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整。
顧延之絲毫沒在意辛葵劃拳揍他的小動作,隻是說道,“我就問問,中午和我一起吧,剛好我和朋友見個面。”
“哦,那也行啊。”辛葵單腳點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所以現在到中午,還有這麼大把的時間呢,我幹嘛呢。”
“你現在出去吧。”顧延之絲毫不留情,“公司有藝人專供的聽讀角,你去練練。”
辛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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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去往飯店的路上,辛葵接了顧母的電話,表面乖巧暗地使壞,不動聲色地讓顧延之成了冤大頭。
“顧延之,你要是再欺負你妹妹,下次別回家吃飯了!”——在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顧母的音調驀地拔了高。
顧延之望向坐在副駕駛上,笑的一臉燦爛的辛葵。
他有些頭疼。
“不過哥,你這個朋友什麼來頭啊?”辛葵撥弄了一會兒車裡的小掛件,開始沒話找話。
“圈內的,你可能認識。”顧延之輕描淡寫,“本來不帶你,但是你行程表下來了,既然都來了一趟公司,就一起吃個飯。”
辛葵不吃他這一套,“聽你這話……我還得感謝你哦。”
“在華安庭成定的包廂。”
“哥,愛您。”
辛葵立馬倒戈,順便還給顧延之比了顆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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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安庭成之前專注做酒店服務業,近兩年來餐飲方面的名氣也趕上來了。
酒宴演習之類的,千裡難尋一座。
到了包廂,辛葵和顧延之等了有會兒,那位所謂的朋友還沒到。
“先給你叫點小點心?”顧延之怕她餓,徑自提議道。一路上趕過來,早已過了飯點。
“好啊。”
辛葵抽空在看那天華鼎獎頒獎典禮的回放,有粉絲給她做了表情包。
“先來一盤葵花籽好了。”
“……”
辛葵猛地抬頭,身子前傾,直接要去擰坐在她身旁的顧延之。
“怎麼了?”
對方神色正經,表情也是實打實的疑惑。
確實不像是看過直播的樣子。
按照辛葵這麼多年來對於他的了解,好像……是自己多慮了。
她頹廢地坐下來,像隻蔫了的小鹌鹑。
還沒等顧延之繼續問,包廂緩緩被推開。
辛葵的位置正對著門口,她略略低著頭,視線所觸及到的範圍,皆是在華美的地毯之上。
先邁入視野的,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
骨骼清落修長。
她慢悠悠抬眸,待到看清楚來人後,驀地噤了聲。
隨後顧延之發現,辛葵這隻小鹌鹑,更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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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賀雲沂:別蔫了,馬上嗨。
細腰
服務員將人帶到以後,包廂的門緩緩闔上。
顧延之本來還想要詢問辛葵到底怎麼了,在剛剛聽到推門而入的聲響時,直接抬眸望了過去。
賀雲沂衝顧延之略微頷首,大邁步走過來。目光觸及到他身側,稍稍頓了頓。
顧延之身旁罕見地帶了個姑娘。
女孩俏生生地坐在那兒,黑白分明的瞳眸,此時此刻正望著他,眼神直愣愣的。
“怎麼遲了這麼久?”顧延之說。
賀雲沂眼神從辛葵的臉上移開,略微活動了下筋骨,語氣淡淡,“堵車。”
顧延之抬手,隨意地示意了下周遭的位置,也沒起身,“你先入座,等會兒我們點菜。”
華安庭成的包廂空間偌大,桌子呈圓形。不過有部分桌面都用不上,近半個圓弧上擺放的都是鮮花和鑿以假山流水的璧景,佔據的滿滿當當。
能夠給人留有的座位實際上也不太多,隻寥寥幾個雅座。
顧延之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排布的局面,他沒太放在心上,隻隨意道,“你坐我們旁邊好了。”
話音剛落,賀雲沂就順著他自己剛剛走進來的那個方位,繞過桌邊圓弧,直接停留在了辛葵旁。
自從方才到現在,辛葵愣是沒吭聲。
作為一個蔫蔫的小鹌鹑,她所有喪淡的情緒都飛向了天際。
現在的她是一個旁觀者,將全程盡收眼底。
就這麼看著賀雲沂推門而入,和顧延之交流,而後一步又一步地靠近。
直到——他邁到了自己身側。
賀雲沂的手搭在紅綢的椅背上,腕骨微突,虎口處的線條十分流暢。
細看,上面還綴有一顆淡淡的桃花痣。
沒有詢問,也沒有半分猶豫,賀雲沂直接拉開椅子,徑自坐了下來。
是挨著她的座位。
辛葵:“……”
顧延之:“……”
顧延之讓賀雲沂隨意坐,隻是一個象徵性的招呼。賀雲沂怎麼著也應該坐在他身邊,這是理所當然的既定事實。
更何況,在顧延之的印象裡,以往也從未見他身邊有母蚊子的身影出沒。
然而眼下,兩人之間卻隔了個辛葵。
似是看出了顧延之的疑惑,賀雲沂言簡意赅,“那邊不方便。”
剛才顧延之先行要了些小點心,因此,用以服務而行且方便客人用餐享受的臺架,自然而然被服務員推到了他的身側。
直接邁過來的話不太可行,還得繞個大圈,確實不方便。
顧延之沉沉看了賀雲沂兩眼,也沒再就此多說什麼。
“好久沒見,先祝賀你了,二連獎項。”
“嗯。”賀雲沂應了聲,視線不經意地撂過辛葵,嗓音緩緩,“不介紹麼。”
顧延之到了現在才想起來這一茬,“這我表妹,辛葵。她今天來公司,我就順便帶她過來,一起吃頓飯。”
辛葵被點到大名,隻匆匆地朝著賀雲沂點了下頭,算作是打招呼。
而後……絲毫不為他人所動。
介紹什麼啊介紹,賀雲沂之前和她遇見這麼多次了,就還需要介紹!!!
看來顧延之再怎麼大魔王,也還是鬥不過賀雲沂。
對方明擺著要趁此機會打探一通,而後順勢揪出她的葵花底盤,要她付出代價。
要是他和顧延之說了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兒……
辛葵設想了一萬種自己被罵到痛哭流涕的可能。
“……”
她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拼命晃了晃小腦袋,企圖將自己帶離這個世界。
這種時候,還是裝傻比較好。
辛葵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自己摳自己的指甲玩。
空氣中的凝滯太過於明顯,顧延之莫名感受到了一種不可說的氣氛。
他皺了皺眉,“你倆之前認識?”
——“不認識!”
——“嗯。”
前者聲調稍高,略有些激動的,是辛葵。
後者聲線平而緩,清凌凌的,是賀雲沂。
這下輪到顧延之詫異了,以往他對於這些都絲毫不感興趣。
此刻像是上綱上線的領導,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你們倆怎麼回事,到底認識還是不認識。”
“之前頒獎典禮上遇見過。”賀雲沂覷了一眼身側一動不動的女孩,回應了一句,算作是解釋。
而後,不容被詢問的機會再次插|入,賀雲沂緩緩開口,“時間不早了,我不能待太久,點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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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最初的煎難,到了此刻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輕松。
辛葵明顯心情放晴不少。
“你吃什麼?”顧延之跨過辛葵,將視線投向賀雲沂。
“隨意。”賀雲沂說著,半闔住眼。
他最近忙,今天也是特地抽空來見了朋友。
“行。”顧延之叫了服侍生進包廂,開始細致詢問菜品裡的食材。
“如果有海鮮之類的,就讓後廚將每一例都替換成其他的菜食,替換不了的,就做些小女孩喜歡的吃食。”
辛葵有點兒不同意,在這個時刻插了嘴,“我喜歡麻辣味兒的,偶爾一點點也沒關系啦。”
顧延之當機立斷地拒絕,“你海鮮過敏,命還要不要了?”
這樣還不夠,顧延之繼續補充道,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小學二年級腫成豬頭的那副樣子。”
辛葵海鮮過敏,渾身會起那種紅彤彤,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她小時候就不幸中過招,雖然每次病發的部位都不一樣,但是腫成豬頭的那般模樣,絕對是足以刻在恥辱柱上,堪稱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服侍生了解了下大概,頻頻點頭,“好的。那我們將您所有菜品裡的海鮮,都換成牛肉,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
“嗯,就這些。”顧延之定奪下來後,沒再給辛葵補充的機會。
“你能不能小小地閉個嘴啊。”辛葵小聲逼逼,湊過去,拽了拽顧延之的袖子。
顧延之剛剛是生怕這個包廂裡的人都聽不見嗎!
事實證明,還真的是聽見了。
預感之中,辛葵帶著點兒內心陡然升騰而起的冥冥,稍稍側過頭來。
方才剛在閉目養神的賀雲沂,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
眸中像是帶了點笑意。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像是對剛才的那個話題心照不宣一樣。
辛葵隻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愈來愈高,整個人像是蒸爐裡燒開的水汽。
還沒等到水汽撲頂,“咕嚕咕嚕”出音。
包廂的房門再次被推開了。
“您們剛剛要的葵花籽。”服侍生留下了一盤葵花籽,轉眼便走了。
辛葵望著精致玻璃盤中,隱隱散發出奶香的葵花籽。
很沒出息地,癟了癟嘴。
什麼時候吃都可以,就是不能在有賀雲沂時候吃。
這會兒,她感受到了身旁人的動靜。
辛葵再一次,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扭過頭去。
賀雲沂末尾稍狹的眸斂著。
好整以暇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