,搖號位置又隨機,這該死的紅。」
「欸每次都能被哥哥蠱到,為什麼他隻是單單站在那裡都能這麼絕啊!」
「哥哥原來喜歡這種可可愛愛的舞蹈啊~好想看他戴兔子發箍!」
「哈哈哈哈賀雲沂在線衝浪實錘了,是還掏出手機拍紀念照了嗎?」
粗略掃了幾眼評論,辛葵看到了一段視頻。
拍攝角度從上至下,很明顯不是官方所拍,應該是從粉絲坐席流傳出來的錄像。
尖叫聲摻著刻意壓低的交談聲,畫面晃來晃去,觀感不算太好,足以體現拍攝者本人的激動。
但拍攝的對象卻看得很清晰。
賀雲沂站在演播廳下方向外延伸的小臺子上,旁邊跟著一個人,是李松。
他單腿稍弓,微微彎腰,雙手搭在白色的欄杆上。
棒球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但不難看出,他是在觀看棒球賽綠茵場上的表演。
視頻裡的音樂還在播放著,音質被模糊了好幾層,音調卻十分好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