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瞳,“你們怎麼還一個姓?”
兼竹,“因為我們是雙胞胎兄弟。”
烏瞳那張冷酷的臉上浮出一絲驚訝,“蛋還有雙胞胎?”
兼竹羞澀,“雙黃蛋。”
烏瞳,“……”
懷妄,“……”
面前兩隻鳥一白一青,銀白的大鳥站在青色小鳥背後,羽翼微微張開,一副護食的姿態。烏瞳狹長的眼眯了眯:雙黃蛋還有這麼強的佔有欲?
在他打量懷妄的同時,懷妄也冷眼看過來,目光交匯,烏瞳定了片刻而後移開。
兼竹比他倆都矮了一截,錯過了上方的眼神交流。他這會兒正在思考接下來如何跟進青霞門的計劃。
他抬頭向烏瞳試探道,“你知道自己身上有魔氣嗎?”
烏瞳,“我又不是智障。”
意思就是一清二楚。
兼竹又問,“有人和你交代過跟著這些弟子是要做什麼嗎?”
烏瞳搖搖頭。
兼竹若有所思,隔了幾息他仰頭同前者說道,“如果有什麼情況,或是什麼危險,你可以跟我們說。”
烏瞳不置可否,隻是垂著那狹長的鳥眼睛看他,黑色的眼底映出這隻小青鳥毛絨絨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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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說完轉頭戳了戳從剛剛起就不怎麼講話的懷妄,“我們去別處逛逛。”
懷妄還是沒說話,隻在兼竹飛身而起的時候拍動翅膀跟上了他。
·
兼竹沿著山路飛向前院,他覺得最好是去燼矣真人那裡看看,不過風險有點大。他轉而同懷妄道,“先去弟子的學堂。”
他說完沒聽到懷妄應聲,側頭看了後者一眼,“懷妄,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懷妄高冷,“嗯。”
兼竹,“……”他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得罪了懷妄。
應該不是把他帶到洞穴那會兒,也不該是讓他變成鳥那會兒。畢竟乘涼的時候還好好的,後面也沒發生什麼別的事。
兼竹警惕地看了眼懷妄,在空中輕輕撞了他一下,“你入魔了?”
“……沒有。”
兼竹皺眉還想說點什麼,突然間神識一動——薛見曉他們那邊發了傳訊過來。
“怎麼了,小少主?”
“你們在哪兒呢!”薛見曉的聲音傳來。
他原本看見兼竹和懷妄大清早地一前一後出了門,還以為兩個人是準備過什麼二人世界,於是沒有催促。結果等了大半天還沒見他們回來,就沒忍住聯系二人。
呼呼的風聲傳了過去,兼竹說,“在天上。”
薛見曉,“???”
薛見曉聽不懂,“什麼意思?”是物理上的還是……
兼竹,“打入內部查探敵情。”
“什麼內部?什麼敵情??”
兼竹把情況大概同他講了講。言罷,薛見曉義憤填膺,“當初就覺得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果然在私下亂搞。”
他說完又問兼竹,“诶,仙尊呢,在你身邊嗎?”
兼竹瞥了眼一言不發的懷妄,“在,但又不完全在。”活得像個空氣。
懷妄,“……”
薛見曉又開始聽不懂了。他不再糾結,隻問兼竹自己和佛子兩人能做點什麼。
“要求高一點就是你們也想個辦法混進來,要求低一點就是不要被天闕宗和藥宗的人發現。”兼竹說,“不然我們又會再次面臨內憂外患。”
薛見曉,“……”
交流到此結束。掛斷傳訊之後,雙方各自行動。
…
兼竹很快找到了弟子們上課的學堂,他停在學堂外的一棵大樹上,順便招呼懷妄,“過來點,擋太陽。”
銀白的大翅膀頓了頓,覆蓋在他頭頂上。
他們所在的大樹距離學堂有七八丈遠,學堂外是一片空地,炎炎烈日底下寸草不生。從兼竹的視角看過去斜對學堂的窗口,裡面的弟子如果不特意探頭出來就看不到他們,但他們可以清晰地聽見裡面的聲音。
青霞門也修劍和道,和臨遠宗出自同源,但遠遠比不上臨遠底蘊深厚,道心正直。
兼竹在枝椏上聽了會兒學堂裡的授課,覺得不過如此。
他感嘆,“青霞門的日常看起來還挺普通的。”
懷妄這次纡尊降貴地開了金口,“普通?”
兼竹同他細數,“普通地上課,普通地修煉,普通地勾心鬥角。”
“……”
雖然這段“普通”槽多無口,但青霞門表面上確實平靜無波。等到下課,學堂內人聲嘈雜起來,兼竹看見方才比練場上的那幾名弟子正從門口走出來。
都是青霞門內的佼佼者,其中也包括了奪得第一的那名大師兄和箬莘。
大師兄手腕上盤著一條赤綠相間的蛇,應該就是他剛剛獲得的靈寵。蛇身隱隱透著魔氣,可惜在場之人並無察覺。
周圍弟子們正圍著他贊不絕口,十分羨慕地看向那條斑斓的“靈蛇”。
大師兄的目光越過眾人捕捉到從一旁走過的箬莘,叫住她說,“箬莘師妹,你的靈寵呢,怎麼沒帶著?”
箬莘停下腳步,冷哼著看他,“傅覺大師兄,上課當然是要專心致志,怎麼還帶著靈寵?你當課堂是花鳥市場不成?”
傅覺被回懟也不惱怒,笑了笑道,“師妹的靈寵該不會和你不親近吧?”
“呵呵,怎麼可能,他可親近我了。”
遠處的兼竹將幾人陰陽怪氣的對話收入耳中,轉頭同懷妄逼逼,“那要叫親近的話,烏瞳對我豈不是算得上熱情似火?”
懷妄睨了他一眼:呵呵。
學堂前,幾名弟子還在陰陽。其中一人擺擺手道,“你們別爭了,明天不是有試煉嗎?長老也說了,要看看大家和靈寵的適配程度如何,等明天帶出來不就知道了。”
“也對。”傅覺輕笑一聲,“既然師妹的靈寵這麼親近你,那明天你就帶出來給我們瞧瞧。”
箬莘咬著牙說了句“好”,隨後袖子一甩抬步走掉。
…
兼竹見前方幾人散了,拿翅膀戳了戳懷妄,“你說會有人送了禮物之後,還去追蹤收禮人和禮物之間是否相處甚好?”
懷妄敞著翅膀,被他一下戳在胳肢窩下面,整隻鳥都微微一抖。接著回復,“有。”
兼竹從毛絨絨的臉裡瞪大了眼睛,又聽前者道,“闲的。”
“……”
很好,懷妄也會花式冷嘲了。
懷妄說完,看兼竹絨毛裡的那對眼睛又眯了回去,心頭莫名一陣酥痒。他下意識探頭過去,想蹭個毛——剛探出一截,兼竹便條件反射似的縮起了脖子,一副謹防被啄的模樣。
懷妄的頭探出一半停住,他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又代入了鳥的習性,便慢慢把頭縮回去了。
兼竹警報解除,回歸正題,“明天的試煉,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懷妄“嗯”了一聲。
兼竹轉過腦袋瞅了他幾眼:從剛剛開始懷妄的話就很少,還動不動啄他腦袋,估計是對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意見。
他本著寬宏大量、以和為貴的原則,支著爪子蹦了兩下跳過去,拿胸口懟了懟懷妄,“明天我們又要開始一致對外了,要團結友愛,不要內讧。”
兼竹語重心長,“有什麼意見你先放放,要識大體,懂嗎?懷妄。”
不識大體的懷妄,“……好。”
兩人達成和睦的共識,兼竹叫上懷妄回那院子外面準備搭個窩,“你會不會搭鳥窩?”
“會。”
“那你搭大一點的,我們可以在裡面擠擠。”
懷妄看著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兩人一起飛回箬莘的院子外面,在兼竹找好搭窩的地方後,懷妄便一聲不吭地飛走去銜樹枝來給兩人築巢。
·
趁著懷妄去搭窩,兼竹心說自己也不能太過死皮賴臉、坐享其成,還是該幹點正事。他去院子牆頭瞅了瞅,看見烏瞳正一隻鳥窩在院裡的那棵樹上,箬莘應該是回屋了。
也不知道明天帶著烏瞳出去參加試煉,箬莘要怎麼和他在一天之內把關系打好。
兼竹落到院內的樹椏上,“烏瞳。”
烏瞳的腦袋轉過來,兼竹問他,“領你回來的人和你說什麼了嗎?”
烏瞳四個字簡明扼要,“威逼利誘。”
“……”兼竹感嘆了一句他果然好酷,接著問,“聽說他們打算明日帶你們去參加試煉,你們有沒有什麼任務?”
烏瞳搖頭。
“那試煉場有沒有什麼結界或是禁制?”兼竹說,“我也想去看看。”
烏瞳狹長的黑眼映著他毛絨絨的頭頂,居高臨下,“你去做什麼?”
“開拓眼界。”
“……”烏瞳頓了會兒,忽然道,“最好別去,不安全。”
兼竹倏地抬眼看他,那張烏紫色的臉上依舊冷酷如常,不知是不是因為沾染了魔氣,烏瞳黑色的眸底流轉著一絲邪性。
“你怎麼知道?”
烏瞳卻不再理會他了,又變回了那隻冷傲的鳥。
兼竹揣測可能是他倆關系還不到位,於是他又朝著黑鳥的方向蹦了蹦,“烏瞳兄,人生就像一場戲,拿了劇本別小氣。你知道什麼,快同我分享一二。”
他說話間,整個身子都傾向了烏瞳。還沒碰到對方的羽毛,頭頂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緊接著銀光一晃,懷妄幾乎是垂直地從天而降,“噗嘰”將兼竹從烏瞳身邊擠開了。
兼竹被擠得差點翻個跟鬥,他穩了穩身形,抬眼就看見懷妄整隻鳥都冒著寒氣,嘴裡還銜了一大堆枝椏,淺色的瞳中居然有一絲幽怨彌散。
仿佛一個在外打拼的丈夫,累死累活回家卻看見媳婦在和隔壁村頭的王大牛談笑風生一樣。
“啾啾啾啾……”兼竹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腦補戳到了,他張開嘴發出一串活潑清亮的笑聲。
他笑得整隻鳥都抖動起來,宛如一個搖晃的青色絨團。懷妄嘴裡銜著枝椏沒法說話,便拿翅膀裹了他一下,神識傳音:回去了。
兼竹就抖抖抖地被他裹挾著飛回院外。
烏瞳看著這一幕:……
雙黃蛋?呵呵,他差點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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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跟著懷妄一道回去之後,也想著幫忙搭巢。結果一記漂亮的轉身,翅膀直接將一堆木棍掃落,“……”
懷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