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瑟又說:“這個洗衣機我已經付了錢了。”
“給給給。”女生輕蔑的白了晴瑟一眼,從包裡摸出了一把零錢,十塊二十塊都有,往晴瑟身上胡亂一塞,“就這幾個錢還急著要,窮成這德行了?搞得誰要佔你便宜似的。”
零零散散的一堆零錢落到了晴瑟的腳邊,她看著地上的零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和侮辱。
“都跟段和鳴談戀愛了連這麼點錢都能惦記,真不知道他怎麼會看上這麼窮酸的人。”女生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晴瑟,目光不善,滿臉的嘲諷鄙夷。“別高興得太早,他身邊,留不住人的。別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有多獨特,不過是新鮮感而已。”
聽到這話,晴瑟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
面前這女生就是段和鳴的前女友,那個在商學院門口撞了她還倒打一靶的姚倩。
晴瑟是個看起來很軟的人,柔若無骨,安靜有禮。落進有心人的眼裡,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晴瑟絕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但她也絕不是吃虧受委屈的性子。
姚倩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就算了,搶東西倒是搶得理直氣壯,囂張跋扈一點禮貌都沒有。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來了,但我來的時候這裡隻有我一個人,而且這個洗衣機我已經掃碼付了錢,所以它現在的使用權,是我的。”晴瑟彎下腰,將姚倩的衣服拿了出來,塞回她手上,她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她指了一下牆角,“那裡有攝像頭,調監控其實也不麻煩。還有,不講道理的人,才窮酸。”
她將她的衣物放進了洗衣機,調好洗滌模式。
“晴瑟,你電話。”
這時,金巧巧拿著晴瑟的手機跑了出來。正巧撞見了這一幕,看到姚倩臉色臭得像坨屎,咬牙切齒的瞪著晴瑟,恨不得把她給瞪出個洞來。
不用猜也知道。這完全就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大型修羅現場。
自從姚倩跟段和鳴分了手,沒人願意再忍受她的跋扈驕橫,一時之間被人孤立,她整天鬱鬱寡歡,滿腦子都在想著該怎麼挽回段和鳴,結果突然間殺出來一個晴瑟,還把段和鳴迷得團團轉,又是官宣又是專車接送,姚倩簡直別提多嫉妒了,都快恨死晴瑟了。
這會兒見著了晴瑟,還不得把火氣撒一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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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巧巧自然是要幫著晴瑟的,她跑過去,故意揚起嗓子說:“你男朋友打來的哦,趕緊接吧,別讓人等著急了。”
一聽是段和鳴打來的電話,晴瑟心猛地一顫,緊張不安的情緒接踵而至。
她接過手機就跑回了宿舍。
路過時,地上的零錢被她踩在腳下,姚倩氣得吹胡子瞪眼,想罵又罵不出來,眼睛都紅了一圈。
“學姐,你們新聞系不是在四樓嗎?難道沒有洗衣機嗎?”
金巧巧憋著笑,她故作無辜,“呀,學姐,這是你的錢吧?怎麼掉在地上了?”
姚倩嘴角隱隱在抽搐,氣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錢也沒有撿起來。
-
晴瑟回到宿舍,直接跑去了陽臺,拉上陽臺的門。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才接聽了電話。
她有預想過,段和鳴問她為什麼會打那麼多通電話,她其實早就想好了措辭,關心他有沒有吃午飯。這句話明明很簡單,說出來也非常的容易。
可聽到段和鳴的聲音後,她原本想好的措辭,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如果段和鳴此時此刻在她的面前,他一定會看穿她的所有謊言。
晴瑟在猶豫,在煎熬,她內心天人交戰,分手的話在嘴邊徘徊不前。
直到她冷不丁聽見了段和寜的聲音。
段和寜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落進了晴瑟的耳朵裡。
原來段和鳴去醫院找段和寜了。
段和鳴那樣的天之驕子,有顏有錢,不論去了哪裡都會是耀眼的存在。
隻是在聽到段和寜那樣說,晴瑟又聯想到了剛才姚倩說的話。
於段和鳴而言,她們都隻是萬花叢中的一朵而已。
晴瑟也是,其中一朵。
他傾身而過,隻是在她面前稍稍多停留了片刻,而已。
吃醋肯定是吃醋了,不高興也肯定是不高興的。
但就在這一瞬間,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那就是借著這個機會,提分手。
她知道自己是個罪人,既然左右都是罪人,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長痛不如短痛吧。
【既然這樣的話。】
【那我就.....跟你分手好了。】
【給別人騰位置。】
這些話,晴瑟自己都沒眼看。她將消息發出去過後,她正要把手機關機,沒想到段和寜的電話突然打過來了。
晴瑟不知道為什麼段和寜會打電話來,是不是段和鳴跟段和寜說了她要分手的事兒?
晴瑟猶豫了幾秒鍾,最後還是接聽了。
“喂,和寜姐。”晴瑟輕聲開口。
“哎喲弟妹啊,你誤會我弟啦。”段和寜非常抱歉的笑了笑,“他來找我呀就是因為熙熙病了,我實在走不開,就讓他帶熙熙來看看醫生的。”
晴瑟一愣:“熙熙病了?嚴重嗎?”
段和寜說:“沒事兒,小感冒,你別擔心。”
晴瑟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這時候,段和寜的聲音刻意放輕了一點:“你真誤會我弟了,他哪兒敢拈花惹草啊,一看到你說要跟他分手,他急都快急死了,立馬讓我給你打電話解釋。都賴我都賴我,我習慣性的損他了。其實他不愛來我這兒,就有幾次帶熙熙來,我們科室的小護士呀,都是一群小姑娘,你也知道小姑娘犯起花痴來有多瘋狂吧。”
晴瑟抿著唇,垂下眼簾。
心情越發的復雜難耐,她聽到段和寜說了前因後果,原本在心裡泛濫的酸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因為尹純熙生病了。她剛開始還以為段和鳴闲來無事去醫院撩撥小護士呢。
知道了原因後,她覺得非常非常理虧,拿這件事兒做借口分手,好像顯得格外矯情無理取鬧。
“你可不能跟我弟分手啊,弟妹。”段和寜見晴瑟老半天不吭聲,她語氣急切了起來,“我弟差點兒沒在我辦公室裡表演個水漫金山啊,趕明兒哭倒長城的就不止孟姜女了,還有一個他......”
“胡說八道什麼呢。”
段和寜的話還沒說完,就隱隱傳來了段和鳴不悅的聲音,“手機給我。”
緊接著電話那頭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應該是他們倆在爭搶手機。
“弟妹,說開了就不生氣了哈。”段和寜的聲音斷斷續續,時高時低,“看他這麼可憐的份兒上,就別跟他分手了。”
“你差不多得了!沒完了還。”段和鳴似乎忍無可忍,頗有幾分惱羞成怒。
下一刻,段和鳴應該搶手機搶贏了,他未說隻言片語,直接掛斷了通話。
.....
“我讓你解釋清楚就行,沒讓你添油加醋。”段和鳴將電話掛了,手機扔到了段和寜的辦公桌上,眉頭緊蹙,黑著臉。
“我是實話實說好吧,怎麼就添油加醋了。”段和寜拿著尹純熙的水杯,拆了新開的藥,放在蓋子裡,一邊喂尹純熙吃藥,一邊說:“你真忘了你自己剛才什麼樣兒了嗎?”
段和鳴剛才收到了晴瑟發來的分手消息,他原本還懶散散的窩在沙發裡,結果看到消息後蹭的一下就蹿了起來。
劈頭蓋臉對段和寜一通罵,說她把他名聲全給毀了,女朋友誤會他拈花惹草。
段和鳴仿佛被戳到了痛腳,無言以對。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是那麼的不知所措。
他以往的每一段戀情,他都佔領著絕對的主導權,偶爾也會有女生或許是為了試探為了賭氣,跟他提分手。他從來都不當回事兒,分了也就分了,就算對方後悔自己衝動的行為來找他復合,他也絕不會再吃回頭草。
在對待感情這方面,他的確不算一個好男人,他天生愛玩也風流,習慣了女人的追捧、阿諛諂媚。隻要他想要女朋友,隨時都能有。
結果晴瑟突然間跟他來一句分手。
段和鳴還是頭一回,沒有抱著無所謂要分就分的隨意態度。他竟然覺得.....有一點慌。
知道她誤會了,他迫不及待的讓段和寜出面去解釋。
“她就是吃醋了唄,人家在乎你才會吃醋。”段和寜說,“你回頭好好哄哄,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段和鳴眸色一沉,一臉不耐煩:“哄個屁,慣她臭毛病。”
“......”段和寜翻了個白眼,死鴨子嘴硬。
-
鬧了一個大烏龍,她也莫名其妙瞎作了一次。
晴瑟覺得很尷尬,很無地自容。尤其是段和寜親自出面來跟她解釋,讓她自己都覺得她是個為了點芝麻蒜皮的小事就無理取鬧的作精。
掛了電話後,段和鳴也沒有聯系她。
晴瑟知道,段和鳴肯定是生氣了。
晴瑟自知理虧,她在想要不要主動給段和鳴發個消息,可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覺說什麼都不對勁兒。
她這一糾結,就糾結了二十分鍾。
她沒有穿外套,站在陽臺上,明明寒風呼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正發著呆,手機突然響了。
驚得晴瑟猛然回神。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
有點意外,居然是段和鳴。
她緊張的吞了吞唾沫,然後接聽,還沒來得及說話,段和鳴就率先開口,言簡意赅:“傻站著幹嘛?下樓。”
晴瑟聞言,條件反射往樓下看過去。
段和鳴的車就停在宿舍樓下,她隱隱能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他,他似乎朝她這邊瞥了一眼,然後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晴瑟不敢耽擱,連忙走進了屋子。
正要跑出宿舍,手機就又“叮”一聲響,有一條消息。
晴瑟下意識一看,段和鳴發來的。
【穿外套。】
晴瑟這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就穿了件毛衣,她很聽話,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跑下樓。
距離段和鳴的車越近,她就越忐忑。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她緊抿著唇,手心不由慢慢收攏。
上了車。
車內很暖和,她一上車,暖氣就撲面而來,將她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