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們這些人是姜大,姜人,姜苗,要擺攤賣東西,那三人生前很有可能也這樣過。
那他們想上廁所的時候,就會有對應的事情出現。
陳仰站了會,又賣出去兩個竹耙,這就七塊五了,他把錢數好收起來,拿手機看時間。
四點了,二十五個攤位還空著兩個。
不知道陳西雙那邊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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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雙在廚房累死累活哼哼唧唧,他每個月都要花一半生活費在這雙手上,每一塊皮膚都寶貝得很,現在卻用它揉面。
有生之年都想不到的事。
陳西雙撕著蜂窩狀的面團,大叔找他幫忙揉面就是揉面,沒他腦補的各種恐怖畫面,他在死亡邊緣溜達了一圈,繃著得那根弦松了下來,小情緒就噌噌噌往外冒。
手好酸,好累啊。
陳西雙偷瞄大叔老婆,饅頭是大叔一個人賣,出攤的就是他自己,那他老婆應該不是姜苗。
不如試著叫一下。
“大媽。”
“幹嘛?”大媽收拾鍋臺的動作不停。
陳西雙看她那反應就知道猜的是對的:“面可以了吧。”
大媽對著地面抖抖抹布:“粘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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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蜘蛛絲一樣,陳西雙不想再揉了,他睜眼說假話:“不粘,一點都不粘!”
大媽在陳西雙的無聲哀嚎裡把手伸過來,抓了下面團,捻了捻:“唉喲,粘得勒,不行,還要再揉一揉。”
“……”陳西雙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他媽真是,一點都不懂拿人手短,護手霜白送了。
“姜人,你撒點幹面粉。“蹲在鍋洞邊點煙的大叔湊了下頭。
陳西雙在袋子裡撈點撒在面團上面,翻過來再撒,做臉部按摩一樣一通揉搓輕拍。
不多時,村裡人有事來找大叔。
大叔走之前提醒大媽,面揉好了就去把借出去的蒸籠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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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雙打了個哈欠。
大媽跟大叔,以及村裡人一道去了門口,回來催道:“外面一堆的人,油條包子都在賣,咱要趕緊得了。”
“饅頭跟它們不一樣,可以放很久,過了飯點也會有很多人買。”陳西雙在面團上打拳。
大媽還是催:“現在面都沒揉好,後面還要蒸。”
陳西雙要說話,被她給打斷了:“你別說話了,有那個力氣不如都使到面上。”
“我覺得真的差不多了。”陳西雙抱起面團,好脾氣的說,“大媽你看,這也不是很粘手……”
再次被打斷。
大媽滿臉的嫌棄跟不耐煩:“不行就是不行,面揉的不好,做出來的饅頭吃著就不香,你說說你,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揉個面揉這麼慢,還長這麼細皮嫩肉的,哪像個男人。”
陳西雙最討厭別人說他不像男人,他把面團把砧板上一摔,臉色很難看:“大媽,我是頭一回揉面,揉成這樣可以了吧!”
大媽訕笑:“你這孩子真的是,說你兩句你還不愛聽,你的手勁是小啊,揉面的時候要揉進去,揉進去,把裡面的大氣孔給揉掉,不是讓你搓棉花,你看你這樣……”
陳西雙呵呵輕笑了幾聲:“我在揉啊,我在揉。”
“快點,等你揉完面,我好去拿蒸籠。”
大媽在旁邊監督,嘴裡絮絮叨叨個不停:“我剛才說那些白說了,你這勁沒使對,用點力,要揉……”
“我在揉,我在揉。”
陳西雙說一句,臉就扭曲一分,他徒然抓到什麼朝中年女人揮過去,狂癲的大吼:“我說了我在揉!”
“你……你……荷……”大媽倒在地上,肚子上插著一把菜刀。
陳西雙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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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捂住流血的傷口想要起來卻沒成功,血流得越來越多,她抓住陳西雙的褲腿,緊緊攥著:“救……救救……”
陳西雙驚恐的大力掰開中年女人的手,踉跄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腰撞在了櫥櫃上面。
怎麼辦我殺人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我殺人了,我怎麼會殺人的,我為什麼要殺她?對對對,是她總是煩我,她一直在說,一直催我揉面。
我都說了我在揉了!
她還說我不像男人,她太討厭了,都是她逼我的!
陳西雙看著地上的屍體,兩隻手胡亂的抓頭發,現在怎麼辦?不能讓人發現。
對了!
她要去拿蒸籠!
我可以把她埋起來,大叔問我的時候我就說她去拿蒸籠了,那她去哪了就沒人知道了。
埋起來,找東西把她埋起來。
陳西雙慌亂的眼睛在廚房到處轉動,最後定在了鐵锹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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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回來問他老婆呢。
陳西雙拿抹布把鍋臺上的面粉擦掉:“大媽去拿蒸籠了。”
“哦對。”大叔說,“我讓她去拿來著。”
他把手上的髒灰抹在褲子上面,朝鍋臺那裡走去:“面揉好了?”
“揉……”
陳西雙發現了面團上的幾點血跡,他慌忙用身體擋住。
大叔問道:“怎麼了?”
“還沒揉好。”陳西雙把手伸到後面,快速胡亂的摳弄面團,把血跡藏進去。
“差不多行了,你大媽就是嘴碎了點……”
大叔要去檢查面團,沒走兩步,他忽然停下來看向一處:“鐵锹怎麼在那,我記得我放門後了。”
陳西雙的臉色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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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锹上怎麼還有土,”大叔過去瞧瞧,“土是湿的。”他扭頭看陳西雙,“你用過了?”
陳西雙喉嚨裡發出嗚咽:“我……我沒……我……不是……”
大叔狐疑的眼神在陳西雙身上掃了掃,嘴裡說著怎麼回事,手拿上鐵锹去了院裡,結果就發現有一塊地上面蓋著一層碎草,他皺皺眉頭,握著鐵锹走過去。
一鐵锹把碎草撥開,露出底下的土。
“你挖我院子裡的土幹什麼?”大叔把鐵锹插土裡,腳踩上去跺跺,挖起一塊土。
陳西雙的眼睛因為恐懼瞪得極大。
跑!快跑!
陳西磕磕絆絆的跑到院子門口,急慌的把門打開,身後傳來中年人疑惑的聲音。
“姜人,你在我院子裡埋了什麼?”
陳西雙一隻腳邁出門檻,後面又是一個聲音,女人的聲音:“是啊。”
他瞳孔緊縮的回頭,中年女人就在他埋屍的地方看著他。
“姜人,你在我院子裡埋了什麼?”
第42章 趕集
“啊!”
陳西雙短促的恐叫了一聲,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姜人?姜人?姜人!”
有聲音在陳西雙的耳邊喊著,一直在喊,他不斷下墜的意識慢慢被拖拽了上來。
中年人看著他:“我這邊的饅頭蒸好了, 你去擺你的攤吧。”
陳西雙渾渾噩噩:“啊?哦哦。”
我怎麼躺在地上?我剛才在做什麼, 指甲裡很難受, 都是面粉,塞得滿滿的,對了,大叔叫我來幫他揉面……
怎麼跟喝斷片了似的, 他撐著地爬起來,站直的身體忽地頓住, 茫然的問中年人:“你老婆呢?不在屋裡?”
中年人一臉的詫異:“我老婆死了很多年了啊。”
陳西雙腦子裡轟隆一聲巨響。
不行, 面粘手,還要再揉一揉。
你別說話了!
不行就是不行!
快點,我還要去拿蒸籠!
………………
好多聲音, 碎碎叨叨的。
別說了……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陳西雙驚恐萬分的一屁股跌坐在地,面無血色的抬起頭。
中年人還在看著他。
陳西雙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連滾帶爬的拉開院門,臉幾乎貼上門外的一張臉。
是村長!
“姜人,你怎麼還在這, 再不去擺攤, 你今天能賺幾個錢?混混混,就知道混……”
“啊啊啊!!!”
陳西雙捂住耳朵大叫著往紅燈籠那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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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賣掉第四個竹耙的時候,陳西雙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範圍裡面。
“鬼,有鬼……”
陳西雙跌跌撞撞的衝開人群,哭喊著趴倒在陳仰的攤位前,全身抖如篩糠。
周圍人仿佛看不見他的異常, 吆喝聲跟喧鬧聲持續不止,那些被他撞開的也繼續逛著。
包括攤子旁邊那個賣小雞的村裡人,以及外地的修鞋匠。
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陳仰把陳西雙扶起來,讓他坐到板凳上面:“你先緩一緩。”
“太嚇人了。”陳西雙哆嗦著,“我能抱著你嗎?”
斜對面幾個攤位外掃來一道寒芒,他扁起嘴,“哇”地哭了出來:“拉著你的手也可以。”
怎麼那刺骨的冷意還在,陳西雙哭得好大聲: “袖子,袖子行不行?求求你了!”
陳仰給他一隻袖子。
“謝謝,謝謝謝謝。”陳西雙淚眼汪汪,斜對面那股冷意消失了,他也不敢亂來,隻是用兩根手指揪著。
陳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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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雙的記憶就像那團被揉的面,很多個氣孔,隨著他逐漸冷靜,氣孔裡的片段就一個個被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