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覆蓋,隱隱聽得鳥獸嘯鳴,領隊長老講過注意事項後停在山門外,剩下的試煉者按照分組進入山裡。
兼竹本來和江潮雲分到一組,但眼下他修為高出眾人一大截,為顯示公平他需獨自通過試煉。
咻——信號煙在上空燃起,最後一場試煉開始。
幾十道身影衝入山,幾息便不見蹤影。
兼竹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靈識一瞬覆蓋了大半山頭,每名參賽者的行蹤、山靈植靈獸的分布都清晰地傳入他識海。
不過半柱香時間,兼竹已經集齊了大半任務材料。他將材料扔進乾坤袋,正要轉身去尋下一個,忽然頓住。
靈識覆蓋,似有一處阻斷了他的靈識,無法探入。
兼竹估摸著時間還很充裕,一個閃身直朝著那異處而去。
腳下的草叢沙沙作響,兩旁林木蔥茏,空氣彌漫著新草泥土香。
一名試煉者正彎腰拔下一株靈草,突然感覺斜後方傳來一道勁風,“啪嗒”一聲,折成兩截的花蛇落在腳旁。
兼竹日行一善之後沒有停下,徑直掠過茂密的叢林,一路去到乾淵峰背陰面的一處山溝。
清冽的泉水自山澗汩汩流下,陰冷的谷底風穿過低矮的灌木叢。他依照感應停在了一處雜草叢生的河溝邊。
靈力打入,附近元磁微震,流光一閃像是通往了另一個空間。
乾淵峰平時都是用來給門弟子試煉,長老掌門都鮮少踏入。門弟子修為不高,這異處十分隱蔽,恐怕至今沒人發現。
兼竹食指抵在光潔的下巴上摩了摩,接著“轟!”一擊全力攻擊落了上去——剎那間元磁動蕩、兩儀對轉,白光乍現,將他包裹。
兼竹……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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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洶湧的吸力拽了進去。
…
陣法轉移不過一息。
再睜眼時,兼竹耳邊傳來“哗啦哗啦”的水聲,他正站在一處池潭裡,徹骨的寒意浸出潭底。
頭頂冰涼的泉水澆了他一身,薄薄的衣衫貼在身上。
兼竹沉默全副武裝地落水了。
他抬頭看了看周圍,隻見池邊是大片高大的梧桐林,現在是陽春時節,此處卻覆滿了皑皑山雪,一片素缟。
常年霜雪封林,唯有蒼山。
所以那處不為人知的傳送陣通向的是蒼山?
兼竹從水飛身而起打算先上岸,靈力調轉,四周結界突然被觸發。幾乎同時,一道劍意從梧桐木間穿林而來!
他條件反射一個回身,衣衫沾了冷泉,水珠如轉傘般撒出一圈。
懷妄的身影緊隨劍意頃刻到了跟前,兩人在半空對上,疾風、水花、霜劍。
銀色的外袍半敞著,兼竹垂眼便能看見他襟頭露出一半的鎖骨,線條有力而流暢。
身形被逼得向後退出十來米,嘭!後背抵在高大的梧桐木枝幹上。細雪簌簌落下,兼竹抬眼,是懷妄近在咫尺的臉。
呼吸交融,卻無絲毫曖昧流動,他脆弱的頸側貼著懷妄冰冷的劍鋒。
懷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怎麼進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兼竹說好拿另一把劍比著我的。
懷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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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且入蒼山
鋒刃再往前一毫釐便可沒入皮肉。兼竹涼嗖嗖地瞥了眼劍刃,掀開嘴皮,“命運的指引。”
頸側被壓緊,他補充,“外加傳送陣。”
懷妄皺眉,顯然是不信。兼竹明白了,看來這個陣法的存在懷妄並不知情。
他收斂了神色,看向池潭,“就在落泉那裡,仙尊不知道?”
懷妄的劍移開了幾寸,兼竹繞開劍鋒走向池潭,“哗啦”下到水重新淌回剛才的地方。
凍骨的潭水沒過半截身子,發絲和青色的長袍在水面散開,在這天寒地凍的池潭央浮出一碗青蓮。
懷妄看了他一眼,也跟著下了水。
落泉水勢不小,在池濺起大片水花。兼竹探在泉後石壁上摸了摸,又用靈識掃了一圈池底,並沒有絲毫結界松動的痕跡。
“整座蒼山都覆蓋了本尊的陣法,擅闖必誅。”懷妄站在他身後。
兼竹現在倒不是怕懷妄不信任自己,比起這點,有人能悄無聲息地設下一道通往蒼山的陣法更令人細思極恐。
“應該是單向傳送。”兼竹收回靈識轉頭看向懷妄,“我剛進入蒼山時並沒有觸發陣法,直到我催動了靈力,才被你發現。”
他對上懷妄的雙眼,“蒼山並不安全。”
懷妄也注視著他,兼竹眼的凝重不似作偽。隔了幾秒,懷妄繃緊的氣勢卸下,散去周身劍意,“你是怎麼想的?”
“陣法布在乾淵峰一處隱蔽的河溝,人跡罕至,到現在都沒被發現。”兼竹說,“不敢確定還有沒有其他符陣,通向宗門別的地方。”
懷妄忖了片刻,上前一步伸覆在落泉後的石壁上,靈識細細探過。
兩人一前一後離得很近,懷妄寬大的袖袍落在兼竹身側,水花濺了些在兩人面上。
兼竹側頭看向懷妄,後者細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山根挺直,如玉山雕琢。他怔了一下,心想自己千裡追來,大概是貪圖美色。
睫毛一垂,懷妄看了過來。
視線相交,兼竹聽見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
懷妄開口,“你在看什麼?”
兼竹色令智昏,“仙尊生得好看。”
懷妄面色驟然冷厲下來,“既然口口聲聲來尋舊情,就莫要再胡言亂語。”
“……”
昏聩的頭腦被猛地泚醒。
兼竹神色麻木謝謝提醒,你他娘就是我的舊情。
懷妄還冷臉把他看著。
對視半晌,兼竹驀然一笑,“仙尊說得是,我一定銘記在心。畢竟我對前夫情根深種、一片痴心。”
…
在這裡搜索了會兒沒有發現別的線索,兩人又回到池岸上。懷妄的衣袍全部湿透,他微一振袖,靈力將袍上水汽烘幹。
兼竹還拖著一身湿噠噠的衣衫,他現在是“元嬰期”,理論上不具備烘幹功能。
懷妄沒管他,徑直往林走,兼竹抬步跟上,一路瀝瀝拉拉地滴著水。走出幾十米,他轉頭看了眼懷妄正經的側臉,想起後者剛剛的冷意。
他悠悠開口,“仙尊屋裡有多的衣物嗎?”
懷妄腳步微頓,正要拒絕卻又止住。這不算什麼逾矩的要求,他屋裡確實還有些沒穿過的新衣。
“跟本尊去……”
“算了。”兼竹突然又擺擺,“衣物太私人了,這樣不好。”
懷妄默了一秒繼續往前走。
兼竹看著他把話吞回去的樣子,在這短暫的一瞬沉默間感到了無比的快活。
敢這樣遛懷妄的,他可能是天下第一個。
地面覆了一層積雪,四周是高大的林木。兩人並肩穿過林間,在雪泥上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
寒氣自腳下升起,兼竹拉了拉外衫。
懷妄轉頭看了他一眼,後者長發沾湿,有幾縷貼著白淨的面頰落入襟頭。有的人越冷越沒有血色,兼竹卻相反,嘴唇殷紅,在一片茫茫的雪景顯得惹眼。
浸湿的衣服緊緊貼合身體的曲線,衣底下甚至隱隱透出肉色。一顆顆水珠順著鬢間的發梢滑落,在肩頭的青衫上浸開一團水痕。
懷妄眉心一跳,抬輸出一道靈力。
兼竹隻覺得身上一暖,反應過來已經被懷妄隔空烘幹。
他,“……”
往前走出一裡,遠遠地望見了這片山林的出口,隱約還能聽到兩聲鶴鳴。
“前面就是仙尊的住處?”
懷妄“嗯”了一聲。
兼竹揣著袖子走出幾步,腦忽然浮現出幾天前的一幕——鷺棲城上空,遠方來客,懷妄親迎。
他嘴唇抿了一下,狀似無意地開口,“院裡有其他人在嗎?”
懷妄,“怎麼。”
兼竹腼腆,“我比較怕生。”
懷妄皺眉,似在思索自己對詞意的理解是否存在偏頗。他道,“沒有別人,整座蒼山就隻有我一個人。”
“就從來沒有外人來過?”
“沒有。”懷妄瞥他,“你是第一個擅闖的。”
兼竹忽略掉加了重音的兩個字,不去計較他的措辭。
出了山林不遠就是一處庭院,院舍布置簡單,院立著一棵遒勁的青松,下方一張石桌。
已變回正常大小的白鶴抖著尾翎梳理翅羽,黑豆大的眼睛看見懷妄回來,張開長喙叫了一聲。接著瞧見旁邊的兼竹,叫聲戛然而止,撲稜著翅膀飛到一邊去了。
兼竹,“仙尊,你的鳥不太熱情。”
懷妄淡淡,“它比較怕生。”
“……”
進了院門,懷妄讓兼竹先坐在石桌旁,接著回屋拿出一套紙,“還記得那符陣長什麼樣嗎?”
兼竹閉眼回想了片刻,提按照記憶畫了個大概。他在轉移過來的一瞬確實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星位圖,上面繪制了復雜的符,細節處有些模糊。
落,懷妄拿起紙看了看,面色逐漸沉凝。
兼竹熟知他的性格,猜想對方是有了頭緒,“仙尊認識這符陣?”
“不能確認。”懷妄說,“但這屬於瀛洲派系。”
瀛洲,位於東國,五大仙山之一。
兼竹腦海浮出前幾日臨遠宗的來客,白鹿駕車,自東方而來。
“那天來訪的貴客是瀛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