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燕秦,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作為施術人,命運會牽引他和燕秦相遇。
藺綏被冉洋好吃好喝招待著,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人脈,因此他很耐心地教了冉洋一下午,讓他到時候能自己理解而不是照本宣科,天黑才慢悠悠地回了藺家。
藺墨含已經回來了,看見藺綏回來,有些擔憂地進行詢問:
“你怎麼把老師趕走了,我知道離海選還有三天你練習不好那首歌很生氣,壓力很大,但是也不能拿老師和家裡的人出氣,別緊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已經幫你和老師解釋清楚了,明天他來的時候你記得態度好些和他認個錯,周老師畢業於國外的頂尖音樂院校,他的實力很好,你一定可以進步的。”
廚子心裡點頭,不免有些鄙夷,一個海選而已至於壓力這麼大麼,四處朝人發脾氣,分明是他自己練不會,還是大少爺脾氣好,一直替他善後還鼓勵他。
藺綏瞧著藺墨含,心裡輕嘖。
這要是原主,此刻已經頭埋在地上愧疚不已了。
藺綏沒打算把他做的那些小動作說出來,因為藺墨含完全可以輕巧地推脫掉。
“謝謝,你對我這個沒血緣關系的弟弟都這麼好,如果我們是親兄弟的話就更好了,不過你有一個有血緣關系的弟弟你知道嗎?我覺得他應該會很喜歡你,畢竟比起我你更像一個好哥哥,而且你們始終是血親。”
藺綏的語氣很客氣,還帶著些真誠和對過往些許遺憾。
打蛇打七寸,說人不往人的痛處上戳,那還有什麼意思。
藺綏可不給藺墨含繼續說下面洗白自己的話的機會,也懶得聽他嘰歪,要知道吵架的時候讓對方最生氣的並不是贏過他,而是讓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藺綏徑直上樓,藺墨含看著他的背影,放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攥緊,他感覺到了那些佣人的視線似乎都帶上了些微妙。
藺墨含努力告訴自己,父母承認了他,沒有趕他走,他還在戶口本上,還有繼承權……但他很不甘心,憑什麼他坐了這麼久的位置,忽然就是別人的了,還是個高中輟學的社會底層人,他有哪一點配,還有什麼可笑的音樂夢他會親手把他的夢想打碎,告訴他他就是個什麼事都做不成的廢物,讓他被親生父母厭棄。
藺綏第二日在音樂老師來之前便出了門,住在了冉洋給他開的酒店頂層套房裡,看著冉洋抓耳撓腮地看表背數據,闲適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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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老師撲空,臉色難看地離開,藺墨含也覺得莫名其妙,難道是藺綏發現了什麼,誰又告訴了他什麼?
看起來也不太像,要是真的發現了,昨天應該不會那麼平靜,難道是真的壓力太大,所以自暴自棄了?
最好是這樣。
海選那天,藺綏拒絕了冉洋派人送他的好意,抱著吉他打著出租去了海選現場。
這是綜藝《音你心動》的海選現場,最終會有五十人通過海選,進入綜藝的錄制。
如果原主的心願是讓欺負他的人得到報應,藺綏早就已經動手進軍商界了,可惜不是,因為消失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
有時候說不清是遭遇不幸可憐些,還是對自己人生正在滑向深淵無知無覺可憐些。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是131號參賽選手藺綏,帶來一首原創曲目《晚安》。”
這是原主寫於夜不能寐時的歌,口吻輕柔。
藺綏以原主的狀態演唱了這首歌,沒有摻雜自己的情緒。
坐在椅子上彈吉他的白襯衫青年給人的感覺溫柔幹淨,仿佛在緩緩對這個世界道晚安。
評委們一致給了通過,綜藝分場負責人更是直接把人重點記錄下,別說是歌唱得不錯還能自己創作,光是這張臉就是個大賣點了,絕對可以吸引觀眾的視線。
雖然還是素人,但隻要經過簡單包裝,絕對是個搖錢樹。
藺綏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向臺下致謝後背著吉他離開。
手機上很快出現了分場負責人的好友申請,藺綏點擊通過,看見了她的旁敲側擊。
問的是有沒有唱歌的經驗,然後是想不想出道發專輯這樣的畫餅的話,最後給他加油,說希望能看見他站在終點。
藺綏客氣道謝,沒有透露意願。
走出海選現場時,藺綏看見了路邊停著的藺墨含的車,車窗下搖,藺墨含對他招了招手。
“還好我今天下課早,趕上來接你,你沒有接電話回信息,我還以為你不來參加了。”
藺綏還想多看他賣弄一會兒,上了車說:“我打車來了。”
藺墨含:“發揮的怎麼樣?”
藺綏懶洋洋道:“還行。”
藺墨含看著藺綏有些不太想說話的模樣,心裡認定他一定發揮的不好,不過看他能交流的模樣,覺得藺綏可能真的是前幾天壓力太大所以才那麼反常。
藺墨含寬慰:“別灰心,就算沒發揮好也不要緊,哥一定給你想辦法,這種綜藝加個名額沒什麼問題。”
藺墨含本來打的就是這主意,他就是要藺綏海選發揮不好還是能進綜藝錄制,到時候觀眾不知多少,他再隨便在網上造勢,像這種又蠢又好騙心裡又脆弱的人,受不了自殺也說不定,到時候就一幹二淨,也沒人和他搶東西了。
藺墨含心裡打算盤的聲音大到藺綏想聽不見都難,他全然不把這點把戲看在眼裡,藺墨含現在多開心,等到看見結果事與願違的時候就會有多痛苦。
車向前開,同另一輛車交錯。
藺綏手腕上的紅珠亮起,他隔著玻璃去看那輛開過去的路虎,將車牌號記在了心裡。
他勾起手腕上的黑繩把玩,唇角上揚。
找到你了。
藺墨含看見他臉上的笑意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話而開心,心裡格外不屑。
路虎車的後座上,青年額頭碎發散亂,戴著口罩露出一雙好似沒睡醒的眼,給人的感覺孤僻乖戾。
“安哥,算我求你幫我行嗎,我這綜藝就差一個重量級嘉賓了,你都被我帶到這兒了,你就答應我吧。”
夏振玉雙手合十,做出了拜託的動作。
“誰跟我說帶我出來散心?”
“這不也是散心嘛……”夏振玉有些心虛道,“你看你把自己關家裡那麼久都沒寫出來歌,總得出來走走,多感受感受才能走出瓶頸期,我這檔音綜挖了一些有潛力的學生和素人,你說不定會被這些沒雕琢的璞玉激發起靈感呢?”
青年冷淡道:“我的性格不適合上綜藝,我也不想上,麻煩。”
“上一期吧,就一期,你隻上第一期作為點評員,這樣就行了,通告費我絕對給到位,這是我第一次監制一綜藝,也隻能請你這老同學賣賣面子打開局面了。”
看著同學著急上火的樣子,青年有些恹恹地垂下眼眸,應道:“就一期。”
“成!謝謝歲安哥!要去看看我們準備中的錄制現場嗎?”
“不看,送我回去。”
“我說了帶你出來散心的,去海邊吃個燒烤再回去吧?”
夏振玉格外開心,這也算得上是圈內王牌曲作頭一回綜藝露面了,哪怕隻是一期,也絕對可以吸引很多人,而且之前談不下來的歌手說不定也願意來一趟。
一般來說,像曲作詞作這種人物基本都是在圈內有名氣,對於觀眾來說大家更關注的是演唱者也就是歌手,但總有一些大佬即使在幕後也擁有超高的人氣和粉絲群體,比如坐在他身旁的人。
夏振玉和他是高中同學,那時候歲安就在寫曲子玩了,最初是給一些網絡歌手做歌,大學在國外學習深造,產出的不多但十分經典,讓歌手走紅也讓一些歌手翻紅,在圈裡迅速有了名字。
夏振玉知道他的真名,但一般不這麼稱呼他,而是隨別人叫他圈名‘歲安’。
歲安畢業後回國,找他約歌的人太多,他也不隻看名氣和錢,挑對方的聲線,隻把歌給合適的人。
不愛說話不愛交際性子直,有些恃才傲物,給人的感覺格外孤僻陰沉,不過搞藝術的大多這樣,人家有真本事,哪怕閉關很久也照樣有人排隊等著他寫歌。
不過夏振玉和他交朋友並不是因為這些,畢竟他們認識的時候歲安還沒名氣,更不知道以後他們都會走入這個圈子,夏振玉就覺得歲安這人特真,也挺好相處。
“你給蕭桐的歌還沒寫出來?聽說你給她發了個demo又廢棄了?”
青年冷淡道:“太爛。”
他最近缺乏些靈感,寫出來的曲子不夠完整也不夠精彩,反復斟酌越看越不行,勉強交了一版過去,但後半夜又覺得還是差勁,和那邊說廢棄,他再重寫。
夏振玉不敢說話了,聽說蕭桐那邊聽了demo很滿意,蕭桐都準備連夜進錄音棚了,結果這邊又說覺得質量不行感覺不夠,要廢了不給用,把蕭桐那邊弄得萬分糾結,覺得歲安對他自己太嚴格了,身為甲方,她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夏振玉也覺得歲安繃得太緊,不過有些人對自己的標準就是很高,他沒打算改變別人的看法,帶著好兄弟海邊BBQ放松去了。
藺綏回了藺家,託冉洋去查一下這個車牌的車主。
冉洋這幾天正鬥志昂揚呢,根據大哥的引導式的教導,他心裡有底,說話有自信,和私生子搶項目的時候也不是跟老爹胡攪蠻纏,而是拿出來大哥覺得能拿出手的計劃書交了上去,被他爹誇的心花怒放。
還管什麼藺綏年紀是不是比他小又或者人家高中輟學,反正他就認大哥了。
查個車牌號這種小事,他分分鍾給辦了。
藺綏看著夏振玉的信息,知道這不是燕秦,但燕秦那天在這輛車上,藺綏查了查夏振玉的好友,都不需要動用關系網,百度百科上就出現了一個沒有照片的人名。
圈內好友——歲安。
這名字藺綏知道,原主的歌單裡有一個分類,收錄的都是歲安出品的歌。
歲安是作曲編曲圈的鬼才,各種風格都能駕馭,是公認的金牌曲作。
隻是他格外神秘,從沒有露過臉,也不接受採訪,娛記拍攝歌手時正好拍到過歌手和他吃飯,照片裡青年帶著口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桀骜冷沉的眼。
藺綏在這個名字上點過,眼裡浮現笑意。
燕秦才是那個被補魂的人,因此他進入到這個虛擬世界的時間點和他不同,他的魂魄會被投放到之前的時間節點,如同這個世界裡原本存在的人那樣成長。
藺綏讓冉洋繼續給他查人,拿到地址後離開了藺家。
私密性極好的高檔小區內,有一家住戶常年窗簾緊閉。
被改造的作為創作地方的客廳格外寬闊,地板上到處散落著寫著音符的紙。
廢紙簍裡已經被紙團塞滿,然而還有人在不斷制造新的垃圾。
燕秦煩悶地丟下了筆,如同在思緒世界裡的困獸,腦海裡是破碎不連續的曲調,無論如何都似乎差了點什麼。
敲門的聲音在此刻響起,誰會在這時候上門,燕秦以為是白天找過他的夏振玉,皺著眉打開了門。
門口是個陌生的青年,黑發白襯衫牛仔褲,漂亮的眼眸幽深,像是神秘的深夜來客。
“歲安老師,可以進去坐坐嗎?”
殷紅的唇瓣開合,吐出柔軟的語調。
燕秦一時失神,讓他踏入了私人領域。
這不是燕秦往日的作風,他沉著眉眼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你寫一首歌。”
這句話燕秦聽過太多次,想請他寫歌的人不計其數,面前的陌生青年又是哪位。
“想要商業合作可以加我的經紀人商談,不過我最近沒時間,不接任何邀約。”
燕秦的拒絕十分冰冷,連彎腰收拾草稿的動作都帶著幾分暴躁。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