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感覺頭燒起來了,皮開肉裂的灼痛,他發烏的臉變得扭曲,喉嚨裡發出壓抑的痛苦聲音。
“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女人的慘叫聲?”
他後知後覺:“是給我標記的那隻?女的?女鬼?”
完了, 是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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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意識碎爛的時候, 餘光裡多了一個鬼影,他快要閉上的眼睛猛地瞪大。
是她!
是那個阿姨!
那時候在開水間,她讓他幫忙拿杯子的。
是兒童用的保溫杯。
兒童……
那個鬼小孩?他們是母子?
下一刻陳仰就看到阿姨的肚子上出現了一大塊血汙,從她寬松的衣服裡滲出來的,滴滴答答的滴著血。
“該不會她就是給我標記的……”
陳仰瞳孔緊縮著喃喃自語,母親要害他, 兒子幫他?
母子倆感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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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的肚子裡已經開始掉血塊,一塊一塊的粘著衣服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大廳傳來一陣近似癲狂的大笑,陳仰嚇得心跳驟停,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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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沉浸在某種極度快樂的境地裡,趴在安檢機上往外面看,邊看邊笑。
“大發現啊!”
“原來門口有火車,我竟然沒想到,我為什麼沒想到呢,我早該想到的。”
“對,我應該想到了,我就是晚了點,真是的,讓他搶在了我前面,誤打誤撞而已。”
“不管怎麼說,現在知道了,火車一直在開,開啊開開啊開,就這樣,開開開。”
文青一根手指在安檢機上轉來轉去:“太好了太好了,嘿嘿,很好。”
“精彩,真精彩。”
文青斜扯著嘴角不停拍手,搖頭晃腦的,反復念著那幾個字。
孫一行看得全身毛毛的,他直往後退,腳步不穩的踉跄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蹬著腿往後挪動,嗫嚅著嘴唇發出幾個音。
“他……他這是……怎怎怎……怎麼了?鬼附身?”
向東吐出一口濁氣:“第一次當任務者不了解正常,你這次能活著出去,下次你還會看到這樣的。”
“這叫失心瘋,任務者的職業病之一。”
這是第一個,他們再不離開,很快就會有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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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距離T57發車過了40分鍾。
剩下的六人聚在一樓的書屋裡,坐著的,站著的,還有躺著的,身體技能各有不同,心理跟精神狀況也不一樣。
畫家早上剛下班,給人的感覺是活著不如死了。
現在的樣子變成,活著就是死了。
沒潔癖的人不理解。
畫家的身體長時間直接接觸過腐屍的制服,又不能洗澡,沒噴霧,他要到極限了。
現在的他已經喪失了作為活人的思考能力。
陳仰的慘烈程度不輸畫家,整個人都是蔫的。
又喪又灰暗。
“躁起來!”
向東握拳咚咚咚砸桌面:“還沒到那一步,別他媽半死不活的!”
“不是有新發現了嗎?老子一個粗人,不懂門口的火車跟任務有什麼關系,誰來說說?”
文青鄙夷的笑:“粗人?智障就是智障。”
“滾你媽!”
照例還是向東跟文青打嘴炮,然而氣氛卻沒活動起來,依舊是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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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躺在牆邊的沙發上,一隻手放在腹部,一隻手拽著小圓桌上花瓶裡的假花球。
第一個被碾死以後,如果就扔東西出去……
不可能的,那時候任務才剛開始,根本想不到這一點。
T57不走,他不會懷疑車是哪來的,要帶著車裡的乘客去哪。
任務本身也就不會這麼快被他懷疑並推翻,他還在糾結轉圈圈的寓意。
後面可能要再花一些時間才能想到這上面。
陳仰手上的力道一偏,把花球給扯碎了,他捻著手上的小半個,隨意的問了一個問題。
“第二個怎麼死的?”
“碎屍。”
向東看陳白菜終於坑聲了,就接話道:“塞塑料大白桶裡了,一塊挨一塊,一層挨一層,腌肉一樣,貼著桶。”
靠牆的文青突然站直:“圓筒,大圓桶,圓的。”
他又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後面的是盯在門下,來回晃。”
陳仰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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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都跟死了一樣?”
向東後面的吼聲一停,有感應的往書屋外看,安檢機動了?
他低罵了聲,跑出去看了看,頓時一通咆哮:“臥槽,真動了,有東西出來了!”
三段鏈條。
比自行車的要粗。
文青湊頭研究:“這是什麼東西上的,我怎麼看不出來,是我孤陋寡聞了嗎?”
“鏈條對應的是什麼?三個人?”
向東摸下巴:“你們誰從事跟這玩意有關的工作?”
他伸手指孫一行:“是不是你?”
孫一行無辜的搖頭說:“不是啊,我公司是做物流的。”
向東瞪眼:“那肯定是你!”
孫一行臉都白了。
“嚇他幹什麼。”文青拍他後背,善意的說,“不怕不怕,不是那麼理解。”
孫一行怯怯的躲開文青的手,還是向東的兇神惡煞好些。
陳仰正要跟朝簡說話,無意間瞥到了什麼,身體頓住,他的眼神從迷茫漸漸變得怪異,聲音啞啞的說:“物品為什麼從安檢機裡出來?”
幾人都沒說話。
陳仰自顧自的說:“不然呢?還能從哪出來?”
接著自問自答:“可以憑空出現,也可以掉下來,為什麼就一定從安檢機裡出來?”
陳仰蹲下來,看著安檢機皮帶:“因為皮帶是循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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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小孩在陳仰面前展露轉圈圈,應該是規則授意的,就像是他提醒上一批任務者那樣。
否則他早就被抹殺了。
啞巴凌晨三點多聽到的敲金屬聲,個別乘客的死亡細節,每次出物品的安檢機皮帶……
都是提示。
規則一直在提示他們。
規則背後還有規則。
陳仰臉部肌肉僵硬的做不出表情。
武玉說的話在他腦子裡浮現,要遵守規則,但也不要太相信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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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陳仰把這些說出來以後,安檢機旁的五人反應各異。
朝簡波瀾不起,畫家像是沒聽見,文青呼吸急促的摸皮帶,孫一行跟向東是正常人的表現。
孫一行搖搖晃晃,懷疑人生:“那其他人的死……”
“你還想每次都給暗示?”
向東臉色難看的啐了一口:“媽得,所以是任務開始,中間,最後,幾次暗示,都被我們忽略了。”
“規則不斷告訴我們循環這個信息。”向東看陳仰,“循環是什麼意思?”
陳仰說:“任務的關鍵在車站。”
“這裡是起點,也是終點。”
向東第N次唾棄解密環節:“車票就是個誤導?”
這回陳仰沒出聲。
文青站了起來,順順油噠噠的劉海,一縷縷讓它們貼著發帶:“這話不合適哦,準點上車確實能離開。”
“老頭跟小啞巴都平平安安的上車走了,不是嗎。”
向東滿頭長草。
邊上的孫一行試探的說:“坐車離開車站不就是完成任務了嗎?”
“大叔,你看看你這魚的記性,帥哥不是說了嗎,大家都覺得有車票,有日期,有車次,那就得在檢票時間裡上車,規則卻沒說任務就是這個,純碎是我們自作多情,異想天開,啊對了,想當然。”
文青對陳仰咧嘴,一副求誇獎樣:“帥哥,你是這麼說的吧,我都記著呢。”
陳仰沒給表情,他早就放棄觀察文青了,全是漏洞,又沒轍。
這種人不為敵已經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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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T57的兩個人回沒回去,我們還留在車站的也不知道……”
孫一行吞吞吐吐。
“沒錯!”
文青滿臉欽佩的說:“大叔你發現了華點!真棒!”
孫一行縮肩:“是是嗎?”
“是啊是啊,雖說帥哥透露了規則裡的循環,覺得任務是在車站,可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文青說:“也許所謂的循環,是指火車要多繞幾圈才能離開呢。”
“現實世界的人也不可能跟我們取得聯系,說不定老頭跟啞巴現在都在家躺著了。”
陳仰看了眼文青:“別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