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的眼神越發幽暗,隻是他面上一貫肅冷,讓人瞧不出端倪。
有人上前攀談,看著不苟言笑的元帥越發緊張,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面前看起來禁欲冷漠的元帥大人,此刻正在腦海裡勾勒著養子的美好身軀。
藺綏藏住了眼裡的笑意,扮演著好兒子,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談話。
反正憋著的又不是他,燕秦自以為藏的很好,可他太了解燕秦了,燕秦看著他的眼神都快冒綠光。
誰讓燕秦這次是這麼端著的性格,那就好好享受這種感覺。
宴會結束,藺綏回到了家裡。
漫長的假期,許多學生會選擇到處旅行,畢竟大多數人工作或者參軍之後,就不會有這種自在的時光了。
藺綏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選擇旅遊就是一個絕佳的借口。
“要去哪裡遊玩,需要Ann幫你制定旅遊計劃嗎,大概要去多久?”
聽見藺綏說要去旅遊,燕秦難得多詢問了幾句。
他的身份必然是不合適和孩子長期旅遊,他要是呆在別的星球超過一定時間,那會有很多人進行復雜的聯想。
而且燕秦知道藺綏未必想要和他一起去,盡管他們現在的父子關系已經緩和了很多,但離親密無間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
燕秦覺得這樣的距離也好,否則太過親近對他而言將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我也沒有完整的計劃,大概是隨便逛逛,看到什麼感興趣的地方就去哪裡,爸爸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藺綏的目標是第七星,但他不能明面上去往這個地方。
第七星是白羽帝國最混亂的地方,這裡是垃圾場,是監獄城,有盜匪流民通緝犯,藏汙納垢,是灰色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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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就在第七星,他的研究已經有了進展,藺綏要去見他一面,記住仿生人的數據,畢竟隔著網絡,哪怕博士看起來毫不懷疑他,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第七星還有他之前投以關注的人,那個未來會成為星際海盜頭子的alpha,此刻已經小有氣候,有了自己的飛船和隊員,還幹了兩筆大生意。
藺綏已經秘密地和他做了兩筆交易,此次前往第七星,他和這個人進行重要交涉。
“那你注意安全。”
燕秦其實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也隻能如此囑咐一句。
看著孩子興高採烈離開的背影,燕秦靠在了椅背上,神色有些空茫。
“怎麼了先生,您似乎興致不高,根據我的數據分析,少爺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是0.1%,這個危險可能還是他去往第七星才會存在的結果,以少爺的能力,應該不會受到欺負。”
智能AI這句話說的還是保守了,燕秦唇角不自覺上揚,道:“按照他的脾氣,他可不會讓自己吃虧。”
“那先生在擔心什麼呢?”
燕秦頓了頓說:“我隻是……有些不舍。”
Ann:“真是古怪的情緒,自從我被您創造出來,大概已經有十五年的時間了,期間我經歷了四次升級,從沒有採集過您的這種情緒。”
當初燕秦離家隻身去往邊境,Ann都沒有感覺到他的不舍。
Ann:“這並不是您與少爺第一次離別,為什麼這次會不舍呢,可以告訴我理由嗎,我可以載入數據庫裡,這樣下次我就有應對的辦法了。”
燕秦的視線虛虛地落在半空中,他也很奇怪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大概是習慣了陪伴藺綏,因為他有兩具身體,總有一具身體可以呆在藺綏的身邊,但他這次有預感,藺綏去遊玩,大概率不會帶上“燕肆”。
燕秦沒有回答Ann的話,隻是告訴它:“人工智能不要有那麼多的好奇心。”
“可求知是您為我設定的基礎算法之一。”
“你又想被改造成家居機器人了?”
Ann嘆氣:“好吧,真是復雜的人類。”
人工智能不明白為什麼人類要自相矛盾,而後認為自相矛盾大概也是人類的基礎算法之一。
燕秦的直覺總是很準,他時不時地回到燕肆的身體裡,沒有在光腦上收到任何來自於藺綏的信息。
真是冷漠的情人。
燕秦嘆氣,想念著不知在何處遊玩的青年,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藺綏並沒有直達第七星,在捏造好假行程後,他用另外的身份秘密離開。
第七星的空氣帶一種淺淡的灰,透著髒汙與混亂。
藺綏下了私人飛船,他脖子上的機甲吊墜不是白色的雪鹿,更換成了另一種私人定制的款式。
他已經戴上磁片噴塗了偽裝,從外表上看,他不再是一個年輕五官出色的alpha青年,而是一個透著穩重氣息的中年男人。
除了必要的角色扮演,藺綏並不是一個喜歡在臉上寫滿張揚的人,更多時候他低調內斂,就像盤踞在樹上隱匿行蹤盯著獵物的蛇。
藺綏先去見了博士,博士是個外形潦倒的beta,看起來就像一個科學怪人。
博士仇恨帝國不僅僅是研究被封禁並且進過監獄,還有就是帝國對alpha的偏愛。
所以藺綏將自己偽裝成了beta,果然在知道他的性別之後,博士對他更為放心。
“這些人自大的覺得基因可以決定一切,憑什麼alpha就可以擁有極高的社會地位,而我們beta就隻能是平庸之輩,我偏要向他們證明這一點,我制造出來的仿生人根本就不需要野獸一樣的alpha信息素,也能夠成為他們的主宰!”
博士格外激動,他那雙渾濁的眼裡投射著明亮的光,看著眼前的基因序列滿是陶醉。
“您說的對,beta一樣是造物主的禮物,我們就是要讓那些愚蠢的帝國人知道他們的忽視應該重視的人,會給他們帶來怎麼樣的後果。”
藺綏附和,其實就算博士是一個alpha,他一樣會進監獄,而且會受到更加嚴格的管控。
藺綏他太知道怎麼玩弄人心,他一邊狀似真情實意地附和著博士說的所有話,並且提出來讓他贊同的觀點,給博士提供了一些他從劇情結果裡逆推出來的有利於博士研究的思路,一邊在博士的分享裡在研究室的所有資料上進行記錄,避免自己被博士愚弄。
博士早就已經把他引為了知己,在得到點撥之後,對藺綏根本就不設防備,立刻拿著算紙開始進行演算,在這個時間裡藺綏已經把他的老底都摸透了。
博士飛快地計算了有20分鍾後激動的到了光屏前進行操作,發現可運行後亢奮地拍了拍控制臺。
“能遇見你很高興,我的朋友,或許你應該加入我的研究!”
“這種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你這種專業的人來做,我就負責幫你投入資金,為我們偉大計劃做準備。”
“好!”
博士點頭,一副果然沒看錯人的表情。
“博士你對仿生人的外貌設計有什麼想法嗎,如果沒有的話,按照我的想法來怎麼樣?”
藺綏笑著舉起了手上的紙,那是他剛剛在博士演算過程中進行的速寫。
紙上的青年給人的感覺沉默穩重,倘若第一軍校的學生在這裡,一定會發現這是一張和燕肆有七成像的臉。
第120章 惡毒養子x冷淡養父
博士當然知道盟友有自己的打算,但他井不在乎這個,對方來找他合作,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有目的他反而更加放心,畢竟他可不相信有人會真的無私奉獻。
博士痛快答應:“沒問題,我會按照這個去為它設定的。”
藺綏就喜歡這樣的合作對象,他在光腦上操作了一番,為博士的賬戶繼續流入資金,以供他進行研究,在談話一番後,又秘密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此時,飄蕩在星海上的星恆號正準備靠岸。
“終於可以去玫瑰街快活快活了,在飛船上漂了一個月了,我都快忘了踩在陸地上是什麼感覺,貝爾,我誠摯的邀請你跟我一起體驗體驗,別總是板著個臉。”
船上的大副靠在皮椅上悠悠哉哉的喝著所剩無幾的酒,這是個紅鼻子的白人,金色的絡腮胡讓他看起來邋遢潦倒,將近兩米一的身高和隆起的肌肉充滿了兇惡。
站在甲板上的男人沒有理會他的叫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靠在飛船邊吹風的紅發男人,看著手裡的光屏匯報道:“這次我們拿到的戰利品遠勝於我們的損耗,回去之後,我們需要補充300發K系能量炮子彈,兩支卡耐爾槍,還有笨熊的機甲該進行更新維修,內裡的操作臺已經快爛成渣了。”
大副哀嚎:“不許你這麼說我的寶貝,我的飛熊可是兩年前才維修過的!維修一次要八千星幣,哈,那些人簡直比我們這些星盜還能搶,我直接把腦袋給他算了!”
正在擦拭武器的皮衣女子大笑:“笨熊,那早就是兩年前的價格了,現在想要好的機甲維修師幫你維修改造機甲,起碼需要兩萬星幣!”
大副瞪大眼睛:“真的嗎曼薇特,老子腦袋才懸賞一萬八星幣呢!”
曼薇特笑眯眯道:“所以你要好好加油啦,把自己的危險系數提上去!”
貝爾不受那邊的影響繼續說:“我們還需要為星恆號補充足夠的能源,充足的食物和淡水,必要的營養劑和藥品,要知道在一些危險區域,力場的影響我們新購置的醫療倉沒有辦法進行工作運轉。”
貝爾作為船上唯一精通計算的財務,總是能把每筆開支都計算的清清楚楚,能夠精準的匯報出下次出船的所需。
他說這些其實也隻有一個目的,要錢。
“我會劃到你的帳上。”
紅發船長望著遠處城市建築的光芒,有些出神。
他剛剛逃亡流浪到第七星的時候,為這裡的景象和他所處的世界不同而處處不習慣,可經過了這麼久,他身上早就已經打上了第七星的烙印。
如果已經成為魂靈的父母看見他這副樣子,一定會為他丟了家族的臉面而痛心疾首吧。
貝爾:“好的船長,你似乎有心事,自從你昨天接到一道通訊之後,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曼薇特:“貝爾說得對,我昨天還親眼看見你把黃油當成奶油攪拌進了咖啡裡喝了下去,我都難以想象的是什麼味道?”
一直隱匿在角落裡的少女也頷首,她的半邊面龐是機械骨骼,純白色的瞳孔滿是贊同。
大副:“哈?你們都發現了,就我沒發現?”
諾西神色凝重道:“記得我說過我們這兩次行動都有人暗中相助嗎?”
大副點頭:“當然,那真是一個闊氣的盟友,給我們提供了兩支強化劑,那可真是個好玩意兒,我跳上集團的船的時候,一拳一片,可把他們嚇壞了。”
“他邀請我見面。”
諾西看著即將到達的港口,轉動著手上的小型光刀。
讓他覺得心悸的不僅是這個神秘人對他成為星盜之後情況了若指掌,更知道他深藏的過往,甚至還給了他一個希望。
諾西本名井不叫諾西,他曾經是貴族之子,隻是家族牽涉到了黨派鬥爭中,成了這次的犧牲品,所有人都被絞死,他僥幸逃了出來,成了一名流亡的盜匪,在一年的時間裡,他通過自身實力和招攬到的船員們在星盜之間有了一席之地。
神秘人告訴他,他可以為他的家族平反,幫他復仇,可以掩蓋他成為星盜的經歷,讓他重振家族榮光。
諾西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場騙局,但是他依舊為之心動,畢竟這是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貝爾:“需要我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老樣子,你們等我消息。”
飛行十幾分鍾後,飛船靠岸。
貝爾和機械女去繳納停靠費用井且進行採購,大副去玫瑰街喝酒,曼薇特去見老情人,諾西則是去了車站,搭上了去往另外一片區域的星軌列車。
他標志性的紅發已經變成了黑發,在指引下坐到了一個男人的對面。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唇瓣自然上揚仿佛隨時都在笑,給人的感覺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