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青絲長發滑過指尖,帶著細膩的甜香。非花非霧,如夢似幻。
畢宗幹回神,仔細一看,才發現被自己撞摔在地上的人是那位小公子。
似乎是剛剛沐浴完,“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水汽兒。蒸的那張本就漂亮的小臉緋紅一團。
像一塊上好的面糕兒。
畢宗幹看到“他”緋紅的耳垂,帶著兩個細小的耳洞。就像白玉裡的一點瑕疵。
大金男子確實是有打耳洞的,大周的男子也會打耳洞嗎?
在畢宗幹怔愣間,蘇白月爬起來,也不看畢宗幹,直接就上了馬車。
片刻後,金域術就回來了。
那邊,畢宗幹坐在馬上,還在盯著馬車廂的方向看。
他握著韁繩,緊了緊手勁,鼻息間似乎還殘留著那股甜香。
畢宗幹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了。
在大周,二十算弱冠。要娶妻了。
別看畢宗幹平時一副天真活潑的傻青年樣子,但他卻是個對自己,對旁人極有要求的人。
大金皇帝給他定下了一個妻子。
是個十分典型的大金女子,帶著屬於大金帝國的豐腴開放。
畢宗幹不喜歡。他喜歡大周女子,嬌柔細膩,好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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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綿綿的一團任由你搓揉扁圓。
而也不是任何一個大周女子他都能看得上眼的。
畢宗幹以為,隻有像大周公主那樣身份高貴的,才堪堪匹配他。
容貌、才情、身份地位,缺一不可。
不過現在,畢宗幹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他怎麼,居然會對一個男人有感覺?
第209章
行路途中,金域術的眼睛一直沒有好轉。
而且足足走了小半個月,他們依舊在這一片林子裡打轉,就好像是被人故意困在了這裡一樣。
並且,蘇白月突然發現,畢宗幹看她的眼神突然有點不對勁。
黏黏糊糊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百尺。”穿著大金服裝的畢宗幹走過來,把手裡剛剛摘到的新鮮果子遞給她。
畢宗幹說得是大周話。啞著嗓子,帶著怪異的腔調,彌散著濃濃的大金味。
蘇白月接過那些果子。
果子已經被洗幹淨了,果皮上附著一層淺淡的水霧。
能在這種深秋的天找到果子,畢宗幹也是不容易了。
“百尺。”畢宗幹近前一步,蹲到蘇白月身邊,似乎是想跟她說話,但一想到她聽不懂大金話,眉頭就是一蹙。
蘇白月啃著果子,小嘴嫣紅,清澈的眸子裡印出畢宗幹那張臉。
大金的衣服大多花樣繁多,色彩豐富。而就蘇白月來看,這個叫畢宗幹的男人倒是仿佛不太喜歡這些衣服,隻喜歡穿淺色系,花紋少的。這樣的品味,倒是跟大周這樣崇尚文風的國家很像。
雖然語言不通,但在畢宗幹堅持不懈的動作魅力下,蘇白月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用膳了?”
“嗯,用膳了。”畢宗幹點頭,又用那怪異的語調把蘇白月的話學著說了一遍。
蘇白月點頭,站起來拍了拍自己沾著草芥的袍子。
畢宗幹也跟著站起來,隨著小少年的動作,他能聞到一股淡香。清清淺淺的,深入骨髓。
他的視線順著小少年纖瘦的身子往上滑,略過比女子還要纖細的腰肢,最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張臉。
若是上女子妝,該是何等傾國傾城之色。真是可惜了,身為男子,卻長了這樣一張臉,也怪不得會遭人覬覦。
畢宗幹伸手,突然攥住了蘇白月的腕子。
蘇白月唬了一跳,立刻抽手往旁邊跳。
小少年兔子似得掙脫開了。
畢宗幹捻了捻自己的手掌,那裡尚殘留著一股細膩觸感。
他算是知道像金域術那樣的人,為什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小少年了。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真真是讓人心痒難耐的緊。
若是女子,若為女子……
對上畢宗幹那暴露明顯的視線,蘇白月立刻抱著懷裡的果子,顛顛地跑著去尋了阿布。
“阿布,阿布!”
夭壽啊,你們家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是變態啊!
金域術正在馬車廂內休息,這邊蘇白月剛剛抱著果子坐到他身邊,那邊畢宗幹就也跟著過來了。
“太子哥哥,用膳了。還是讓小公子喂你嗎?”
“嗯。”
金域術靠在那裡,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蘇白月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隻自顧自的啃著果子。順便往金域術身後躲了躲。
她覺得這個叫畢宗幹的也不正常。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人。
不過明顯她身邊的更瘋一點。
聽到那“咔嚓咔嚓”吃果子的聲音,金域術偏頭,準確的把臉對準了蘇白月,道:“在吃果子?”
蘇白月立刻抱緊小果果,“隻有幾個。”是絕對不會分給你噠。
“看看有沒有蟲洞。”金域術慢條斯理的提醒道:“沒有蟲洞的,不要吃。”
蟲洞?
蘇白月露出一臉迷茫神色,“為什麼?”
“因為會死。”
金域術涼涼說完,又把臉轉向了畢宗幹,“你說我說得對不對,表弟。”
畢宗幹臉上笑意漸斂。
“還是太子哥哥想的周到。”
蘇白月雖然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還是乖巧的去找蟲洞。然後果然在那幾顆漂亮的果子裡找到了一顆完整光溜,一看就覺得很好吃的果子。
“這個沒有蟲洞。”蘇白月把那顆果子遞給金域術。
金域術伸手拿過來,直接捏碎,然後放到鼻下嗅了嗅。
“是不是有毒?”蘇白月緊張道。
金域術張嘴,把果子吃了,“嗯,味道不錯。”
蘇白月:……騙子!大騙子!
小姑娘氣鼓鼓得把所有果子都吃了,然後蜷縮著身子在金域術腳邊午歇。
不過她剛剛躺下,那邊畢宗幹又喊她了。
“百尺。”畢宗幹隻會這麼一句大周話。不過喊得非常順溜。
蘇白月萬般無奈的爬出去,畢宗幹把手裡的水囊遞給她。
阿布的這位表弟,確實是個細心又熱心的人。
一路上管著他們的吃喝拉撒睡,一點沒有怨言。
蘇白月抱著兩個水囊,正準備回去,那邊卻突然疾奔過來一個大金士兵,“公子,不好了,大金皇帝駕崩了。”
“什麼?”畢宗幹瞬時瞪大一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呢!他精心布置的計劃,剛剛步入正軌,怎麼就突然……突然駕崩了呢?
蘇白月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畢宗幹猛地將目光轉向蘇白月。
蘇白月用力抱緊水囊,嚇出雙下巴。
畢宗幹的眼神太兇,就像是一顆外表完美的果子,突然露出了他被蛀蟲腐蝕的內裡。
讓人惡心又驚懼。
“把他綁起來。”
畢宗幹身後的士兵拿著繩子過來。
如今劍拔弩張的氣氛,蘇白月嚇得連水囊都不要了,直接就往金域術的方向跑。
但還沒跑上兩步,就被那些人高馬大的大金士兵給壓在地上摩挲著綁了起來。
小臉蹭得刺疼的蘇白月被堵上了嘴,然後拎到了馬車前。
“太子哥哥,我有事與你商議。”畢宗幹站在馬車前,畢恭畢敬的把金域術給請了下來。
男人的雙眼又覆上了白紗。
遮著眉眼,隻露出那張俊美剛毅的臉,在陰森晦暗的秋林中帶著隱沒的陰鸷。
“唔唔唔……”蘇白月被堵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阿布啊!你這弟弟他有毒啊!
“方才我士兵來報,姨父駕崩了。”說完,畢宗幹目不轉睛地盯住金域術,去看他的反應。
金域術站在那裡,單手負於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道:“節哀。”
明明是自己的生父,卻是如此淡定表情。
畢宗幹突然就笑了,而且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歇斯底裡。“太子哥哥,你真是好手段啊!連弑父這樣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弑父?表弟,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能亂說。”
“太子哥哥,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與我說實話嗎?我本來還想留你一條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呵。”金域術冷笑一聲,細薄唇角勾起,輕蔑又狂妄。
“明明是你先對我下手,如今怎麼反過頭來怪我?”
雖然身處弱勢,但男人依舊是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道模樣。
“我對你下手?我要是對你下手,就不會隻讓你變瞎了!明明是你以身做餌把我拖延在了這裡,然後派人去殺了姨父!”
越說越激動得畢宗幹突然拔劍,“金域術,別以為你是太子,就能為所欲為!”
不過就是出生比他好罷了,憑什麼一直壓在他頭上。而他卻隻能做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連叫一聲“父皇”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