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看出大家所想,他放下鏟子,翹著手指拍拍掌心,把黏上面的松軟沙子拍掉:“行,我去找碎片。”
他問趙元借了手機,指指地上的大袋子:“看好。”
趙元對陳仰比了個“ok”的手勢,它在我在。
陳仰站起來了,身上的沙子也抖掉了,搭檔還坐在地上,他狐疑的問道:“你不跟我一起?”
其他人也看過去。
其中何翔睿跟趙元都屬於情緒外露的那一類,他們的眼神充滿懇求跟惶恐。
不是吧?一起走好嗎?千萬不要留下來,千萬不要!
陳仰沒注意大家的視線,他看著少年的慄色發頂,又問了一遍。
朝簡沒表情。
陳仰福至心靈,彎腰去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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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更衣室能開的儲物櫃都開過了,陳仰也從中找出了一大堆拼圖碎片。
剩下七塊不會在那裡。
陳仰環顧整個浴場,這會不是任務剛開始,精神狀態跟身體狀態都變差了很多,還在惡化。
不能漫無目的的瞎找。
陳仰被曬得睜不開眼,他用手擋陽光,曬黑了的臉上落下陰影:“有沒有哪裡是我們沒去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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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有。”
陳仰想問“是哪”,話到舌尖上,被他給咬死了,這已經成了他的慣性動作。
解題的時候,不能直接要答案,搭檔也不會給。
是哪呢,陳仰雙手撐著額頭,原地繞圈。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
朝簡看得眼暈,拐杖敲了過去:“站好。”
陳仰不動了,他直直的看著朝簡,一眼不眨,眼裡也沒什麼情感波動,跟一臺卡殼的機器一樣。
說白了,就是走神。
朝簡手伸過去,捏住陳仰的胳膊,把他扳了個邊:“你還是轉圈吧。”
背過身的陳仰忽然回頭:“我知道是哪了!”
是女廁。
這個任務裡的任務者都是男性,沒人進過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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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長這麼大,第一次進女廁所,他沒有好奇跟別扭,純碎當成是一個任務場景。
女廁所沒小便池,其他的跟男廁所一樣。
陳仰謹慎的拉著朝簡站在原地,屏息往裡面看。
入口有一個小梳妝臺。
轉彎是兩排隔間。
門都是關著的,上下空一塊,人在外面趴下來一點,就能看見裡面。
陳仰的喉結動了動,在他看過的鬼故事裡面,女廁是最不友善的地方,他的喉結動了動,艱澀的說:“那我開始找了。”
“噠”“噠”
朝簡拄著拐走進來,停在兩排隔間對面的牆邊,這個位置能讓陳仰清晰的看到他。
“把這裡當成密室逃脫。”
陳仰愣了愣:“好。”
女廁是密室,拼圖碎片是鑰匙,這兩個都是陳仰近期很熟悉的詞語,深刻入骨,他的緊張減輕了一些。
陳仰走到一個隔間那裡,敲敲門,他用嘴型跟朝簡說:“這是我在鬼片裡學的,禮貌。”
朝簡:“……”
陳仰深吸兩口氣,慢慢推開了那扇門。
一股空冷的氣味撲面而來,他提著心望去,蹲便器,垃圾簍是空的,旁邊掛著一個抽紙盒。
門上跟牆上都塗著小廣告,很多,舊的新的,層層疊疊。
陳仰暫時沒時間挨個查看,也判斷不出有沒有用,他拿出趙元的手機,用指腹戳開拍照模式,把小廣告都拍下來。
趙元的手機快沒電了。
陳仰不敢一直開著,拍完照片就按掉。
不知道是不是禮數做到了,陳仰一扇扇推開隔間的門,沒撞到什麼靈異事件。
僅有的一次還是自己嚇自己。
最後一間是雜物間,裡面懸著三個拖把,抹布,刷子,鐵的大抽紙盒,套著黑色塑料袋的垃圾簍,還有個洗手池,比較簡陋。
陳仰翻找了很多地方。
但凡是他眼睛掃過的,他都找了。
風幹機,抽紙盒,隔間上面的木板橫條,空垃圾簍,拖把,水池底下……
一無所獲。
陳仰想找朝簡討論討論,冷不防跟對方身後的大鏡子對上。
他看過去,那裡面的自己也在看他。
四目相視,陳仰的後腦勺“蹭”地一涼,他撇開眼:“這要是密室逃脫遊戲,我現在就是躺屍狀態。”
說著就去翻水池邊的花瓶,幹掉的香燻。
陳仰湊到水池裡,左手往水龍頭底下伸,水“哗啦”一下就衝了出來。
水很順暢的下去了,沒有什麼東西堵著它。
陳仰不說話,就望著朝簡。
朝簡似是被他望煩了,口中吐出幾個字:“水箱搜了?”
陳仰的呼吸一頓,忘了。
浴場的配置很不錯,他下意識把水箱當成隱藏的了,進隔間自動屏蔽。
眼瞎果然是密室逃脫裡的通病。
陳仰開始一個一個隔間的扣水箱蓋,扣到第三個的時候,他在裡面找到了一塊拼圖碎片。
但他的驚喜還沒展開就凝住了。
“白色的。”
陳仰捏著碎片,上下翻了翻,這上面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不是我們要的吧?”
陳仰抱著僥幸的心理問朝簡。
朝簡讓陳仰把趙元的手機拿過來,他按開,找到拼圖的照片,放大,指尖一劃,對著一處點了點。
“這裡。”
陳仰把碎片上的水擦幹淨,小心放在屏幕上面,剛好對上朝簡指的那個空缺。
這塊純白的碎片竟然真是他們要找的七塊之一。
浴場有這個顏色的物品嗎?
陳仰的記憶裡刮起風暴,然而他並沒有找到對應的片段。
這裡哪有純白的東西啊……
朝簡把手機關掉:“再找。”
陳仰看著他。
朝簡拿著手機的手背打了下他額頭,力道不重:“不要看我,看廁所,想想還有什麼地方被你忽略了。”
“你玩密室逃脫的時候,我都告訴過你什麼,自己想。”
陳仰把黏在純白碎片上的注意力扯拽回來,他定了定神,繼續找。
片刻後,陳仰在另一個隔間的水箱裡找到了第二塊碎片。
還是純白的。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席卷而來,陳仰一邊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一邊加快搜找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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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灘上,趙元五人在挖沙子。
張勁揚跟攝影師悶頭幹活,他們表現出了“快點挖出女屍右大臂”的急躁心情,趙元嘴上闲不住的找另外兩人嘮嗑。
馮初是活著的,這讓他們的猜忌降低了不少,氛圍和諧多了。
趙元說:“馮初,我想我應該知道已經你那晚為什麼……呸!”
他正張著嘴說話,何翔睿揮了一鏟沙子,一小半都被風送進了他嘴裡,氣得他罵道:“臥槽,你搞什麼?”
何翔睿給趙元使眼色,你沒事提這個幹嘛?
不提,懷疑的種子就拔不掉,團隊本來就凝聚不起來,這樣一搞,更是沒法整,趙元又呸呸了幾下才往下說。
“其實那晚你被附身了,你不知道我們喊過你,也不知道自己出過帳篷,踩過淺灘,把湿沙子帶進了帳篷。”
何翔睿的眼珠轉了轉,他那天早上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隻不過要真是這樣,那就有一個不合常理的問題。
“照你這麼說,那女鬼為什麼沒殺他?”
馮初就在旁邊,何翔睿卻越過了他,看著趙元提問。
趙元對馮初說:“因為女鬼看上你了。”
何翔睿以及偷聽的張勁揚跟攝影師:“……”
趙元打量馮初秀氣的臉龐,一副有理有據的樣子:“它是顏控,喜歡你這款的。”
馮初給了他一個無言以對的眼神。
自從確定馮初是活著的,趙元就捋出了這條思路,他的信念感很強。
不然他又要去糾結。
攝影師插在沙子裡的鏟子頓住,他滲著油跟汗的鼻子抽了抽,聞到了什麼味道。
像是買回來的肉放了從袋子裡拿出來,放壞了。
攝影師把鏟子往上翹,將一鏟沙子挖起來,下一秒他猛地甩掉鏟子,踉跄著爬起來,離沙坑遠點,手指著坐在自己那個位置邊上的馮初。
“他是鬼!”
何翔睿鏟子一抖,又揮了趙元一臉沙子,他顧不上看對方的臉色,結巴著說:“不,不是吧?”
“張勁揚,張勁揚你,你……”
何翔睿看向親自檢驗過的張勁揚。
“我沒智障。”
張勁揚兩道濃眉擰出“川”字,他把鏟子放下來,視線在攝影師跟馮初身上穿梭:“兄弟,我不懂你發的什麼神經。”
攝影師瞪著發幹的眼睛,失控的大喊:“他的傷都爛了!”
馮初蒼白的臉上盡是愕然:“沒有,我沒……”
攝影師又聞不到了,他懷疑是自己出現了錯覺,不對,肯定不是錯覺,他衝過去,一把扯掉了馮初左手上面的塑料袋。
“看吧,你們看!都腐爛了!”
趙元三人先是對攝影師的舉動毫無防備,之後是滿臉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