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有些不願意,但還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周蕊在旁邊摳了摳手掌心,她為什麼會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莫名覺得管理員大人在領主大人面前這麼模樣好乖,想起了自己曾遇見過的部落少年和他的狼。
對不起管理員大人!她沒有冒犯的意思!
周蕊在心裡默默道歉,可是真的好像!
在燕秦下了電梯後,藺綏才將視線放在了有些亂糟糟的場地上。
藺綏對克雷娅他們下了命令,讓他們將人分撥處理。暫且先分成兩部分,奴隸販子和劫匪、部落居民和流民。
再給老莫克他們分發了別的任務,大家一下從無頭蒼蠅變成井然有序,立刻去做自己的那部分任務。
戈是被拍醒的,當看見眼前的女人時,忍不住一個哆嗦。
他記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就是這個女人,忍住了心底的害怕和緊張。
“你是你們部落的首領?”
“對。”
“那你認得你部落裡有什麼人吧?”
“是的。”
“那就行,跟我來。”
克雷娅將男人從人堆裡帶出,讓他跟著一個個認人。
戈以為這是在清點貨物,心情沉痛地照辦,女人連話都不要他說,他隻用點頭和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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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部落居民的人清點出來後,戈被允許待在了族人的那一片區域,當他看清楚周圍的情況時,被塵土和黃沙掩蓋的面龐也忍不住發白。
多布森的屍體被懸掛在最上方,可在戈看來,現在俘虜他們的這群人可比那群鬣狗要恐怖的多。
起碼鬣狗們周圍,沒有這樣的一群怪物。
十幾隻怪物如同圍牆,讓人根本沒有逃跑的膽量,誰都不敢多往自己的範圍外多走一步,害怕自己成為了盤中餐。
這裡又會是什麼樣的地獄,難道這群人是要將他們作為怪物的口糧嗎,或者說他們也和那群鬣狗一樣吃人嗎?
在這種恐怖的幻想裡,戈聞到了一股肉香味,那味道直直地往人鼻孔裡鑽,讓空蕩蕩的胃部蠕動。
也許他們熬煮的就是人肉,收割了這麼多貨物,正好在慶祝。
戈使勁地吞咽唾沫,一邊惡心一邊胃痛,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正常的東西了,兩天才被允許吃一點糧食,太餓了。
“傻愣著幹什麼,拿著啊。”
周蕊看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戈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把碗拿在了手裡。
碗裡是有些渾濁的肉湯,裡面飄浮著幾塊肉,還有些不知道是什麼的白色塊狀物。
“喝吧,這是領主大人的恩賜,你們要好好記得是領主大人救了你們,以後你們就是領地的居民了,要懷著感恩的心為領主大人重建榮光。”
周蕊有些驕傲地說,讓其他人拿著碗,自己則拿著鍋一勺勺舀過去。
戈愣了一下,然後不可置信道:“您是說,我們不是食物,也不是貨物,我們可以住在這裡嗎?”
隻看見舀湯的少女點頭:“是啦是啦,以後這裡也是你們的家了。”
“仁慈的領主大人會庇佑他的每一位子民,以後你們將不再寒冷飢餓,不再顛沛流離,不再置身於危險當中。”
女人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克雷娅看著他們,開始為他們講述著領主的故事。
捧著碗的奴隸們認真地傾聽著,美味溫熱的肉湯下肚,他們的心也跟著一並溫暖起來。
戈遠遠地看著那位怪物君王,心裡的恐懼消失,隻剩下尊敬。
他的眼裡浮現期待,從今以後,他們真的不用再顛沛流離了嗎?
藺綏其實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當初找的借口如今被編成了幾點零版本,看見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時,立刻去往了地下一層的管理員辦公室。
燕秦躺在管理員辦公室的木床上,這是藺綏後來讓人搬進來的東西,方艙太小他不可能進去,返回克林街區也不方便,他幹脆睡在了管理員辦公室。
旁邊放著幾瓶醫藥噴霧,燕秦應該是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
藺綏解開了他的衣服,將燕秦沒顧上的傷口進行了細致的處理。
燕秦隻是外傷,醫療噴霧可以有效的防止傷口發炎,因此也不會有高燒的危險,不必服用口服藥,藺綏把被子給他蓋上,撐著面頰看著他沉睡的面容。
藺綏有些出神,他什麼也沒想,隻是在單純的發呆。
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任何想法。
在從前的他看來這是極其無聊的浪費時間的行為,現在卻覺得這也有意義,隻是他還說不清那種意義是什麼。
管理員辦公室的燈會自動節能,在感覺到沒有動靜後會關閉。
一時間,光源隻剩下操控臺的顯示屏。
藺綏的心緒在明暗變化時被喚回,視線落在操控臺上,思慮起後續問題。
這些章程他早就在腦海裡思考過很多遍,他之前囤了很多糧食,驅使怪物們弄了很多人類可以吃的東西,但居民數量激增,食物的消耗量無疑成倍增長,攻打農莊必須提上日程。
藺綏想的專注,後知後覺地發現頭發被拉扯的動靜。
藺綏低下頭,對上了一雙黑亮的眼。
燕秦正卷著藺綏的長發玩,看他什麼時候才能反應過來。
在那雙豎瞳朝他看來時,他有些無辜地舉起了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腕。
“用掉了。”
即使身體經過強化,但想要完全打過一個四肢都是機械臂的亡命之徒對於燕秦來說很吃力,所以他用上了藺綏給他的武器,多布森中毒,行動遲緩了很多,他才能順利打出致命一擊。
藺綏挑眉,將自己的頭發從燕秦手中抽走,沒打算再給一根,毒素離體是有時效性的,時間久了,那也就是根普通的頭發了。
燕秦看藺綏沒有再給一次的想法時有些失落,看見藺綏準備離開的背影時,忍不住把他叫住。
“你不打算告訴我那些武器是從哪裡來的嗎?”
燕秦當時就想問,但是時機不對,現在勝利了,燕秦也想知道答案,準確的說,是藺綏的態度。
他其實不那麼好奇這些武器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他在意的是為什麼藺綏不告訴他。
藺綏轉身,眯了眯眼:“你在質問我?”
“我隻在詢問你,我們不是盟友嗎?”
燕秦不知為何有些底氣不足,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子順著他的胸膛下滑,露出布滿傷痕的胸膛。
他其實想說,我們不是同伴嗎?
可同伴這個詞始終親密了些,在燕秦心裡是如此,但他不知道藺綏是不是也這樣想。
“盟友?”
鱗片和地面摩擦,蛇尾悄無聲息地遊近。
美人揚唇,輕笑道:“看你誤解了什麼。”
“是你效忠於我。”
蛇尾順著人的胸膛攀爬,繃直的尾尖如同利刃,停留在青年的心口。
“不要在這個時候鬧事,我們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乖乖聽話。”
領主大人的嗓音美妙,也威脅誘哄的語調也婉轉動人。
燕秦沉默地看著身上盤踞的尾巴,這尾尖隻要再進一寸,鋒利的鱗片就會劃破他的皮膚刺穿他的心髒。
燕秦心裡有些煩悶,更多的是委屈。
這人怎麼這樣翻臉不認人,他哪裡讓他不放心了,明明是他先騙他又威脅他利用他的,他都照做了,他還是不信任他。
怎麼就不是同盟不是同伴了,他都幫藺綏忙了,蛇旗插在這片土地之前時,就已經先在他的手裡飄揚過了。
他做這些的時候心裡想的可不是效忠,難道藺綏以為他是上趕著伺候他,以色侍君嗎!
藺綏見燕秦遲遲不說話,便知道他是默認了。
這個世界的燕秦是隻心高氣傲的頭狼,需要時刻壓制,直到他心甘情願,收起獠牙和利爪做家犬。
先前可愛小狗的模樣,在燕秦清醒的時候看到,才算馴服。
藺綏目的達到,將尾巴收回,卻被握住了。
燕秦眼神一凝,問:“你什麼時候受傷了?”
藺綏的尾巴上一塊不明顯的傷痕,鱗片才長到一半,應該是受過傷。
藺綏看了一會兒才回憶起來這個傷口的由來,隨口說了原因。
當初他拿到燕秦的那把槍,想試試鱗片的防御力,就朝自己開了一槍。
“你拿自己試?”
燕秦的音量忍不住微微提高,那麼多怪物手下呢,拿哪個試不行?
藺綏歪頭:“怎麼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要測試自己鱗片的防御力,當然要自己試,不然怎麼清楚?
“沒怎麼,領主大人英明神武,做什麼都是對的。”
燕秦忍不住陰陽怪氣,反正受傷的不是他,他也不知道煩什麼勁。
這人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嗎?
燕秦越想越氣,想到藺綏不信任他就更氣了,抓著藺綏的尾巴就咬了一口,以此泄憤。
當然,鱗片他肯定咬不動,也不敢下重口,不過看見藺綏略有些震驚和迷茫地看著他的模樣,燕秦的氣一下就順了。
身心舒暢!
這尾巴不比什麼解壓玩具要來的有用的多?
燕秦把尾巴還給藺綏時還悄悄摸了一把,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穿好了衣服,朝著辦公室門口飛奔而去。
“我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