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懷妄便端著三道菜到了石桌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出來的,但看兼竹的神色似乎還不錯。懷妄把這一切歸結於兼竹的幻境,因為兼竹的意識裡蒼譽會做,所以被當做蒼譽的自己也會做。
菜一上來,兼竹一如既往地抄起筷子埋頭一頓猛吃,偶爾吃到好吃的就順手夾一筷子給懷妄。
懷妄一邊吃,一邊酸溜溜地想:還真不愧是他的心上人,兼竹這麼愛吃還會主動分食。平時他們在外邊吃飯,怎麼就沒見兼竹給自己夾兩筷子?
他便埋頭吃著不再說話。
面前的盤子很快被掃空,兼竹酒足飯飽地攤在座椅上。
幻境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穹幕中漸漸浮出隱約星辰,空碟被懷妄隨手收拾幹淨,石桌又變得整潔。
兼竹靠在躺椅上對著天空發了會兒呆,直到天光完全隱沒於雲層背後,涼爽的夜風穿林而過,枝葉窸窣作響。
他看向在石桌旁垂眼不知想著什麼的懷妄,忽然心頭一動,勾了勾嘴角翻身而起。
飯飽思得多,大白天不好意思,晚上是時候運動消食了。
兼竹起身拉過懷妄,在後者詫異的目光中將人按在躺椅上。懷妄神色看著有些怔然,兼竹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臉,“怎麼回事,你怎麼有點傻傻的?”
看來幻象還是比不上本尊。兼竹心底輕嘆了一聲沒過多糾結,將人往椅背上一推,自己跨了上去。
懷妄終於反應過來,面上閃過慌亂。
兼竹直接伸手拽過他的衣襟。十分地不知羞恥,相當地直白不做作。
懷妄面上轟然發燙,他一手按在兼竹的腕上,沒忍住沉著嗓叫了聲,“兼竹。”
兼竹動作被打斷,不滿地皺眉:這幻境怎麼回事,不該由著他的心意來麼。難不成還有什麼欲拒還迎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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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這幻境也不知何時結束,再不搞快點就來不及了。
他低笑一聲俯身下去,貼著懷妄的耳畔,同人打商量似的,“好久沒有了,就一次。”
懷妄摁著他的手死死未動,卻又不敢太用力把人弄疼了,手背青筋鼓起,更像是在和自己較勁。
細聽之下聲線已然不穩,“兼竹,別鬧。”
下一刻頸側一痒,微涼的發絲輕輕拂過。接著一個輕吻落了下來,兼竹環著他的肩,呼吸撲落,細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樣掃過。
嗡……懷妄耳側響起一陣嗡鳴。腦中有好半晌的空白,所有的感官集中在了頸側那處被吻過的皮膚上。
他手下一松。
思緒衝撞,隻餘鼻間溢滿的桃花香。
而在他怔神的這檔子時間,兼竹已經掙開了他桎梏的手。視線下落,定格於某處,帶笑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你不也一樣?”
一樣什麼?懷妄還未品出他話中的意味。
兼竹便扶住了他的肩,緩緩坐下。
作者有話要說: 兼竹:反正是幻境,先讓我開心開心~
懷妄(扯花瓣):開心,不開心,開心,不開心……
【這章清純不做作,還什麼都沒有發生,求審核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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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桃花漫天
心念一動, 阻隔盡除。
兼竹沉下腰,抵在懷妄肩頭的手將其衣衫揪緊。
“兼竹……!”懷妄忙扶住他的後腰,眉心壓下, 薄紅自耳根蔓延至頸側。兼竹的手輕輕抖著,懷妄扶著他的手卻抖得更厲害。
他握著人不讓再沉下, 卻也無法將人推開。
凡塵俗世間的歡愉,竟是如此。
難怪眾生沉溺, 就連最接近飛升的他也不能幸免。
兼竹卡在一半不上不下, 他鬢發貼在頰側,難受得要命, “你做什麼……”
懷妄閉上眼, 不敢抬頭對上他的神色,他用盡了最後的克制力張了張唇,他想叫人起來,但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他並非斷情絕愛,心中早生執念, 隻是藏著掖著, 礙於兼竹心有所屬,所以千般痴纏,萬分糾葛。
兼竹不知面前人所想,他心底焦灼:都吃到嘴邊了,怎麼就不讓繼續了?
現實裡忘了他,幻境裡還不滿足他。
兼竹心頭湧上點委屈,在烈火燒灼之下耐心很快告罄。他鼻間一酸,聲音中帶上了輕咽,他趴在懷妄肩頭,“幻境中都不給嗎?”
懷妄震住, 指尖陷入層層外衫中。
幻境,這裡是幻境……
一滴汗珠順著懷妄額間滴落在兼竹的肩頭,沁入衣衫,未被察覺。
兼竹等不到懷妄的回答,心頭上火,忽然張嘴一口咬在懷妄肩上,下了狠勁,頭頂傳來一絲抽氣的聲音,“嘶。”
“你要是不行,我就再化一個出來。”兼竹說。象由心生,他可不想在幻境裡卡到天亮,“再化一個,你就在旁邊看著……”
懷妄腕間一顫,所有的顧慮都在這瞬間被打翻——
他狠狠將人按入懷中,“你再胡說。”
躺椅晃動,又“咚”地磕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桌面的杯中茶水已涼,泛起微微瀾漪,映著頭頂繁盛的樹冠和夜幕蒼穹。
兩片桃花瓣躺在素淨的杯底,受到震蕩又打旋漂起。
兼竹終於舒出一口氣……這才對。
躺椅的邊緣不斷撞擊在桌沿,哐哐作響。兼竹的膝蓋也不小心磕了一下,他吃痛一聲。
懷妄注意到,停下來伸手裹住他的膝蓋,“疼?”
兼竹見他停下,低聲催促,“你怎麼不投入?”
懷妄,“……”
重新晃動起來的躺椅再次撞上了桌角,那石桌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的石料打造,每一次撞擊間都如玉石泠泠輕磕。
咚。兼竹的膝蓋又抵了一下。
懷妄停下來,看著上面的紅痕眉心皺起。頓了片刻,忽而在兼竹的低呼聲中穿過腿彎將人抱起。
站起來一瞬,兼竹不由抓緊了他。懷妄將人抵在一旁的桃花樹枝幹上,騰出一隻手墊在身後,啞聲道,“這樣可以嗎?”
“可……可以。”兼竹又說,“不要拘束,打開格局。”幻境中化出的懷妄跟個新手一樣,一切還得從零開始教起。
懷妄“嗯”了一聲,接著摟緊了他。
兼竹埋在他肩窩裡,垂頭時一道銀白色的光線晃過懷妄眼前。懷妄愣了愣,那條銀色的發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隨著動作左右擺動著。
他心頭驀地生出一絲火氣,像是一顆種子在掩埋已久之後,終於自緊密的巖縫中破壁——
見光剎那,轟然綻開。
原來他也會心生嫉妒,也會想要獨佔一人。
懷妄伸手抓住那條礙眼的發帶,狠狠一拽,扔出老遠。銀色的發帶便躺了在遠處的泥土地上。
兼竹若有所感,撐開懷妄的肩,“你怎麼……”
呼吸一緊,未盡的話語很快消失在枝葉的搖晃間。
頭頂盛大的樹冠哗啦作響,夜風拂林,桃花瓣如煙花盛綻,飛落漫天。
.
噼啪,火苗舔舐著燭臺。
一聲輕響,桌前的懷妄睜開眼。四周是暗紅底色的廂房,窗口已透出亮光,黑羊蜷在角落裡睡得正香。
殘留的感覺還未退卻,懷妄耳垂頰邊染滿了薄紅。
他曲指,視線落向床榻上還沒醒來的人。
兼竹側躺在床榻上,正對向外側懷妄的方向,鬢發微微沾湿,墨發散了一枕,眉心輕蹙著,唇間泄出幾絲氣音。
懷妄拇指用力抵了一下自己,喚回些神智。
他昨夜在幻境中,不但越界了,最後那瞬還將……留在了裡面。
懷妄緊緊閉眼,呼出一口濁氣。心頭熱意未減,又湧上了甘甜而酸澀的情緒。
他正欲起身出門走走,榻上的人忽然“嗯”一聲睜開了眼,懷妄就停在了桌前,腳步挪不動了。
兼竹睫毛抖了抖,睜眼時有些沒回過神。
清醒前一刻懷妄還摟著他,他自餘韻中抬頭卻看懷妄垂眼定在了原處,像是離了魂。
他叫了聲“蒼譽”對面沒有反應,他便又去拍拍那俊臉試探地叫了聲“懷妄”,對面還是沒有應聲。不等他再叫“大郎”,眼前場景一換便已然出了幻境。
……
“醒了?”低啞的聲線響起。視線中,一張桌,四把椅,一襲白衣立在桌前。
兼竹清醒,自己回來了。
雖然幻境結束得有點倉促,但好歹有始有終,他撐在榻上坐起身,抬頭正對上懷妄的目光。
兼竹怔了怔,感覺那道目光中似乎有什麼不同了。他想想又覺得或許是自己還沒從幻象中抽身,畢竟上一刻還在同人耳鬢廝磨,多多少少帶了點情緒。
想到這裡,厚臉皮如兼竹也不由面上微熱。
當著懷妄的面在夢裡和人釀釀醬醬,還挺羞恥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夢中有沒有發出什麼不該發出的聲音,被人聽見。
“我……”兼竹開口,聲音略啞,他趕緊清清嗓子,“我出去散個步。”
懷妄隻看著他沒應聲。他也不在意,隻想先獨自冷靜一下,清空腦子裡的廢料。
兼竹翻身而起,卻在落地一瞬腰酸腿軟,膝蓋一彎就要跪倒在地——面前晃過一片雪白。接著他落入一道懷抱,緊實有力的胳膊自身後環住他,將他提了提。
懷妄低頭擁著他,看見他黑發間透出耳廓的粉紅,渾身酸軟的模樣依在自己懷裡,他呼吸又亂了幾分。兼竹這樣,都是因為他。
“身體不適?”懷妄低聲問他。
兼竹哪好意思說是在幻境裡徹夜勞作,他撐著懷妄的胳膊直起身來,靈力在體內運轉,身上的不適很快消失。
“睡麻了。”他說。
“嗯。”懷妄聞言松了手,如往常一般,像是剛剛隻不過出於幫忙的心態才扶了一把。
兼竹拿餘光偷偷瞥了懷妄一眼,看對方神色未改,他在心底松了口氣:昨夜自己應該沒有什麼異常,懷妄應該沒發現自己在夢裡這樣那樣……
他輕咳一聲岔開話題,“我們今天有什麼計劃?”
“你不是來度假的?”
“……”兼竹這才想起他們來魔界確實沒什麼目的,“對,我忘了。”
他說著又看著角落裡的那隻“罪魁禍首”黑羊,後者睡得打鼾,羊毛一卷一卷,完全不知自己昨夜幹了什麼好事一般。
懷妄順著他的視線落過去,頓了頓又別開目光。
兼竹還在心底盤算著:是兩天一次,還是三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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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外面院中響起說話的動靜。谌殊和薛見曉的交談傳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