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還真是為了她那小師弟!
匆匆薅了一大把珍稀的玉梓幼苗遞給懷妄,許師姐心中沒有半分不舍,反倒生出一絲絲微不可察的小驕傲。
她這是在幫仙尊追求小師弟吧?
要是成了,她豈不是天下第一仙尊姻緣裡的紅娘!
“多謝。”懷妄收下幼苗,轉手給了她一小瓷瓶的丹藥當作交換。
許師姐慌慌張張地擺手,“不用不用,幾株幼苗不值錢的!就當是我對兼竹師弟的一點心意了。”
仙尊給的丹藥多半價值不菲,她那幾株花草也隻是圖個好看,哪能換得了這般好藥丹?
“收著。”懷妄未給她拒絕的機會,留下一句話便閃身離開。
看那白光飛逝去往蒼山的方向,許師姐捧著小瓷瓶在原地呆站了會兒,忽然拍拍腦袋,“唉!”
她真是笨,難怪仙尊要拿丹藥來換。
這怎麼能是她的心意?那分得是仙尊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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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天寒地凍,常年覆雪,確實不適合種植普通的靈植。
懷妄將換回來的植株放入了乾坤袋裡。要想在這裡種下植被,先得將蒼山改造成如蒹山那般宜人的環境。
蒼山覆雪並非天然形成,隻是因為懷妄先前覺得這樣清苦的環境更有利於專注修行,便降下寒霜白雪來。山下還蘊藏著這方土地上最渾厚的一條靈脈,絲毫不輸蒹山的靈韻。
他穿過蒼梧林徑直去向樹林後方那處落水寒潭,潭水自靈脈流出,還有離火長孕育著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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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闲落入掌中,銀色的袖袍一揚,五道溝壑從潭邊延展而出,潭水順著溝壑汩汩流下,細細密密地滋養了整座蒼山。
令無數修士眼紅的蒼山靈潭水就這麼被懷妄用來澆沃土壤、培育花草,若傳出去不知要叫多少人痛惜。
但懷妄眼皮子都沒眨一下,隻在心裡想著:這潭水太冷,要不要再用離火溫一溫?
…
兼竹起床時外頭天已大亮。
他推門而出,沒聽見隔壁的動響,院中也沒見懷妄的人影,“懷妄?”他叫了一聲無人應聲,又道,“前夫?”
四下寂靜無聲,聽見“前夫”都沒有反應,看來是真的沒在這裡了。
兼竹攏了攏衣衫抬步往前山走去。
穿過樹林到了席鶴臺上,正見著那抹銀白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在鶴飛羊跳中躬身搗鼓著什麼。還有一道清澈的靈泉自蒼梧林另一頭流向席鶴臺,澆沃著土壤。
察覺到他的到來,懷妄直起身轉回頭,手裡正握著兩株花苗。他看見兼竹,耳垂有點紅,“這些不好種,我先試試。”
兼竹看著他腳下翻開的土地,心中一動走了過去,“哪裡來的花苗?”
“從你那師姐那裡換來的。”
兼竹探頭看了看,唇角勾起,十分喜歡的模樣,“還挺好看的。”
懷妄看他喜歡,心頭也不自覺地雀躍,“嗯,還有更好看的,等把蒼山環境養好了再種。”
“好啊。”兼竹便揣著袖子靠在一旁,任懷妄在原先的菜地上搗鼓。
玉冠將銀發高高束起,留下一半垂落頰側。懷妄種花時神色很是認真,眉眼收斂著,高挺的鼻梁映著頭頂的日光,如玉山雕琢。
兼竹眼底的眸光柔了下來。
隔了會兒,懷妄將最易存活的那批花苗種好,抬眼看向兼竹時帶了點小期待。他走過來停在後者面前,垂頭道,“手有點酸。”
“嗯。”兼竹差點就笑了。問闲劍一瞬能輕易舞出四十九式,這會兒種點花花草草懷妄就叫“手酸”。但他沒有戳破,隻偏著頭問,“然後呢?”
那隻“嬌弱”的手腕就抬到了他面前。懷妄抿著唇紅著臉,“為了……可持續發展。”
兼竹笑了一聲,原來是來要獎勵了。他伸手握住懷妄的手腕,指腹輕輕揉了揉,“怎麼樣?是不是溫柔而不失力道?”
懷妄點頭,“效果特別好。”
兼竹一邊替人輕輕揉著,一邊問他,“你是怎麼同許師姐討要花苗的?”
“我就直接問了,說要好看的。”
“師姐怎麼說,她不覺得奇怪嗎?”
懷妄便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同兼竹復述了一遍,“她還說你喜歡玉梓,我說那便拿幾株,隻要你喜歡。”
替人揉手腕的動作停下來。兼竹在心頭感嘆,懷妄就差在宗門裡拉橫幅昭告天下了。“你這樣說,也不怕日宗門裡就有流言瘋長。”
“無礙。”懷妄面上毫不介意,心裡卻想著,那不是更好嗎?
兼竹似看透他的想法,提醒道,“你別忘了我們的小話本還在門中廣為流傳。這樣一來,眾弟子豈不都知道仙尊你要挖牆角?”
懷妄周身的靈力一陣波動,像是心緒難平,“那本來就是我。”
兼竹笑得停不下來,“他們又不知道。”
懷妄一下不開心了。他想起那話本裡面的內容,的確和平日的他大相徑庭,不怪弟子們想不到,就連當初他看到時也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想。
雖然有寫實的地方,但藝術的部分未免太過誇張。
他想著忍不住開口,“我哪有動如脫兔?”
話落,兼竹的笑聲停了下來。懷妄心裡猛地一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暴露了看過話本的事實。
果然,下一刻兼竹就抓著他的衣袖,雙眼微眯,“你看過了?”
懷妄心虛地別開視線不願對上兼竹。兼竹卻伸手將他的臉扒拉回來,“你在哪裡看的?什麼時候?從實招來。”
那話本上不但有兩人的愛情故事,還有不少愛情動作故事。懷妄瞬間眼花耳熱,嘴唇抿了抿,終是抵不住兼竹犀利的目光。
“搭木屋那次……不小心看到的。”
記憶回籠,兼竹這才想起:搭木屋那次他隨手就將話本塞在了枕頭底下,再拿出來的時候還多了道褶皺。
他越想回憶是越清晰,他記得回來時屋裡一片狼藉,懷妄情緒不對,自那日後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了好幾天的悶氣。
他這會兒終於知道理由了:原來是關著門在醋自己。
兼竹松開懷妄的臉笑得渾身直抖。
“別笑了。”懷妄拽住他的胳膊,避免他抖動的幅度太大,仰到後面的樹幹上撞著腦袋。看他還一直笑不停,懷妄又把人拉到一旁坐下,讓他安全地抖動,自己則轉身繼續種花去了。
兼竹在笑出來的朦朧淚光中提醒他,“懷妄,蒼山太冷了,你還得把雪停一停。”
“嗯。”懷妄應了一聲,耳尖紅紅地背對著他,靈力一動,頭頂窸窣的落雪徐徐停下。
風聲漸小,原本凜冽的寒風穿林而過,在卷起兼竹身後的墨發時又全都化作了繞指柔。
·
山下,晨課結束。何師兄同江潮雲找了處涼亭坐下。
何師兄前段時間出門歷練,沿途遇上了不少逸聞趣事,回來後多了好些靈感急於和江潮雲交流。
江潮雲也寫好了小話本的第三部,正翻開給何師兄展示著。
兩人一拍即合,聊得不亦樂乎。興到濃時,何師兄同他說起歷練時碰到兼竹的事,說著忍不住向他分享自己和薛見曉打的那個賭。
“這個賭約,簡直離譜!”何師兄說,“薛小少主就知道胡亂拉郎配,還想把師弟配給仙尊。”
江潮雲立馬縮出兩層雙下巴,“胡言亂語,毫無根據,亂點鴛鴦,天打雷劈!”
“沒錯!不說師弟變心,就是仙尊也不可能輕易動了凡心。”
“仙尊開竅絕不可能,除非哪天蒼山回春!”
兩人一通吐槽後相視一眼,隨即信心滿滿地撫掌大笑,“哈哈哈哈……薛小少主怕不是要賠慘!”
正笑著,聲音忽地戛然而止。
他們轉頭就看重巒疊嶂的群峰之後,一縷曉光破雲——蒼山幾十年來頭一次停了細雪,如春風回暖,光映亮了整座山頭。
作者有話要說: 江潮雲、何師兄雙手合十:此乃不祥之兆。
與此同時,懷妄哗啦啦施法:第二春,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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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門中流言
那曉光如雨後初霽, 皑皑山頭細雪融化,江潮雲和何師兄呆了會兒,接著何師兄“刷——”地轉頭看向前者!
江潮雲心頭一緊慌忙擺手, “別看我,我隻是隨口一說。”像是自我安慰一般, 他補充道, “我人微言輕, 說了都不做數的。”
“嗯嗯。”何師兄收回目光含糊地應了兩聲,“巧合巧合……都是巧合。”
兩人放松下來,卻又沒完全放松下來。心頭總有點惴惴不安, 像是有什麼要應驗似的。
他們在涼亭中杵了半晌,何師兄還是邁不過這道坎,“要不問問師弟發生什麼了?”
“有道理, 這就問問。”說著二人當即傳訊給了兼竹。
對面接得很快, 熟悉的聲音透過傳訊響起,還帶了點未盡的笑意,“怎麼了, 有什麼事?”
江潮雲,“兼竹, 你在哪兒呢?”
“剛回宗門,在蒼山。”
“你, 你在蒼山啊?”江潮雲組織了一下語言,“我遠遠看到蒼山天生異象, 是發生了什麼嗎?”
兼竹這會兒正站在席鶴臺上, 看著頭頂明媚的陽光灑落山頭,蒼梧林上細雪融化成冰水,滴滴嗒嗒地落下浸潤著土壤。
懷妄同他隔了三兩步遠, 正揮著袖袍哗啦啦地施法。
兼竹笑了一聲,“仙尊在改造環境。”
他說這話時懷妄還轉頭看了他一眼,對面江潮雲不知懷妄就在他身邊,試探地問道,“仙尊怎麼突然想起要改造環境?”
兼竹抬眼對上懷妄的目光,“仙尊的事,我哪知道?”
他話中似是與懷妄並不熟悉,江潮雲和何師兄聞言放下心來,“也對也對,仙尊此舉定有深意!”
此事姑且翻篇,對面又問他“怎麼回宗門了不來上課”,兼竹說自己下午再去,雙方便掛斷了傳訊。
傳訊剛掛斷,懷妄就走過來拉住了兼竹的手腕,垂眼間聲線幽幽,“蒼山回春,你不知道是為什麼?”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仙尊教教我,我該怎麼說?”
懷妄耳根泛紅,“你就說是我想討你歡心。”
兼竹直笑,“那他們肯定覺得我是在痴心妄想。”
“胡說八道。”懷妄緊聲,將他拉近了些,“若真有人這麼說,我便立馬同你舉行結契大典。”
話落,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也是這麼說的。”
“……”
懷妄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之前是這麼說過——大概是在兩人剛剛結為道侶的時候,他就提起過要回宗門舉行結契大典,讓三界都知道自己和兼竹結為道侶了。
隻不過當時他剛下山不久,修為還未突破,加之兼竹不認識三界中人,覺得舉辦大典太過麻煩,他兩人都不是在意外界眼光的人,便說幹脆等懷妄順利渡劫突破大乘,回到宗門時再一起把結契大典給辦了。
但誰知他順利渡完了劫,結契大典沒辦,卻把兼竹給忘了。
懷妄想到這裡不由扣緊了兼竹的指間,緊張地同人解釋,“我是真的想同你結為道侶。”
兼竹對此倒是深信不疑,“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