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雷迦也確實強得不負眾望,不過葉辰和他的隊友們費盡力氣才將對方打敗,在他們自以為已然勝利時,真正最難解決的終極大反派才橫空出世。
——那位永遠一副純潔白花姿態、讓人誤以為他就算是個反派也很好解決的光明神冕下。
戴雅如今就站在他的信徒們修建的神殿裡,耳邊還回蕩著林嘉兒的問題,她也不太確定該怎麼回答,隻好猜測著說道:“……嗯,我知道,惡魔。”
除了有關於惡魔的事,似乎也沒什麼能讓他們遮遮掩掩了吧。
“是的,你果然知道,那就簡單了。”
林嘉兒松了口氣,迷霧森林出現了惡魔氣息,這事他們不能主動告訴普通公民,但是假如對方有什麼渠道得知,或者是另一個不守規矩的聖職者說的,那就和她沒關系了。
“聖城派了一隊高階聖徒和高階聖騎士去查看情況,但他們從迷霧森林回城的時候,傳送魔陣出了異常,所以他們就被分散著傳到各種地方,也許這就是你們相遇的原因。”
“我懂了,”戴雅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他說他剛結束了一場戰鬥,我還在想大祭司閣下們會——呃,會面對怎樣的戰鬥呢。”
她差點說出大祭司會不會對著敵人也扔治愈術,但是想起面前就是一個祭祀,這種說法太冒犯了。
“我也想象不到。”
林嘉兒苦惱地說,“因為我從來沒戰鬥過,或者說很多祭祀都是這樣,我們就等著傷者送上門來,畢竟祭祀所掌握的聖術都是治愈類,其他的也隻會零星幾個,而且也沒什麼使用的機會。”
戴雅理解地點了點頭。
“不過,”祭祀小姐又補充說,“其實並沒有什麼規定祭祀隻能學習治愈類聖術,隻是牧師轉職祭祀的試煉裡,考核的隻有治愈類聖術,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嘛,不過高階聖職者們可能會通曉許多聖術不止一類,因為他們的年齡是我們的幾倍或者幾十倍……”
“也對,”戴雅想了想當時的場景,“諾蘭閣下治好了我的傷,那種看上去已經完全愈合,但實際上還讓我感到隱隱作痛的、某人在我體內留下的劍氣,他將它們完全淨化了。而我聽說其實賢者們更擅長淨化。”
“如果是淨化術的話,那是基礎四聖術,所有通過神恩三式的聖職者都會立刻掌握,隻是程度的問題。你說的沒錯,牧師到賢者的轉職試煉就是淨化類聖術嘛,不過很多攻擊性聖術都歸類在淨化裡,所以賢者的戰鬥力其實比我們高。”
兩人走過了這道明亮至極的長廊,拐入了稍微狹窄一些的回廊,這裡兩側都是有著淺浮雕壁紙的牆壁,因而稍顯昏暗,窗外的陽光照耀著牆面上繪制的白蠟木和盛開的三葉草,周圍都是小型的禮拜廳,或是有著祭壇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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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還有幾個貴族裝扮的男女在不同的地方進出,有些人身形顫顫巍巍面色頹敗地走進去,有些人則是精神煥發地離開,並向某個聖徒手裡塞一個裝滿金幣的袋子或者某樣昂貴的魔法物品。
戴雅意識到他們恐怕是來接受治療或者祝福的人。
她眼尖地瞥見了那些裝金幣的錢袋,看上去也不怎麼巨大,恐怕最多裝幾十枚金幣——又或者是紫金幣?如果那樣的話就是一筆巨款了。
“我希望我也有這麼一天。”
林嘉兒小聲說,她注意到戴雅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也沒表現出過分的驚訝,要麼就是見過這種事,要麼就是聽說過。
“為什麼你不行呢?”
戴雅疑惑地問,她看到那些收錢的人基本上都是祭祀,也有少數幾個賢者,他們的聖徒外袍上都有象徵職階的神聖紋章。
祭祀是十字,賢者的聖火,神官是釘錘。
這些圖案都很好分辨,倘若再進行第二次轉職試煉,這些紋章徽記會更加繁復華麗。
“我不知道,也許我再熬幾十年就可以了。”
祭祀姑娘不滿地吐槽,“那些貴族們也不是特別喜歡新任剛轉職沒幾年的祭祀,而且你知道他們其中一部分人……總之,我還是祈禱儀式主持的助手之一,雖然工作內容也就是在旁邊站著,但這是除了治療之外他們分配給我的正式工作嘛,所以我也不能幹別的了。”
某些貴族身上的病症可能不怎麼光彩,他們更願意讓那些年長事故的祭祀知道,也更信任那些人。
“你說的祈禱儀式,就是成為聖職者的第一個環節,是那個嗎?”
戴雅倒是有點印象,並非來源於原著,而是前身的記憶裡。
加入教廷也需要一些儀式,畢竟成為信徒隻需要一瞬間——宣稱自己信奉光明神就行了,而成為聖職者、也就是成為被光明神賜福,能使用聖力的人,卻要經過一些考核和檢驗。
祈禱是第一個儀式。
“是的,每天都有不少人想要成為聖職者,還有人隻是把它當成一種謀生的手段,譬如學會治愈術然後收錢當個醫生什麼的。”
林嘉兒不屑地說道,“這種人學不會任何一種聖術,他們連在這裡掃地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不是真心願意侍奉我主、願意為光明神冕下獻上身心之人,連祈禱儀式都不可能通過。”
“……是啊。”
這也是戴雅沒想過進入教廷的原因。
從某種角度上說,她確實覺得光明神確實挺厲害的。
僅是那些恐怖的陰謀和強到幾乎蔑視法則的力量,也很值得崇拜了。
——但她很難做到像是其他的聖職者一樣,將那位表面聖母內裡黑渣兇殘的至高神,當成偉大的救世主、完美無缺的模範神祇,更別說什麼獻上身心。
不過,原著裡的光明神看似仁慈寬容關愛世人,內心卻視萬物為生死在他一念之間操控的蝼蟻。
神又怎麼會去在意蝼蟻是否衷心崇拜他呢?
盡管哪怕他不在意,也隻有那些狂熱粉絲才能通過儀式。
不過戴雅本來也沒有多麼想加入教廷,或者說,除了變強以及與男主死磕之外,她對未來毫無計劃。
她胡思亂想著,跟著前面的祭祀姑娘走進一間小型禮拜廳,房間中間是祭臺,周邊應該擺放座椅的地方空空蕩蕩,因此顯得很是寬敞。
“我先幫你看一看。”
林嘉兒環顧四周,伸手示意她脫衣服:“你知道夜魘那種東西……嚴格來說它隻是一種虛空生物,並不算是惡魔,但它並不需要接觸你就可以在你身上留下詛咒印記,然後哪怕你們相隔千裡,它都可能找到你。”
戴雅剛脫下裝滿金幣和亂七八糟物品的外套,聽到這句話頓時感覺脊背發涼,“你覺得它為什麼要找我?就因為它昨天想殺我但是我跑了嗎?”
“基本上是吧。”
林嘉兒站在祭臺旁邊,一旁的少女解開了襯衣扣子,她有些羨慕地瞅了兩眼。
“畢竟那種東西是魅魔的寵物……他們一旦盯準目標就不會放過,除非你能一直呆在神殿裡,否則它隨時都可能出現並且發起攻擊,嗯,繼續,上身全脫。”
——魅魔的寵物?!
魅魔是一種高階惡魔,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極為擅長精神類魔法,戰鬥力相比其他的高階惡魔也許稍弱,但是對於神跡大陸的種族們來說,依然幾乎是不可擊敗的存在。
男主後宮裡一個重要角色就是這個種族。
虛空之王雷迦座下的幾位惡魔王之一、被稱為腥紅之眼的魅魔王芙露,為讀者們提供了許多香豔無比的情節。
戴雅一邊想著一邊解開了最後的扣子。
“塵世中遊離的光明之力,請淨化吾等之身——”
祭祀輕聲的吟誦在安靜的禮堂中響起,周圍湧起泛著神聖氣息的淡金色光芒,浮蕩的星點金輝在漫舞中逐漸匯聚,然後化作一道自上而下傾瀉的光幕,澆灌在少女白皙的身軀上。
金色的光點融入皮膚,在隱約浮現的血脈間穿行遊弋。
“我——”林嘉兒捂住了嘴巴,掩去了險些衝口而出的髒字,“戴雅,你真的被下了高階的詛咒烙印!那個夜魘很強,恐怕需要大淨化術。”
雖然隻是普通的祭祀,她擅長的是治愈類聖言,但是所有的聖職者,都會掌握一些基礎的聖術,譬如說最簡單的淨化。
她從祭臺裡找出一面落了灰的鏡子。
戴雅回過頭,模糊的鏡面裡倒映出自己的後背,在那些遊走的金色光點的衝擊中,皮膚下的血管裡泛起扭曲的幾點青黑色,像是鼓動的蛆蟲般在薄薄的肌膚下不斷收縮膨脹,而且斷斷續續地沿著脊椎向上,幾乎一直沒入後頸。
這畫面很令人惡心。
“你剛才用的……”
“我隻會普通的淨化術,凌陽閣下大概是怕你身上有傷才找了我,呃,或者我隻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中階聖徒,他該找個賢者的……不過這可是在總殿,有許多人都能幫你,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帶你去找他們!”
戴雅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扣子都沒系完,祭祀姑娘就拉住她的手,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房間。
兩人幾乎是跑著衝出了走廊,中間還險些撞到一個從房間裡出來的貴族,那個婦人慌張地伸手拉了拉帽檐上垂下的黑網紗,低聲咒罵了幾句,但也毫無辦法地看著她們跑了。
一個沒修煉過劍氣的祭祀自然沒有很好的體力,等到她們爬上一段欄杆華麗的旋轉樓梯時,林嘉兒已經開始喘氣,正要繼續向上走,凌陽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戴雅小姐,來,幾位閣下都在等你了。”
凌陽身邊還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聖職者,從衣服上的白色聖火徽記來看似乎是一位大賢者。
林嘉兒眼睛一亮,態度恭敬地低下頭,“閣下,她身上有夜魘留下的高級烙印詛咒。”
那位大賢者稍微一怔,接著點了點頭,揮手示意讓她離開。
祭祀姑娘拍拍戴雅的肩膀以示告別,顯然她沒資格進入那間會議室了,戴雅向她低聲道謝,然後跟著凌陽走了進去。
這間會議室面積極大,長桌兩側坐著數位高階聖職者,乍一看穿著有四個聖徒,兩位頭發花白的大祭司,兩位中年模樣的大神官,他們的長袍或者風衣外套上有著繁復的神聖紋章、袖口和衣服下擺都有黃金鑲邊。
五個穿著禮裝而非甲胄的聖騎士坐在另一邊,他們披著厚重華麗的白色鬥篷,肩章上雕刻著纏繞鎖鏈的白銀六芒星,銀色的璽鏈從肩上垂落釘在胸前的星辰紋章上,周邊還有各種寶石或者貴金屬打造的勳章,在陽光裡折射出一片耀眼的輝彩。
縱然有心理準備,戴雅還是十分震驚。
這些都是絕對的高階聖騎士,很可能是軍團長一類的人物。
整個教廷隻有六個騎士團——當然,團隻是一個概念,每個騎士團包括見習騎士在內,都有近十萬甚至數十萬人。
這六個騎士團隻有六個大團長,每個大團長手下大概有十到二十個軍團長,從實力上來說,幾乎都在八階到九階左右。
眼前這幾位聖騎士閣下,從衣裝紋章上來看,應該是隸屬於白銀聖星護衛騎士團。
“諸位閣下。”
戴雅對教廷沒有特別大的惡感,或者說,因為他們最終會變成男主的死敵,所以哪怕知道他們做過不少糟糕的事,她也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排斥。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很榮幸見到你們。”
另外,她也早就意識到聖職者手裡掌控著治愈和淨化這樣的力量,譬如說這一次,也許隻有他們能驅散自己身上的詛咒印記。
凌陽給了她一個眼神,然後默默地離開了會議廳。
在那個大賢者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黑發少女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這些高階的聖職者們掌握著力量和權勢,也並不在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究竟該怎樣行禮,其中一個性格急躁的軍團長率先開口,“讓我們看看你的傷。”
顯然他聽見了走廊上的對話。
其他的聖職者們本來想開口,也就不再說話了,顯然這是最直接的驗證她是否遇到夜魘的方法。
戴雅再次脫掉了外套,他們沒要求她脫光,她就轉過身去,將襯衣下擺直接卷了起來,露出了大半的後背。
會議廳裡的氣氛僵硬了一瞬。
過了幾秒鍾,戴雅實在覺得奇怪,就稍微轉過身去——
“!”
她差點嚇得摔倒在原地。
三個聖騎士軍團長就站在她身後,距離甚至不足一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