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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近中午,昨夜趁醉縱情雲雨的顧總裁才施然起身,抱著大抵已無力動彈的小情人,餍足地出了酒店。
天氣已經熱起來,明亮的日光透過樹影,晃得人眼前隱約泛白。
按照顧淵的囑咐,陸燈一動不動伏在男人強韌的胸肩上,一手緊攥著他的衣物,像是怕生,卻在悄然查看著兩人附近的情形。
被輕柔放在懸浮車的座椅上,陸燈抬手握住顧淵小臂,輕聲開口:“後面有人。”
顧淵神色微動,轉腕握住他的手,安撫地輕捏兩下,不動聲色地發動了懸浮車。
他身旁經常會有人監視,有人跟著並不足為奇。但局布到這一步,瓜爾星人已經用不上他,加黎洛星的反抗組織又一心要殺他,原本搖搖欲墜的平衡已被孤注一擲的險招打破,確實由不得他再掉以輕心。
懸浮車有意拐過了幾個路口,繞出一個回字型,身後的尾巴依然遙遙咬著不放。
開啟了智腦掃描,探測到小型激光武-器的警報嗡地震響,顧淵心中一提,目色漸沉下來。
來者不善。
看了看地圖,顧淵扶上操縱面板,低聲囑咐陸燈:“繞過這個街口,我會加速暫時甩掉他。你趁機下車,去家裡等我——不要亂跑,等安全了我就去接你,記住了嗎?”
現在無疑是不能回別墅去的,身後緊追不舍,陸燈再跟他在一起,說不定就要被他連累。
自己的命早已經搭了出去,隻要能把瓜爾星的侵略野心化作泡影,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可身旁的少年卻不一樣。
他不會輕易把人放開,但當自己遇到麻煩時,也絕不會隨隨便便就把對方也一同拖進險境。
同樣接到了系統報警,陸燈沒有多問,無聲點了點頭,握緊了他的手。
顧淵按下加速按鈕,下意識側過身,迎上少年無遮無礙的清湛眸光,胸口忽然湧起難抑的洶湧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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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他的嗓音忽然有些幹啞,胸口些微起伏,似乎用了極強悍的自制力才穩下心神,停住話頭,珍而重之地在少年額間落下輕吻。
還不是時候。
如果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他會親口說出對陸燈說出那句話。
懷中少年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個吻而有額外的反應。顧淵落下目光,陸燈仰頭定定望著他,依然在等著他把話說完。
顧淵啞然輕笑,揉了揉實在安靜得過分的少年,屈指輕勾上他的鼻尖:“如果今晚能回家,就給你栓個鈴鐺……”
車速加到極致,用來炫技的懸浮車一眨眼就將身後的尾巴拋遠。
顧淵依然穩穩攬著陸燈,目光深落在他身上,單手快速按下幾個按鈕,懸浮車甩尾急停,幾乎摩擦出刺耳音爆。
“等我來接你。”
顧淵溫聲開口,臂間發力,將陸燈推下懸浮車。
在後面的尾巴反應過來追上之前,他已經迅速挑頭,向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咋就栓鈴鐺了啊啊啊!!!
(╯Q皿Q)╯ ┸┸)`ν°) ┻━┻
#看見我白菜了嗎#
#這麼小#
#水靈靈一顆#
#被拱了Q口Q#
第9章 這個霸總我罩了
後視鏡裡,少年的身影轉眼已經拉遠。
這裡已離美術館很近,按照那時的記憶,陸執光隻要抄小路就能回到在貧民區的家裡。那裡人多眼雜,反而要比這些偏僻的地方安全得多。
強迫自己將心神收回,顧淵深吸口氣,凝神按上操縱面板,身形已繃得蓄勢待發。
被甩掉的尾巴很快就重新追了上來,大概是因為自己剛剛貿然加速甩脫的舉動,追逐的懸浮車不見了之前的悠闲偽裝,速度也提到極致,死死咬在身後。
顧淵扶上腕間智腦,腦海中響起激光武-器啟動預備的警報聲。
這樣明目張膽地狙擊自己,看來是加黎洛星激進反抗組織。
瓜爾星人對合作方的武力水平向來格外在意,為表誠意,他來赴這場鴻門宴,甚至沒有帶上任何明暗中護持的保鏢。
也不知是這次出行恰好被那些人找到了破綻,還是因為自己死守著那筆訂單,又來到這裡和瓜爾星人賓主盡歡,令反抗組織感覺到了必須下手的緊迫威脅。
現在的當口,整個加黎洛星大概都已經知道他和瓜爾星達成了協議。即使當眾將他擊殺,大概也會有不少人拍手稱快,還能起到極為鮮明的警示效用。
精神繃緊到極致,卻沒有引起預計中的頭痛和眩暈。
顧淵若有所思,抬手按上胸口那枚木質溫潤的平安扣,腦海中一瞬閃過少年烏湛寧潤的眸光。
可以被隨意拋擲的性命,忽然添了意外的分量。
握著平安扣的手緩緩收緊,顧淵眸色沉下來,掀開一處隱藏的拉匣,取出了裡面的超粒子槍,在手中慢慢握緊。
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後方的追兵終於開始攻擊,車身狠狠一震,轟鳴聲緊隨著傳來。
懸浮車的速度驟降,動力系統開始報警,車身劇烈搖晃,刺眼的紅燈閃爍不停。
顧淵按下應急按鈕,備用能源緊急啟動,原本已經漸慢下來的懸浮車忽而瘋狂前衝,帶著濃煙狠狠扎進郊外密林中。
激烈的爆炸聲中,火光轉眼衝天。
被眼前陡生的變故所懾,追逐的懸浮車堪堪剎住,幾個精壯黑衣人從車上下來,遲疑著接近那片仍爆炸不斷的火光,眼中皆有驚詫震撼。
這樣毫無防備的高速衝撞下,任何人都無法幸存,更何況爆炸還在繼續,火勢也越來越猛。
傳言顧淵個性固執高傲,他們猜到對方大概不會屈從於威逼利誘而撤銷訂單,所以才計劃趁機狙殺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果斷地自絕生路。
激烈的火勢下,或許連屍體都不會留存痕跡,倒是附近依然有被爆炸波及的危險。
幾人交換過目光,沉默著上了懸浮車,離開了那一片區域。
天色一寸寸暗下來。
臨近傍晚時,林間響起雨點擊打葉片的叮咚輕響。
暮雨沒有要緩和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雷鳴滾過,電光撕破夜幕,豆大的雨滴穿透枝葉砸下來。
火勢漸熄,已成廢墟的漆黑中忽然動了動。
一道人影艱難撐起身體,走出兩步,又搖晃著跌跪在地上。
顧淵的懸浮車裡特意改裝了一處隱蔽的防爆艙,原本是為了應對瓜爾星強攻用的,卻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他在車輛自爆時就已躲進了防爆艙內,火勢和爆炸都被堅固的镭石網隔絕在外,可逼人的熱度卻是擋不住的。
防爆艙內備了應急的氧氣和淡水,這一場火燒下來,他卻依然大汗淋漓幾近昏沉,要不是這場雨,說不定真未必能醒的過來。
冰冷的雨水潑在身上,終於澆褪了一身的焦熱火氣。
顧淵撐著手臂翻過身體,仰頭叫雨水稍稍潤湿幹澀雙唇,昏漲的頭腦也終於有所清醒。
摸了摸頸間依然完好的平安扣,顧淵臂間發力,撐身站起,卻又猛地一晃。
昨夜那杯酒裡的誘供藥劑耗去了他大半體力,一天粒米未進,儲備的淡水還不夠抵上被烈火烘出的透汗,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可還不是倒下去的時候。
他叫陸執光在家等他,那個少年向來拿他說的話當真,既然聽了他的囑咐,就一定會在家裡一直等著他。
越是精密的東西越容易損壞,過了火又淋過雨,智腦已經徹底停止運轉。顧淵緩過一陣眩暈,向前走了幾步,折下根樹枝撐住身體,循著印象中的方向往回走去。
訂單已經籤過了,幾條生產線都已投產,瓜爾星人對他也已不再懷疑。即使沒有他再幹預,交易也能夠順利繼續。
國事已盡。
現在,他想為了自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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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愈大,四周已黑得如同潑墨。
躲避追殺時車速加到極致,飆出的距離幾乎已夠人走上一整天。雨中四周寂靜,又看不清身邊情形,縱然依舊往前邁著步子,卻已全然隻靠著未散的執念。
清楚自己隻怕根本沒走出多遠,顧淵難得生出些焦急,咬牙抹去臉上雨水,想要辯一辨方向,耳邊卻忽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