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向東和畫家在鎮上轉悠,來的第一天,兩邊的鋪子都開著,現在已經關了三分之一。
再過兩天,恐怕沒幾家會開門。
向東長得帥,身材好,不罵髒話不兇人的時候很能蠱惑人,他沒轉多久,就有一個小姑娘給他送了一個菜瓜。
還很體貼的洗過了。
向東擦擦瓜:“總裁,來一口?”
畫家:“拒絕。”
向東“咔嚓”啃掉瓜頭:“不食人間煙火啊你這是。”
他掃掃畫家不成人形的皮相:“我給你的建議,你沒採取?”
“什麼建議?”畫家問完反應過來,“你讓我在跟陳仰,以及朝簡相處的時候,不要用消毒噴霧,尤其是封閉空間,這是什麼用意?”
向東大口吃瓜,神秘莫測的勾唇:“試了不就知道了。”
畫家輕揚眉,任務有眉目了再試吧。
和別人待在一個空間就夠他受得了,要是還不用噴霧,那對他來說會很痛苦,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嘗試。
向東轉了片刻,一個瓜隻剩下一小半了,他提議道:“咱去鎮口走走?”
畫家說:“行。”
於是兩人就沿著來時的路去了鎮口。
向東跑這麼一趟的想法是,有人要帶著自己的魚逃出鎮子,卻死在鎮口,屍體跟石碑一樣,直挺挺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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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媽得。”向東極度不滿的咒罵。
畫家倒是沒生氣,也沒失望,他把被熱風垂得滑過肩頭的長馬尾往後一撥:“回吧。”
向東的脖子上滾著汗珠,發梢都是湿的,畫家卻一滴汗都沒流,兩人像是在兩個季節。
他倆往回走的時候,遇見了一對中年夫婦。
那對中年夫婦在上墳,他們沒擺香燭,隻是燒了一些紙錢。
灰燼卷著風漫天飛,畫家離得遠遠的,向東貓著腰接近,藏在草叢裡偷聽。
墳裡住的是中年夫婦的祖宗,他們今天都吃到了別人的名字魚,搶走了對方的壽命,能多活半輩子了。
現在是來感謝祖宗在天有靈,保佑了他們。
中年人用樹枝撥著燃燒的紙錢,對妻子說:“過來磕頭。”
妻子虔誠的磕了三個頭,嘴裡碎碎念:“祖宗保佑我跟老肖的魚不要被人抓到,不然我們搶了壽命也沒用。”
說著,妻子又多磕了幾個頭。
紙錢快燒完的時候,中年人也跪下來磕頭。
夫婦倆上完祖墳,挽著手穿過有小孩高的茅草從,往鎮子裡走。
“老肖,你說那劉清怎麼突然就……”中年女人嘀嘀咕咕,“魚潮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走運的抓到了自己的魚,一直養在屋裡,這件事隻有我們知道,我們跟她做了幾十年的鄰居了,也就沒往外說。”
“今天她又抓到了別人的魚,我問她是哪個的,她隻說不是我們的,沒等我再問,她就把小魚吃了。”
“我沒想到她吃完就死了,當時我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就死了呢。” 中年女人攥著丈夫的手臂,“她自己養在屋裡的魚還那麼精神。”
中年女人神經質的反復呢喃:“別人很難抓到自己的魚,她運氣多好啊,那麼好的命,怎麼會死了呢……”
中年人喝道:“別說了,快回家吧。”
向東從草叢裡出來,他讓畫家先撤,自己一路跟著中年夫婦,直到確定了他們的門牌號,他才回客棧把這事告訴了陳仰。
陳仰把手機給向東,讓他看一寸照認出那對中年夫婦。
他們再根據登記表上的門牌號,確認中年夫婦的鄰居,劉清。
“找出來了呢?有線索?”向東找照片找得眼睛疼。
陳仰把劉清的登記表放大:“我在想。”
向東將椅子扳個邊,正對著床坐下來,瞥到朝簡碗裡的綠豆湯,他眼一瞪:“這湯哪來的?你們開小灶?”
“開什麼灶,廚房煮的。”陳仰說。
向東立馬端了一碗進來,他大咧咧的坐著喝湯,腳不老實的踢拐杖。
朝簡掀起眼皮看過去時,向東用眼神說,你不幫陳仰?
“要我幫你?”朝簡問陳仰。
“先不要,我自己想想。”陳仰已經度過了想找老師要答案的時期。
“嗯。”朝簡把半碗綠豆湯遞給陳仰,陳仰沒看就直接喝了,不摻雜半分猶豫跟遲疑。
向東滿臉呵呵的往椅背上一仰,老子眼睛要瞎了。
房裡的三人沒制造什麼聲響,很安靜。
陳仰在看劉清的家庭成員,丈夫早死,家裡就她自己。
他的腦海深處有什麼東西浮了出來,不斷往上飄,輪廓一點點變清晰,越來越清晰。
陳仰按在手機屏上的指尖一顫,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朝簡跟向東都注意到了陳仰的變化,這時候他們首次達成默契,誰都沒出聲。
陳仰翻出單獨保存在另一個地方的兩份登記表。
那是趙老頭跟楊二柱的。
三份登記表有個共同點,家庭成員都很稀少,確切來說,趙老頭跟劉清是孤寡人群。
而楊二柱一死,他老婆就和那兩人的狀態一樣。
“我知道趙老頭,楊二柱老婆,劉清三人違反的禁忌是什麼了。”
陳仰放下沾到汗的手機說:“家裡要是隻有一個人,不能吃名字魚。”
這隻是第一輪的規則禁忌。
楊二柱死後,家裡就剩他老婆一個人了,如果他不死,他老婆就不會觸犯第一輪的禁忌。
至於她吃死人的魚,那是她被鬼附身了。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吃魚的時候,她是自主行動,不是鬼附身做的。
那時的她已經迷失了心智。
向東罵了聲“操”:“那任務目標就不是孤家寡人。”
陳仰點頭。
陳仰盤著腿坐在床上,第一輪要把鎮上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都排除掉,再找別的規則,再排除。
人口登記表是重要東西。
陳仰湊到朝簡那裡,壓低聲線說:“我沒推測錯吧。”
“沒有。”朝簡說,“關鍵是在家庭成員這塊。”
陳仰拿蒲扇搖了搖:“那就好。”
向東忽然想起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靠!老子本來懷疑老高跟小寡婦,覺得目標在他們之間,現在好了,他倆全排除在外了。”
陳仰無言以對。
向東搔了把後腦勺的頭發,他還是不肯就這麼放棄自己的猜測:“我深夜要探一下二樓。”
陳仰說:“小心點。”
.
這一天的晚上月朗星稀,謝老師站在木窗前看月色,念了一首詩。
老吳沒反應。
謝老師輕哼了聲,真是個粗人,沒文化。
今晚按照順序是老吳睡床,他跟往常一樣,脫了鞋子就往床上一趟,腳丫子伸在床外。
謝老師也跟前晚一樣,把椅子搬到門口,離床遠遠的。
一到晚上,老鼠就會活越起來,悉悉索索響個沒完,謝老師坐在椅子上,一邊煩躁,一邊拿著硬紙殼扇風,不時拍打一下手腳上的蚊子。
謝老師昏昏沉沉之際,慢悠悠扇硬紙殼的動作猝然一停。
不對!
房裡沒味道!
老吳的體味非常重,口氣也很大,再加上他這幾天上火了,整個胃部像是一條臭水溝,說話都臭烘烘的。
有他在,房裡的空氣都很難聞。
現在卻一點味道都沒有!
“老吳?”
謝老師捏著硬紙殼往床邊走,打算搖醒老吳。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扣扣”敲門聲。
謝老師朝房門口扭頭。
門外傳來葛飛的喊聲:“謝老師,吳大哥說他晚點回來,你給他留個門!”
謝老師的身形僵在原地,全身發冷。
背後有雙眼睛在看他,他能感覺得到,就是從床的方向投過來的。
謝老師緩緩轉著脖子回頭。
老吳蹲坐在床上,弓著腰,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謝老師毛骨悚然。
因為老吳的瞳孔是豎著的。
第80章 你有沒有吃魚啊
陳仰在小本子上面記錄鎮上的人口, 發現是孤寡人員就劃掉,他冷不丁的聽到謝老師在喊叫,驚得手裡的筆一抖, 戳破了紙張。
在陳仰的印象裡, 謝老師一直都屬於穩重的那一掛, 從來沒這麼慌過。
陳仰剛打開房門,謝老師就踉跄著跑進來,硬紙殼被他攥的湿爛:“貓,貓……是貓……”
“貓, 人,貓……”謝老師語無倫次, 上火長出來的大燎泡不知怎麼破了, 流出的膿液黏在他顫動的嘴上。
陳仰拿起桌上的紙巾,抽一張給他:“你先緩緩。”
謝老師渾渾噩噩的接過紙巾,他沒擦流膿的燎泡, 隻是捏在指間,人還沒清醒。
陳仰問道:“怎麼就你一個,老吳呢?”
謝老師的身子驟然打了個哆嗦,手裡的紙巾跟硬紙盒捏不住的掉到了地上。
陳仰的腦中電光石火間冒出一個猜想,老吳, 貓?
.
貓變成了老吳。
謝老師在平復了一些之後, 這麼告訴的陳仰,他這個人習慣的做總結,沒有過多的細枝末節。
陳仰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他的口有些幹:“那貓現在還在房裡?”
“竄出窗戶跑了。”謝老師癱坐在椅子上,全身的衣服被冷汗浸透,“貓愛幹淨, 難怪房裡沒味道。”
“貓很愛幹淨的啊。”謝老師重復著呢喃了一句。
外面有咒罵聲,向東光著膀子推門進來,他澡衝到一半,匆匆收尾過來的,褲子都沒穿好,褲腰有點歪,松垮垮的卡在腰胯上面。
向東的頭發滴著水,他走到椅子那裡,俯視眼神渙散的謝老師,轉過臉看床前的陳仰跟朝簡:“死人了?”
“什麼?死,死人了?!”門口的錢漢戰戰兢兢。
一兩分鍾後,除了老吳,香子慕,喬小姐,葛飛,其他人都來了陳仰這。
雄性氣息濃鬱的房裡,不像基佬的基佬露肉了,寬肩窄腰長腿,流線型的肌肉上面帶著水跡,身上還有一些充滿鐵血殺戮味的疤痕,又有男人味又性感,大眼妹不好意思的捂眼睛,得知謝老師的遭遇之後,她頓時不捂了。
害羞什麼的,被恐懼感踩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