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叫什麼?”
“洛兄何不同我們引薦一番?”
他們說完,卻聽洛沉揚聲線沉下,“和你們有什麼關系?”
席間一靜。洛沉揚在外從來是一副溫文爾雅、親和知禮的模樣,何時同他們這般說過話?
在眾人愣神間,旁邊另一師兄回過神來,趕緊出聲緩和氣氛,開玩笑地說,“別問了,咱們大師兄可在意小師弟呢。”
眾人這才回過味兒來,紛紛打趣,“原來是洛兄喜歡的人,是我們唐突了。罷了罷了……不問不問,君子不奪人所愛。”
洛沉揚又淺淡地笑了一下,“讓諸位見笑了。”
另一頭,兼竹在席間隨意竄了竄,同幾名師兄師姐聊過幾句。他轉頭看見懷妄還遠遠地等在一旁,便也不再多停留,同眾人辭別道,“我打算今日離開,繼續去尋趁手的法器。”
“這就走了?”許師姐幾人有些突然。但猜想他這般說定是仙尊的意思,便也不再挽留,“祝師弟早日尋得趁手的法器。”
“多謝師兄師姐。”兼竹說完,轉身離席走向懷妄。
許師姐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遠去,見他到了懷妄跟前,不知和人說了什麼。懷妄點點頭,隨即兩人並肩離開。
“師姐,你在看什麼?舍不得小師弟嗎?”
“嗯嗯。”許師姐轉回頭含糊地應了兩聲,心裡卻想著。
若換做他們和仙尊一道走在路上,恐怕都要落後一步,怎會同人並肩而行?
·
離了門中的隊伍,兼竹和懷妄兩人化作流光出了須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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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去哪兒?”懷妄問。
一道譴責的目光立馬對了過去,“你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懷妄先是一頓,接著在求生欲下思維急速運轉,很快找到了準確的記憶點,“渭都城。”
兼竹聞言這才滿意,“恭喜你,答對了。明日就是盂蘭盆節,我們明天晚上去放河燈。”
聽上去很是浪漫。懷妄心頭發熱,應下他的要求,“好。”
兼竹又說,“每逢盂蘭盆節城中便是遊客眾多,我們今日才到,客棧定是沒了上房。不如先在渭都城周邊找個村莊的院落住下,待日落再進城。”
“也好。”
渭都城的盂蘭盆節兼竹年年都來,對周邊也相當熟悉。
他輕車熟路地找到渭都城城西以外的一個小村莊——以前他和懷妄來放河燈,都會在這裡租一個院落。
兼竹找的依舊是往年租院子的那戶人家。穿著藍布裙的荊嬸見到二人,趕忙笑著招呼,將人領進院子裡,“今年怎的才來?昨日我還說著,你們今年是不是不來了?”
“今年有些事耽擱了。”兼竹笑著解釋一句。
荊嬸轉頭看見他身旁的懷妄,後者這會兒還戴著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她依舊能認出人來,“我猜也是,你二位感情這般好,年年都不落下,今年怎麼會不來?這院子給你們留著呢。”
“多謝荊嬸。”
荊嬸將他們帶到院中,交代了幾句很快離開。
待人一出院門,兼竹轉頭還未開口就看白紗一揚。那帷帽掀開,懷妄拉過他低頭就吻了下來。
“嗯……”他猝不及防,一手稍稍撐在前者胸口,卻又被更加兇狠地堵住了唇舌。
這個吻不似往日溫柔,攻城掠池般充滿了佔有。洶湧而纏綿的親吻持續了很久,懷妄的情緒這才漸漸緩和,撤身放開了他。
兼竹微微喘息,“你怎……”
“放河燈。”懷妄一副執拗的模樣,摟著他的腰像在同誰置氣一般,“明日我要同你放河燈。”
兼竹好笑,“不就是帶你來放河燈的?”
“嗯。”懷妄看了他幾息,又細細密密地親了下來,“不止明日,還有明年。”
“知道了,唔……明年。”
“不止明年,還要年年。”
“……”兼竹忽然明白了他的點,一邊笑一邊自細密的親吻中艱難換氣,“年年,年年。”
…
兩人白天就在院落裡坐著喝喝茶,談談情。
雖說渭都城這幾日遊人如織,但位於城西的這座小村莊卻依舊清闲。這裡人口不多,民風淳樸,隔著一道院牆能聽見外面田埂上婦人吟謠和孩童嬉鬧的聲音。
兼竹摸出懷妄之前送他的玉埙來吹了幾支曲,曲音悠揚,和著遠處人聲竟透出幾分自然和諧。
懷妄在曲音中隨手拾了院角的木柴,坐下給人雕起了小玩意兒。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便到了傍晚。
兼竹從院中躺椅上起身收了玉埙,“走吧,回屋。”
懷妄跟著他一道進了屋裡,屋中僅一張床榻,一張桌案,角落裡擺了張屏風,後面是一個浴桶。
懷妄看著,心裡忽然又開始泛酸:這是兼竹從前和那人住過的地方。光是看屋中的陳設,便不難想象他們在這屋裡會如何親密地度過。
吱——浴桶拖過地面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兼竹將浴桶拖到屋中央,“明日要祈福,今晚泡一泡。”
懷妄反應了一下,面上熱了起來,“泡吧。”
兼竹看著他臉紅的樣子似笑非笑,“仙尊在想什麼?這桶小成這樣,要泡也是我們各泡各的。”
“……”懷妄心頭一燥,故作鎮定,“我又沒想別的。”
“我信了。”兼竹把袖子挽了挽,“我去弄點熱水,你先還是我先?”
“你先吧。”懷妄說著轉頭出了門,“我去幫你打熱水。”
看著他的背影出了屋門,兼竹趴在浴桶邊緣笑了會兒: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懷妄都和從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很快,懷妄便替他打了熱水回來。
浴桶中注滿滾熱的水,屋中水汽一下彌漫開來。懷妄站在一旁沒走,兼竹將外衫褪了隨手搭在屏風上,也沒叫他回避,直接著中衣滑入浴桶中泡了起來。
他這會兒衣衫還規整地束著,甚至比他和懷妄在榻上時規整許多。但懷妄站在一旁,見那水汽蒸騰浸湿了兼竹的襟口,聽見水聲“哗啦”像是落在耳畔,他還是不可遏制地紅了整張臉。
他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站了會兒,接著別開目光走到了桌案前坐下,隨手抓了本書卷來看。
兼竹泡著澡,轉頭看懷妄一本正經地翻著書卷,指尖卻輕顫著泄露了主人的心緒。他笑了一下將頭仰在桶沿,隨即閉上了。
任滾熱的水溫將四肢熨貼,舒緩著一日奔波的疲倦。
…
過了接近小半個時辰,水溫漸涼。
兼竹睜開,抬手搭在桶沿上。哗啦,水聲驚動了在桌案前本就心緒不寧的懷妄,他下意識抬過去,正看見兼竹起身。
單薄的中衣浸了水貼在後者身上,隱隱透出底下的顏色。墨發緊貼在身後,勾勒出漂亮的腰背。
懷妄呼吸一緊,書卷被手指捏出幾道褶皺。他趕緊轉回頭——視線一晃而過,卻驀地滯住。
腦海中似有片刻空白,接著他起身朝兼竹走過去。後者聽見動響回過頭來,“懷妄?”
懷妄這會兒消散了旖旎的心思,心跳卻比剛才還要急促,他伸手覆在了兼竹的腰側。
隔了層半透明的中衣,他指腹底下是一道並不陌生的傷痕。
隻消一觸,便知它傷自蒼山陣法。
懷妄睫毛一顫,“……這是哪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兼竹:……與生俱來,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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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天水河燈
那道傷口早已愈合, 痕跡卻留了下來。
蒼山陣法霸道強勁,出自懷妄之手,他再熟悉不過。
灼熱的指腹落在敏感的腰側, 本該是曖昧的。但兼竹此刻呼吸一屏,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千防萬防, 沒想到會在此刻破防!
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和凌亂, 兼竹腦中哗啦翻過當時自己夜襲蒼山的片段——
他自稱是“故人”, 還說他和懷妄有“地下情”。臨走之前甚至放肆地抽走了懷妄的衣帶, 讓人衣襟大敞。
若懷妄這樣都猜不出自己是那時擅闖蒼山之人,恐怕就真的是被雷劈壞了。由此也不難推出自己便是他要找的人, 那所謂的“前夫”。
兼竹:哦豁,他們的情趣小劇本翻車了。
在他愣神的片刻, 落在他腰側的指腹轉而被手掌代替,將他的腰身緊緊包裹。懷妄低下頭來,眼底有復雜難明的情緒, 沉重熾熱的呼吸撲落在他面上,“兼竹……告訴我。”
兼竹回過神, 他身後是床榻, 身上還隻著了件半透的中衣。
他抬眼對上懷妄眼底比夜色還要濃稠的神色, 心頭“咯噔”, 身軀微微一震, “我……”
視線相對了幾息,他突然傾身而上吻住了懷妄的唇。
這一出突如其來,懷妄猛地怔住。直到柔軟的舌探了進來, 他臉上轟然發燙,心跳砰砰直響。握在人腰側的手松了幾分,一時竟沒顧得上繼續追問。
幾欲沉溺之時, 唇上卻驀地一空,緊接著就看搭在旁邊的青衫自眼前哗啦拽過——下一刻,面前“砰”地出現了一隻青色的小鳥!
兼竹不等懷妄反應過來便化作一束流光,倏地飛出了半開的雕窗,轉瞬消失在夜幕間。
…
夜風拂面,吹散了渾身籠罩的熱意,青色的絨毛呼呼炸起。
兼竹用盡渾身修為一竄竄出千百裡,同那夜逃跑時如出一轍。
……這,這和他想的不一樣!怎麼會是自己先一步掉馬?
他們還在“純情初戀”的情趣小劇本裡,懷妄也還沒恢復記憶,而此刻卻提前解除了封印——兼竹有點怕,自己會不會被釘死在榻上?
他定了定神,接著在心裡“啪啪”打著小算盤。
不如先借此跑路,讓懷妄冷靜下來,好好回憶一下前段時間對自己做了些什麼。
等冷靜下來發現自己跑路了,就知道要慌了,要心疼了,哪還會想著要討回這段時間的債?
他隻會憐惜自己這朵嬌花~
小青鳥在夜色中“啾啾”兩聲,為自己的機智扇了扇翅膀,接著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
另一頭,懷妄看向空空蕩蕩的屋裡,浴桶裡的水都涼了,消散了熱意。
他從巨大的衝擊和最初的懷疑中回過神來,幾乎想也不想,閃身化作一道流光就追了出去。
兼竹的反應無不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那夜擅闖蒼山之人正是他。
懷妄之前一直想著:若是抓住那夜的狂徒,定要將人千刀萬剐,但此刻的反轉卻讓他陡然陷入了茫然和慌亂。
每一分細節都被放大,包括兼竹的每一句話。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