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看著躺在地上的霍闲風,對方似乎並不覺得被omega壓倒在地上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也沒覺得這是非常有損alpha尊嚴和威嚴的姿勢。
恰恰相反,霍闲風完全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就那樣躺在地上任他為所欲為。這個躺姿,讓少年黑色的碎發像是花一樣地在地面散開,額前碎發掀起來,露出全部的臉。
霍闲風的眉眼生得尤其好,不屬於江瓷那種像是珍奇工藝品般的精致,而是更偏向一種冷銳的俊美。
每一分都恰好長在最完美的位置,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那雙丹鳳眼狹長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揚,平日裡懶懶半斂著的時候,隨性又痞氣,認真惱怒之際,又如同一把出鞘的王刀,冷銳而鋒利,睥睨天下,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隻是現在不屬於以上任何一種情況。
因為霍闲風正在看向江瓷。那雙深黑的丹鳳眼裡面全是後者此刻難耐急切的模樣。
其實江瓷很難描述這一刻霍闲風的表情——
少年眼眸流瀉出的灼熱滾燙的目光,卻又漫不經心地掃視打量著他,緩緩從上到下,又回來,定格在他的臉上。明明還是那雙眼睛,明明也沒有做什麼大動作,隻是流瀉出一點點微妙的笑意,可眼神偏偏,就變得尤其露骨而滾燙起來。
霍闲風方才抿緊的唇線微微松開,能夠隱約看見一點尖尖的犬牙,裡面正溢出些許灼熱而無聲的低喘。因為剛才被用力親吻過,唇色比剛才更紅,唇瓣上還隱約能看見一點點剛才留下的痕跡。總而言之,霍闲風明明沒說話,也沒動作,就那麼躺在那裡。
可好像,那眼神裡面都好像生出了無數把細細密密的鉤子,勾住了江瓷的每一根神經,無聲地引誘他。
“……”
於是這份短暫的抽離和喘息沒有持續到半分鍾,江瓷都沒等到霍闲風開口回答,就再次低下頭去吻住了他的唇。
這時候霍闲風沒能給予剛才那個問題的回答,因為江瓷吻得太深,他現在很難開口講話,隻能伸手去扶著江瓷不斷動作的側腰幫忙去分擔些許重量。溫熱的掌心貼在上面,能夠很明顯感受到柔軟的皮膚下那不斷努力收縮的肌肉。實際上他們其實吻過很多次了,從最開始笨拙粗暴,針鋒相對,到後來青澀的小心翼翼試探,再往後,就融入了越來越深的喜歡。
少將大人優秀的學習能力,總是會飛快地表現在各個方面。
這個吻明明江瓷自己才是主動方,他卻偏偏產生了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於是又隻好抽離開一點。江瓷大口大口呼吸著充滿了alpha信息素的空氣。他以前最厭惡的東西,現在卻成了最迷戀的存在,甚至沉溺到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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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闲風這個alpha真的很有毒。
不是那種讓人痛苦或死亡的毒藥,而是那種類似於罂粟,讓人失去所有理智不斷上癮的毒藥。其實比起剛才,那種不得不過分壓抑忍耐的極度空洞,終於得到所求的現在對於江瓷而言,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太愉悅了。但最初級的索求被滿足之後,就會生出更多更高更多的想要的東西來。
——人總是這樣不滿足。
所以這還不夠,遠遠還不夠……
這個念頭生出來的剎那,就讓江瓷覺得可怕。
太可怕了……
這簡直太可怕了……
江瓷的自控力其實是非常強的,他身為一個omega,可以忍受多年連alpha都堅持不下來的訓練和戰鬥。
可以忍受各種各樣的受傷和痛楚。
可以忍受其他omega哪怕寧願和alpha結合然後懷孕,也不願意因為發情期而去注射抑制劑。
這些所有……所有別人都難以忍受,難以堅持的事情,江瓷都可以做到,甚至一直堅持很多很多年。
江瓷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再影響他,再動搖他。
——直到他遇見霍闲風。
少將大人引以為傲的自控力和忍耐力,就像是被洪水衝垮的大壩,分崩離析,垮得一塌糊塗。
“霍闲風……霍闲風……”
這一刻,江瓷的腦子裡好像真的就隻剩下了眼前這個alpha的名字。
“霍闲風……”
“嗯,我在。”
他的眸色漸深漸暗,視線緩緩地在江瓷的臉上流連,仿佛要化成實質般一般,一寸一寸地過去。此刻,淚水浸潤了omega銀色的睫羽,眼周一片湿紅,就像是被細雨打湿過後的花簇,有一種破碎的靡麗和憐人感。
或許對於人類而言,他們對他人最高的贊美大概有千種萬種。但對蟲族來說——
能夠被比喻成花,那就是最高的贊美了。
霍闲風不知道江瓷身上芷玫花的氣息到底從何而來,但是在他逐漸覺醒的蟲族嗅覺系統中,那種氣息非常非常地香甜,但又區別於會讓alpha失去理智的信息素。
隻是單純地令人迷戀。
尤其是,在此刻,他身上這朵漂亮的荊棘玫瑰正大量分泌出花蜜的時候。
霍闲風用另一隻手撥開江瓷側臉滑下的發絲,然後伸入omega的頸後,指尖緩緩輕揉。alpha的聲音微微啞了些,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開始燒起來,但又努力地壓制著。
“還難受?”
“……”
江瓷微微張開口,原本淺色的唇瓣在這時簡直豔到了極點。隻是他沒有回答,因為說不出話,也因為難以啟齒。
難受嗎?
怎麼會難受?
不,恰恰與之相反,與之截然相反……
是……太舒服了。但他又太貪心,想要更多,可是又不好說。江瓷不明白為什麼霍闲風這種時候還可以看起來這麼冷靜理智,他覺得這非常非常不公平。同時,對方和前兩次的主動完全不一樣,這讓他感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羞恥感和委屈。
為什麼……
他明明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地忍耐了這麼久去配合霍闲風的計劃,可現在這家伙竟然這個樣子。
是感到無趣了嗎?
是過了最初的那種新鮮感了嗎?
還是,有了別的對象?
江瓷忽然想起當時在星艦上,霍闲風跟一個粉色頭發的女性omega交手的時候,他一直盯著那女人的胸口看了很久。
雖然omega都很擁有者眾多的追求者,但是實際上,明顯女性omega更受歡迎,因為她們有著非常妖娆的女性身體曲線,更能吸引alpha的眼球。
這種時刻的omega是非常敏感的,一點點微小的事情都會讓他們胡思亂想,然後激起很極端的負面情緒。
“霍闲風你……你是不是……喜歡女人了?”
“……?”
??????
霍闲風呆住,緊接著就是滿頭問號。
畢竟,他的上一句是問江瓷還難不難受,而後者回他一句“你是不是喜歡女人了”。
“???”
這兩者有什麼聯系嗎?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到底是拐了多少個彎才連上的啊!
“你怎麼會這麼想?”
“星艦上……那個粉色頭發的……”
江瓷撐在霍闲風的胸口上,因為要同時堅固身上的動作,因此讓斷句都顯得奇怪起來。
“你當時對她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江瓷見過太多次霍闲風打架的樣子了,這家伙出手永遠都是一擊斃命,粗暴果斷,可是對上那個粉色頭發的女性omega的時候,霍闲風很明顯放了水。
——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霍闲風認真動起手來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對敵人放水的,一點點都不會。
就連江瓷,他們第一次在地球上不相識的時候,霍闲風也沒有留過手。隻是當時機甲等級差距太大,而少年剛剛蘇醒,身體的力量還沒恢復。
這才讓江瓷站了上風。
可是從天冬星開始,江瓷一直跟霍闲風待在一起,幾乎是形影不離,後者絕對不會有時間見到那個女人。
所以是第一次見面就手下留情了嗎?
“你是不是……是喜歡女人……喜歡那種……”胸大的。
後面具體的描述,他有些難以啟齒。
江瓷知道自己這一刻簡直就是有些無理取鬧了,但是他忍不了,忍不了霍闲風可能對別的omega有一點點的特別。
所有人都說他是江家的小少爺,從出生開始,就繼承了很多很多財產,也擁有很多很多愛。
而且那些所謂的,令人羨慕的財產和愛,江瓷統統感覺不到。
他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
他永遠活在“江燼生的兒子”這個名號之下
隻有霍闲風看到的是江瓷,隻有霍闲風真正了解過江瓷。
江瓷能夠唯一靠自己獲得的喜歡,愛意……
唯一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隻有來自於霍闲風的這一份。
他就隻有這一份了。
就好像隻有一顆糖果的小孩,一定要死死攥在手心裡,絕不會分給任何人。隻是盡管這時候質問著,但江瓷的動作還是沒停,甚至還要懲罰性地故意去加重收緊。這讓霍闲風的呼吸明顯加速粗重起來。少年一向反應迅速的大腦,在這一刻都開始有些微微滯緩。
“什麼……?”
“什麼……喜歡女人?”
他下意識收緊了按在江瓷腰間的手,指縫因此擠出些許白皙而飽滿的軟肉,小臂收緊,上面肌肉的紋理線條非常明顯地顯露出來,筋線凸顯。這樣的畫面哪怕隻是拍一個特寫,簡直都令人血脈偾張。
星艦上……粉色頭發的……?
霍闲風頭一次感覺運轉大腦是這樣的艱難,他努力想了半天,才意識到江瓷說的是誰。
“粉頭發……噢你說那個穿旗袍的,叫……塞西莉亞的女性omega……大主教?”
之所以知道對方的名字,是因為當時塞西莉亞被霍闲風一腳踹飛的時候,有個男的這麼撕心裂肺地喊她。
那聲音簡直太尖銳刺耳了,於是就讓霍闲風記住了。
但這話一出,江瓷的動作忽然一頓,他本來腦子還是混沌不清的,但這一刻忽然就清晰了,並且反應非常迅速地抓住了霍闲風話裡的關鍵詞。
看看!
看看!!!
“你還……你還知道她的……她的名字?!”
不僅知道對方叫什麼,職位,就連著裝細節都搞清楚得明明白白!!!
江瓷的眼眶更紅了,他甚至氣到過來在霍闲風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其實是有這個可能性的。
霍闲風現在基本已經確認了,自己應該就是當初幻神教秘密培養艙裡面那個王蟲幼崽,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是人類的姿態,霍朝又在這之中做了什麼。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可能還真的認識那個粉頭發的omega。
“……”
少年這幾秒極為短暫的遲疑讓江瓷立刻捕捉到了,omega總是在這方面格外的敏銳。
因為以前,他們之間不論是什麼問題,什麼誤會,霍闲風都會是第一時間用最簡潔明了的話,立刻解釋清楚的。
但提到那個女人,他卻遲疑了。
還是在這種時候遲疑!!!
江瓷真的是要氣哭了。
“她在能量……反應堆那裡埋伏我,拿……拿大鐮刀砍……砍我……你竟然,竟然……!”
如果不是塞西莉亞埋伏在那裡,諾拉不會昏迷,而江瓷也不會被迫攻入神殿,用他最厭惡的方式,還狼狽地被一群發情的alpha追殺。
總而言之,現在那個女人就是他的頭號敵人。
可,霍闲風竟然對那個粉頭發的,可能有某種別樣的感情。
江瓷想起來了,那個粉頭發就是穿的旗袍,跟他和霍闲風見面的時候一樣。
甚至於,那個女人的叉開得還要高些,胸口露那麼大一片。
“你不但對她手下留情……你還一直……一直看她……你是不是就是喜歡……穿旗袍的……”
後面半句江瓷簡直難以啟齒,但又氣得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