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抱的也是這個想法。
六點的時候,他們要看看究竟是誰變成怪物打卡下班。
雖然那個神經兮兮的女瘋子是重點懷疑對象,但其他人也有可能是怪物。
不過大家心裡都不是很怕,反正他們不會說出禁忌,怪物就算在他們中間,也一樣奈何不了。
怪物有怪物的規則,不能亂來。
趴在桌上的小孫轉了轉脖子:“外面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好像是陳先生。”餘哥說,“我出去看看。”
餘哥剛站起來,就聽王浩忽然百感交集的嘆了一口氣:“上班累啊。”
小孫隨口附和:“是累。”
“現在說什麼上班累,要吐槽就回去吐,”劉柳不認同的切了聲,“上班有錢拿,有什麼好累的……”
話沒說完,小孫就沒了頭。
劉柳眼前一片血紅,他呆滯的坐著,直到臉上的腥熱流到了嘴邊才發出尖叫。
“啊!”
“啊啊啊!!!”
餘哥僵著不動,張總抱頭躲到了桌底,王姐傻了。
陳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把背上的朝簡放下來,飛速奔跑讓他兩條腿有一點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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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孫的屍體倒掛在咖啡店裡,他剛死的,血腥味還沒消散。
陳仰以為禁忌破解出來了,怪物今天不會再有工作了,現在他們確定了它的身份,它就會躲起來,下班的時間點出來打卡。
沒料到它現在還在工作。
陳仰使勁抓了抓頭,小孫不蠢,他不可能在這時候說出完整的門牌號,或者A3樓,A座。
他會死,隻有一種可能。
除了六邊形的“A”,還有第二個隱藏的禁忌。
餘哥是目睹這一切的四人裡狀態最好的,他向陳仰講述了事情經過。
其實不復雜,隻有幾句對話。
陳仰聽完臉色變了又變,他不小心咬到嘴巴裡面的軟肉,血水被他咽了下去。
“一正一反就沒事。”陳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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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二樓匯合,他們沒有急著討論王浩做怪物帶來了多少有價值的信息,他今天上班期間為了工作指標,又做了哪些幹擾。
走廊上靜得掉針可聞。
陳仰打量隊友們,親眼看見小孫被吃掉頭的餘哥四人癱坐在地上,渾渾噩噩的,似乎還在噩夢裡面沒出來,喬橋沒精神,李正心不在焉,潘霖遭受過懲罰猶如破玩偶,鄭之覃身上有殘留的惡欲。
啞巴在發呆。
這支隊伍現在不適合交流。
六點整,王浩像昨天的肖環嶼一樣變成一團,往門外的海水裡蹿。
陳仰不覺得恐怖,隻覺得有種稀松平常的驚悚感,他們又目送了一位怪物下班。
今天結束了,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
就在陳仰這麼想的時候,蹿到門口的怪物突然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定在了半空中。
緊接著就……融掉了!
這一幕毫無預兆,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陳仰撓胳膊的動作僵住:“他怎麼……”
“違規了。”朝簡說。
第104章 星座書上說,今天不宜上班
違規?
陳仰看著門口的那灘透明粘液, 腦子裡飛速運轉。
“王浩違背了什麼規則?”李正頭暈腦脹,“他吃了沒有觸犯禁忌的人?”
陳仰猛地看向他。
李正被陳仰看得頭皮發麻:“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陳仰說,“可能就是那樣。”他向朝簡投過去確認的眼神。
朝簡沒給半點回應。
陳仰便知道, 搭檔要他自己分析總結。
鄭之覃挑了挑眉,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還真是讓人驚嘆, 他心血來潮的起了幼稚的捉弄心思,老師不給學生答案是吧,那他偏要把答案遞過去。
“隻能幹擾,不能誘導。”鄭之覃一開口就成了焦點。
癱在地上的餘哥啞聲問:“誘導什麼?”
“誘導任務者觸犯禁忌。”鄭之覃看著陳仰說。
陳仰一口氣悶在了喉嚨裡, 他現在的感受就像是正在解一道題,解到一半思路明朗的時候, 突然有人把答案說了出來。
這讓他頓時就失去了繼續往下演算的熱情。
腦力都鈍住了。
陳仰沒注意到朝簡跟鄭之覃隔空甩眼刀, 他坐下來喝水,任由大腦放空。
“怪物有怪物的規則,它為什麼要犯規?”精神很差的喬橋忽然出聲。
李正見她終於肯說話了, 他趕忙回道:“可能是怕沒辦法完成工作量,就鑽空子,作弊。”
喬橋用紅腫的眼看他:“工作量?”
“指標吧,”李正思考著說,“必須吃掉幾個人。”
“如果我們很快發現禁忌, 避開, 那就不會有人死了,而我們越晚破解線索找出禁忌,就會有越多的人觸犯禁忌死掉。”
李正說:“所以怪物的工作完成度跟它自身密切相關,它要在我們查找線索分析探討的時候進行幹擾,亂帶節奏,拖延我們的進度, 甚至利用別人做擋箭牌隱藏自己。”
“怪物的工作是腦力勞動。”他耙了耙頭發。
大家:“……”
肖環嶼工作期間,規則給任務者制定的禁忌是踩水,這個禁忌容易被發覺,也容易在發覺後依然會不小心觸犯,它根本不需要作弊就能完成指標,最終順利下班了。
王浩的工作難度比肖環嶼的要大,無頭六邊形“A”雖然不容易解出來,可也不容易觸犯。
至於隱藏禁忌“上班累啊”,那是個坑,既坑怪物,也坑任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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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是怪物的身份提示。”潘霖找出服務臺的視頻,畫面停在王浩的後腦勺上面,他的手抖了一下,點刪除。
“這麼明顯,我竟然都沒看透。”潘霖扶著腰往牆邊挪了挪,後背靠上去,他兩眼無神的望著頭頂的海水,“做任務太難了……”
一股灰暗的絕望從潘霖身上散發出來,迅速籠住這一片區域。
“其實我第一眼看到視頻裡的王浩動嘴的時候,腦子裡第一個出現的詞就是‘白羊’,”喬橋苦笑,“隻不過我覺得不可能就沒說。”
“我也想到了,也自動屏蔽了。”餘哥挫敗的嘆息,“都沒過腦就拋開了,之後再也沒撿回來。”
視頻是王浩發現,視頻裡是他的臉,誰能想到他發出的口型就是他自己的星座。
簡單嗎?簡單。
那為什麼沒有輕易發現?因為答案簡單到不符合固定思維。
規則太可怕了,它把人的思維模式摸得透透的。
喜歡逆行,反著來。
有時候最不可能的,就是答案。
可大家現在懂了這個道理,下次找線索的時候還是會被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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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這條線索指明了一個信息。”陳仰說,“王浩當時不是怪物,也沒看出這是規則給任務者們的,有關他身份的提示,否則他會隱瞞視頻。”
陳仰抵在下巴上的礦泉水瓶被朝簡拿走了,他及時抓住對方的腿才沒栽到地上:“怪物隻有到了時間才知道自己是怪物,之前是不知道的。”
潘霖不知何時拿著小本子做筆記:“什麼時間?”
“早九,上班時間。”陳仰說。
走廊上一片死寂。
十幾秒後,昏暗的光線裡響起“叮”一聲響,鄭之覃點燃了一根煙。
這是四周的唯一響動。
陳仰的腦中浮現出這個任務的兩個提示,一是他們要在半棟A3樓裡生存四天,如今剛好走完了二分之一。
這二分之一的進展直接把另一個提示背後的含義推了出來。
23除23,人數除人數,等於1。
陳仰從潘霖口中得知這個提示開始,他就一直在想,“1”代表著什麼。
大家也分享過自己的腦洞,一部分認為是要他們互相攻擊,互相殘殺,個別人覺得是 1V1模式。
那兩種猜測都沒能被驗證。
陳仰有一點血絲的眼裡閃著亮光,根據這兩輪來看,“1”的意思是——不論任務者的人數怎麼變,其中都有一個人是怪物。
陳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朝簡將喝得隻剩下一小半的水丟進陳仰懷裡。
陳仰摩挲了幾下瓶身,扭頭跟他耳語:“1解得對不對啊?”
“你覺得對就對。”朝簡說。
陳仰觀察朝簡的神色:“怪哥哥解得慢了。”
朝簡無聲的扯唇笑了聲,一掌撥開近在咫尺的臉,沒用什麼力道,像摸。
周圍靜悄悄的。
手電的光打在牆上,散在疲憊的一行人中間,將他們的表情照得模糊不清。
到目前為止,算上那個不參與集體活動的女白領,存活的是十二人,明天早上九點的時候,他們這些人的其中一個會成為任務裡的第三個怪物。
過了會,潘霖聲如蚊蚋:“誰都有可能嗎?”
李正跟他同時出聲:“怪物是隨機的,還是任務一開始就定好了人選?”
這兩個問題都沒人回答。
陳仰瞥了瞥他的搭檔,又瞥了一眼吐著煙圈想事情的鄭之覃,他沉聲說:“目前還不清楚。”
潘霖就跟上學提問似的:“那明天上班的時候,是人會突然變成變異,還是說……一開始就是怪物變成人待在隊伍裡面,它以為自己是人,等到那個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就從任務者的陣營轉到怪物陣營?”
那是兩個概念,性質完全不一樣。
周圍的空氣瞬間被抽走,缺氧的窒息感席卷而來,一個兩個的開始出現呼吸困難,四肢發軟的現象。
要是後面那種情況,那昨天的肖環嶼跟今天的王浩就都不是人。
真正的他們沒來上班,或者……在任務開始時就死了?
“寶寶,愛學習是好事,但是,”鄭之覃拽起潘霖,拎小雞一樣拎著他往樓道方向走,“有問題就自己找答案,要做一個愛動腦筋的好孩子。”
潘霖掙扎了幾下:“覃哥,我要是成了怪物,你會怎麼對我?”
“你應該想,你要是怪物,你會怎麼對我。”鄭之覃走到樓道裡,把他一丟。
潘霖吃痛的慘叫了兩聲,他扶著牆站好:“覃哥,你放心,如果我變成怪物,我肯定會偷偷告訴你禁忌是什麼。”
說完就窘迫的垂下了頭,這話假得他都難為情。
真做了怪物,哪還能顧得了那些。
搞不好他為了工作指標,還會引誘鄭之覃觸犯禁忌……啊那不行,那就違規了,不能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