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經習慣這家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不過聽到這裡,旁邊的維斯特倒是眼神倏然一暗,
這家伙竟然還想再帶上一個人?!
畢竟還沒有哪個低賤的普通人敢跟幻神教講條件,他看的上這家伙就是對方的福氣,竟然還妄想討價還價,拖家帶口?!
“你……!”
隻不過憤怒的呵斥還沒開口,就迅速被霍闲風搶奪了話頭——
“能不能給我兩分鍾讓我哄哄他?”
少年伸出兩根食指並攏,語氣視死如歸,
“就說幾句話我就立刻跟您走,從此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維斯特哽住:“……?”
他原以為這家伙是要講條件讓自己同意再帶上一個人,沒想到就是給兩分鍾說幾句話?
這倒是個無所謂的請求,而且他們現在需要處理現場,本來也就會拖延一段時間。再加上,對方這副信誓旦旦表忠心的模樣著實有趣,於是維斯特勉強點點頭,
“行吧,就兩分鍾。”
霍闲風轉頭看向江瓷,其實他的最初目的確實是想要帶上江瓷一起,但看見維斯特臉色不對之後,才立刻轉變了話術。
“霍瓷你說說你,剛才多危險,”
霍闲風不留痕跡地對江瓷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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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早就發現那箱子不對勁,還不管不顧,衝上去救人!”
“……”
霍瓷這個名字讓少將大人心底微微一燙,反應了兩秒才回神,立刻配合霍闲風接下去,
“可……可小劉哥平時對我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大概是跟霍闲風這家伙待久了,江瓷的演技有了巨大的進步,他皺起眉,迅速入戲,
“更何況,這次的問題明明就是王哥那邊……”
其實他們的音量並不算大,甚至刻意壓低了,就真的像是情侶之間的秘密悄悄話。但是他們表現得越不想讓人聽見。
但心思多疑的維斯特一直在注意監聽,因而他們兩個表現得越是不想讓別人聽見,維斯特就越覺得是真的。
白袍教徒皺眉,忽然轉過身大步折回來,直接逼問江瓷,
“你是怎麼發現那箱子有問題的?”
奇了怪了,實驗材料明明已經注射了麻醉劑,但是偏偏失了效,而且還直接是狂躁狀態撞破了生物箱。
江瓷沒有立刻回答,甚至都沒有看維斯特一眼,他維持著自己膽小又嬌弱的人設,默默往霍闲風身後一躲,訥訥小聲道,
“就……就是氧氣指數突然變了……”
人在不同身體狀態和心理狀態下,呼吸的頻率和消耗的氧氣是不一樣的。這句話很多人都懂,但是具體到科學的數字和區間範圍,就沒人知道了。
但是這對於經常駕駛機甲作戰的少將大人來說,是非常輕易的事情。
維斯特一怔,頓時恍然。
——原來是這樣。
他不由得多看了江瓷兩眼,不得不說能夠注意到這樣微小的細節,的確算得上是動作敏銳了,而且他記得剛才江瓷趁機將劉勝利拖出危險區域的動作,也還算得上是敏捷。
“……”
維斯特定定盯了江瓷幾秒,冷聲道,
“你也跟著一起!”
“啊,可是……”
霍闲風立刻露出一副猶疑的表情,但是被江瓷配合地猛然拉住,後者對維斯特點點頭,垂眸露出一副恭順的模樣,
“多謝大人賞識。”
維斯特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了,他厲聲命令道,
“讓人立刻把資產重新裝箱,自此檢查仔細了,要是再出什麼問題,誤了上面的事情,你們一個個,腦袋都別想要了!”
守在旁邊的幾個低級教徒低頭連連稱是,警衛隊面面相覷,也隻能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霍闲風和江瓷對視一眼,後者忽然像是觸電般地抽出自己的手。江瓷能夠感受到掌心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和某種說不出的酥麻感。
他捏了捏發麻的手指,但上面殘留的觸感依舊揮之不去,隻能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江瓷抬頭,剛一張口,
“——诶!”
似乎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麼,霍闲風當即搶過了話頭,他微微抬起下巴尖,微微歪頭,以一副小孩子吵架先告狀的欠揍語氣說,
“這回可是你先牽我的!我沒有先碰你哦。”
江瓷:“……”
他緊緊盯著對方那張臉,哽了半天,最終隻能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
“霍闲風!再主動牽你,我他媽就真的跟你姓!!!”
說完,少將大人忿忿扭頭,大步跟上前面的維斯特。霍闲風站在原地,先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omega憤懑又憋屈的背影,然後才慢悠悠地跟上去。
但即便如此,兩個人都非常默契地走在幾個低等教徒的最後面。
哗——
特殊通道開啟,維斯特直接進入了工廠,身後有兩三個低等教徒緊隨其後。
進去之前,霍闲風回頭看了一眼,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鍾,外面已經將麻醉昏倒的黑猩猩控制起來,暫時裝進了一個巨型鐵籠裡。
至於運載艦上的那些工人,他們實際上隻是充當一個運輸的作用,他們卸貨完之後,就回到了運載艦上面。
少年垂下眸,安靜地跟著前面的人走,
看來那個叫維斯特的高等教徒運輸所謂的C級資產,應該隻是臨時接到的命令,否則也不會帶著一個巨大的生物箱,這麼麻煩的時候,還要繞到工廠來進行什麼視察。
因此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是,這位高等教徒大人本來的主要任務就是看守這座工廠,但是臨時接到了運輸c級資產的命令……
維斯特完全沒有意識到就這麼短短幾分鍾,自己的身份和主要任務就被霍闲風摸了個大概,他還在焦頭爛額於怎麼同時平衡工廠的運轉和臨時接到的運輸任務。
畢竟,一方面運載艦的花蜜運輸數據出了紕漏,而運輸的c級資產又在剛才出現了問題。
大概走了三分鍾之後,他們進入電梯,一路往下,就在霍闲風估算著約莫五百米的位置時,電梯停了。
冰冷的合金門緩緩打開。
哗——
比運載艦上濃鬱百倍的芷玫花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
外面,無數條流水線管道印入眼簾,每一個管道都亮著淺紅的光暈,如同被剝離出來的血管。
但是這整幅畫面,更像是一張黑色的畫紙上,被人用紅筆用力畫滿了怪異而雜亂的線條。讓人感到莫名的不適。
他們站在最中間一座光子橫橋上,足足有百來米高,兩邊沒有圍欄,下面是血紅色的水流,像是即將煮沸的熱水,偶爾冒出咕嚕咕嚕的小氣泡。
江瓷微微皺起眉,但還是跟著出去,隻是沒走幾步,他忽然一頓。
——因為霍闲風沒跟上。
江瓷回頭,發現少年僵滯在原地,正低頭往下看。
或許以人類的視力隻能看見下面是一片血紅的水面,但是霍闲風能夠清晰地看見在那之下的情景。
其實在進入工廠之前,他就早有心理準備,而當江瓷告訴他,在裡面,教會在用芷玫花的花蜜養殖蟲族,霍闲風的腦海中也有一些並不美麗的畫面想象。
但事實的真相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和想象——
因為那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無數怪異的,畸形的,痛苦掙扎的蟲族。
它們每一隻都發育不全,腦袋非常龐大,身體卻萎縮到了一種極為怪異的地步,
如果說原本的頭身比應該是一比九,而現在卻完完全全反了過來。
霍闲風完全感知不到它們有任何清晰的思維,
隻有無盡的混沌而痛苦的情緒,猶如山呼海嘯般傾瀉而來,直直湧入他的大腦。
“——霍闲風!!!”
少年猛地睜開眼,臉色蒼白得就像是剛剛從溺亡的深海中掙扎出來。他放大的瞳孔足足經過了十幾秒才逐漸聚焦,視野終於逐漸清晰。
霍闲風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轉過頭,發現江瓷正死死攥住了他的手。
——如果不是這樣,他剛才或許就跳下去了。
“霍闲風,你怎麼回事,剛才差點……”
江瓷的話還沒問完,忽然看見對方扭頭看過來,微微喘息著問,
“怎麼,改變主意決定跟我姓了?”
江瓷:“……?”
诶?
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
[霍闲風!再主動牽你,我他媽就真的跟你姓!!!]
“……”
窒息!
他怎麼忘了這茬!!!
第61章 搞個大的
事實證明——
以後無論怎麼生氣惱怒的時候,也不能順嘴立什麼flag。
尤其是……類似於“主動牽手”這樣的,並不是完全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誰……誰要跟你姓?!”
哪怕江瓷已經逐漸習慣於霍闲風這種又欠又賤,還臭不要臉的性格,但每次遇到的時候,還是會被對方那張嘴哽到氣悶。
少將大人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裡的惱忿卻是絲毫不減,
“要不看你剛才差點跳下去自盡,我才不會……”
說著他就要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是卻被少年反手用力抓緊。
“等等,”
這時,霍闲風靠過來。
他最近又長高了一點,於是需要稍稍俯身,才能把臉埋進江瓷的肩窩裡。
“借我牽一下……跟你姓也行。”
反正,姓氏對他而言,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
不過至於霍這個姓氏,的確是源於霍朝。
當初少年從地球上醒來,大腦一片空白,恰好在那座巨大的英靈碑上面看到了最頂端的,霍朝的名字。
那一瞬間,霍闲風心底生出了某種難以忽視的在意和奇妙的熟悉感,這才讓他摘取了那個“霍”字作為姓氏。
倏然拉近的距離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微啞的尾音輕輕拉長,通過骨傳導直達到江瓷的聽覺神經,帶來類似於電流般的震顫。
其實,霍闲風的這個動作並沒有什麼撩撥或者曖昧的意味,更像是單純而短暫的表達依賴。但卻比之前類似的拉近距離更讓江瓷感到心跳加速。
畢竟,當一個平日裡看起來無所不能,幾乎找不到任何弱點的alpha忽然露出一點點脆弱的馬腳時,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
江瓷感覺自己的全身好像都在跟著心髒的怦然而發燙,連被對方拉住的手甚至不自覺地微微發軟發麻。
不知道是因為對方倏然的靠近,還是因為這僅僅隻是這短短的一句話,總之這一刻,江瓷倏然僵住,沒再掙扎。
可跟他姓……也行?
什……什麼意思?
哪怕知道霍闲風這個人向來喜歡口嗨,又喜歡逗他,但這一個瞬間,江瓷的大腦卻無意識往某個更深的方向解讀這句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