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錦鯉文裡襯託女主的反面女配。
我曾是驚才絕豔的化學天才,如今卻被錦鯉女主輕松碾進泥裡。
她笑得不屑一顧:「垃圾就活該待在垃圾桶裡。」
可是她的錦鯉系統,何嘗不是一種作弊?
你要我,怎麼甘心?
-天文物理系×化學天才-
1
宋漾登上領獎臺的時候,系統忽然開口:「你甘心嗎?」
我垂下眼收拾殘局,破裂的試管碎片意外劃破指尖,流下殷殷血跡。
這個實驗我沒能完成,加熱到一半時溶液沸騰,試管炸裂開來,碎了滿地。
宋漾捧著獎杯站在臺上光鮮亮麗,臺下掌聲如雷,我隱約聽見有人小聲驚嘆:「這個新生學妹也太厲害了吧,簡直就是化學天才!」
化學天才...嗎?
曾經這個稱呼也被冠在我的頭上,隻是大家不記得了而已。
宋漾捧著獎杯走到我跟前,朝我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學姐,雖然你的實驗失誤了,但也別太傷心。」
可是,最沒有資格對我說這話的人,就是她。
如果她不是錦鯉文的女主,而我不是用來襯託她的女配,那麼我做的實驗,是不是就不會每次莫名其妙地出現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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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不是也能真真正正地和她一較高低?
我抿著唇沒有說話,骨子裡的驕傲支撐我不露出任何怯意。
我抬起下巴:「隻是個實驗而已。」
她輕輕勾了唇角,「那就好。」
宋漾抬起手,捏起碎掉的半截試管,當著我的面丟進垃圾桶裡。
她的聲音隱有笑意:「因為垃圾啊,就活該待在垃圾桶裡。」
2
錦鯉女主宋漾,帶著一身的好運氣。
她做的實驗從來沒有失敗過,她會超越我成為化學院炙手可熱的學術天才,在一場化學比賽上成功吸引到男主祁焰的注意。
他們由此展開一段甜蜜浪漫的愛情。
系統說,這是屬於宋漾的錦鯉劇本。
作為男主祁焰的青梅,我在宋漾面前被打臉得越慘,劇情爽度值就越高。
因為我隻是用來襯託她的反面女配。
所以,這一年來我所做的實驗屢屢失敗的原因,並不是我不夠努力,也不是我的實驗步驟出了問題。
我隻是敗給了劇情,敗給了所謂的錦鯉。
我的存在隻是為了錦鯉女主宋漾的出場。她在劇情中的每一次打臉劇情,都有我的身影出現。
我曾經的優秀是為了日後宋漾打臉劇情的鋪墊,我曾經獲得的所有都會被宋漾通通拿去。
何其諷刺。
在絕對的好運氣面前,一切的努力竟然都隻是不堪一擊。
女配系統再次開口:「綁定我吧,夏渺渺。你也看到了,在錦鯉女主宋漾面前,隻有我可以幫你。」
我輕聲問它:「宋漾,也有系統嗎?」
系統回答:「當然,她綁定的是錦鯉系統。」
可我隻覺得胃部翻湧,一陣惡心。
我從不豔羨他人的好運氣,也從未有一天懈怠過自己的努力。
但是宋漾的錦鯉系統。
..…何嘗不是一種作弊?
在洗手池邊幹嘔半晌,我強忍胃裡的反酸,向系統發問:「我要做些什麼?」
「攻略祁焰。」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傳來,「你需要在錦鯉女主之前成功攻略祁焰。我會對你派發相應的攻略任務,隻要你能夠完成,就能獲得獎勵。」
系統自顧自地發布了第一個任務:「明天是宋漾和男主祁焰的第一次見面。宋漾會被意外鎖在實驗室,二人得以相識,你需要阻止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任務獎勵是——半個月後的學院化學選拔賽,宋漾的手會在賽前發生潰爛,無法繼續參賽。」
學院會通過這次化學選拔賽,擇出兩組隊伍參加國家賽。
系統根本無法讓我擺脫劇情束縛,隻能通過傷害他人實現所謂的任務獎勵。
陰損又惡毒。
「我不接受。」我沒有猶豫。
系統:「這個獎勵已經是我能力範圍之內,讓你脫離劇情的最大程度。」
系統以為我拒絕是因為不滿足。
我抬起眼,看著洗手臺鏡中面色慘白的自己。幾縷發絲濡湿,凌亂貼在腮邊,眼下黑眼圈又深又重,看起來憔悴不堪極了。
我看著鏡子中的人一字一頓,緩聲質問:「可是,這和傷害別人換取自身利益有什麼區別?」
這和成為另一個宋漾,有什麼區別?
系統沉默半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斬釘截鐵地開口:「你會後悔的。」
和系統已經沒有再多說的必要,我沒有應聲。
我隻是在堅持做人該有的底線。
所以沒有什麼可後悔的。
3
實驗室是我幾天前就找老師預約好的了,為了提前給選拔賽做練習。
一大早我就在校園裡被自行車撞了,摔傷了腳。
實驗室在五樓,沒有電梯。
祁焰得知後,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讓我站在原地等他。
兩個學院的教室離得很遠。他踩著單車而來,襯衣的後擺在風中微微揚起。
他來時我正坐在臺階上發呆,見他來了,我下意識藏了手心。
不止傷了腳,手心也擦傷了。
如果祁焰知道我手擦傷了還要做實驗,一定會罵我的。
我在祁焰面前一向要強,此前從沒出現過這樣艱難辛酸的場景。
拐杖是找醫務室借的。我原先還拒絕了祁焰的攙扶,強撐著用拐杖跳著上樓,隻是還沒跳幾個臺階,險些臉著地。
祁焰揪住我的後衣領,一雙黑色瞳孔裡淡然鎮定。
他頗有幾分無語:「夏渺渺,等你另一條腿也摔斷了,就坐在輪椅上等著退賽回家吧。」
他背對著我,朝我蹲下身來:「上來。」
日光在他的發絲渡上一層明豔的光,少年人的背脊已經成長得足夠寬闊。
他穩穩當當地把我背上五樓,和我這種爬上五樓都氣喘籲籲的垃圾體質相比,祁焰大氣都沒喘一下。
我羨慕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可以啊,祁焰。」
祁焰將我放了下來,逆著光斜睨了我一眼:「早就讓你好好鍛煉。」
話音剛落,我撐著拐杖剛轉過一個拐角,
就看見宋漾和幾個學妹已經站在我的實驗室裡。
她們隨手撥弄我的實驗成品。這個實驗我做了三天,隻差最後一步的風幹處理。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會站在這裡,這個實驗室我借了整整一周,鑰匙隻有我和管理老師才有。
況且,再無知的人也該懂得,在實驗室裡,不要隨便亂碰別人的東西。
我冷下臉,撐著拐杖走進實驗室裡。
「誰讓你們碰這個的?」
另外幾個是宋漾的隊友,她們的指尖上還沾著一些橙色粉末。
她們慌亂將手背在身後,強裝鎮定:「學姐,我們隻是好奇而已。」
新生入學都要進行實驗室安全考核,不知道這幾個漏網之魚是怎麼躲掉了考核。
我強壓住心底的怒火,朝她們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雖然隻是指示劑,但是它有毒,知道嗎?」
雖然濃度並不影響指示劑顯色,但誰也無法保證她們剛才是不是還用手碰了其他化學試劑。
這個指示劑成品已經被汙染。
我轉頭將它丟到垃圾桶裡。
學妹在洗手池前瘋狂搓著手指,表情頗為崩潰。宋漾慢悠悠走到我身邊,一雙手潔白幹淨。
她輕輕笑了一聲:「學姐,不用這麼小題大做吧。」
我的視線從她的手上落到她的臉上,「你明明知道,卻不提醒她們?」
這位大家口中新晉的化學天才,實驗從未失敗過的化學天才。
即便她不知道這個指示劑有毒,也該知道不能直接用手接觸試劑。
宋漾聳聳肩,沒有一絲愧疚躲閃,「是她們自己要碰,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心頭忽然竄出一股子無名火來。
我指著實驗室的大門,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給我出去。」
管理老師姍姍來遲,是祁焰找來的。
我和祁焰之間向來默契。
老師沒有想到一進門就是劍拔弩張的一幕,連忙打著圓場:「鑰匙是我給小宋的,隔壁實驗室門鎖壞了,你們將就著擠一擠。」
少女抬著烏溜溜的眼,語氣歉然委屈,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剛才我們好像不小心搞壞了學姐的成品,所以學姐生氣了..…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輕輕軟軟地開口:「實驗就讓學姐先做吧,我們不著急的,我也想向學姐觀摩學習。」
我的心跳一滯,繼而湧上的,是一股難以言明的苦澀。
在錦鯉女主宋漾面前,我從來沒能完整地做完任何一個實驗。
在她的錦鯉光環之下,各種意外紛沓而至,就像是我打不破的一個魔咒。
倘若知道今天的實驗注定失敗,我還要繼續嗎?
我的答案是,繼續。
化學試劑有限,實驗室也不是每次都能申請到的,我珍惜每一次做實驗的機會。
門外的影子在地上被無限拉長,祁焰還在門口等著。
光影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輪廓,也聽不見其他聲音了。
我沉默著搭好實驗裝置。
握著冰涼的試管,我的心忽然定了下來。即便注定失敗,可我在實驗裡完成的每一個步驟,每一次總結,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發揮作用。
所以,即便注定失敗,也並不全是無用功啊。
我沒有再理會宋漾。
一切聲音都遠去了,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實驗反應的最後一步是滴定,我注視著錐形瓶裡的溶液,它成功產生了沉澱。
我停止了動作,去計算最後的濃度。
我松了一口氣。
這是我第一次在錦鯉女主面前,順利地完成實驗。
就好像她身上的錦鯉光環完全不存在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打破了魔咒,笑容從眉梢眼角溢出。
另外兩個學妹也在一旁看著,口中輕聲嘀咕:「這不就是個簡單的無機實驗嘛?隻要認真做就能成功的,學姐幹嘛這麼高興。」
我抬眼看去,隻見宋漾的臉色蒼白,像是風一吹就要倒了。
我收回目光。
在我即將踏出實驗室時,祁焰上前扶住我的手。他斂下眼,低聲問:「做好了?」
我強壓住內心的雀躍,彎起眼睛朝他點頭。
離開前,我聽見宋漾的聲音隱隱約約從實驗室裡傳來:「我今天好像有點不太舒服,實驗改天再做吧。」
祁焰和來時一樣,把我背下五樓。我把頭埋在他的肩上,柔軟發絲擦過臉頰時拂得有些痒。
直到我回到一樓時看著空蕩蕩的手心,這才發覺我的拐杖沒拿。
我分明記得,我當時是攥在手心了的。
不用我說,祁焰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
他睫毛一頓,面不改色地開口:「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拿。」
我忽然想起那時系統和我說的話。
它說宋漾會被意外關在實驗室裡,這是錦鯉女主和男主祁焰真正相識的開始。
怪不得天體物理系的祁焰會出現在化學系的實驗室。
我後知後覺。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那一瞬間,我的手抖得厲害,我揪住祁焰的衣擺。
我聽見我的聲音在顫抖:「祁焰,拐杖我不要了,我們走吧。」
我沒有綁定系統。我不想完成系統發布的什麼破任務,也不想要系統給的什麼任務獎勵。
那一刻我隻是覺得,如果我松開手,祁焰也會像那些曾經我再也無法完成的化學實驗一樣,一去不復返了。
祁焰站在原地,靜默地看了我一會。
稍顯冰涼的指節落在我攥著他衣擺的那隻手上,松開時殘存一點冰涼的觸感。
祁焰的唇角弧度微微上揚:「夏渺渺,你今天怎麼這麼黏人。」
他松開我的手,卻發現了我手掌上的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