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是……笑了嗎?”蘇白月試探著道。
何澤延眸色瞬時收斂,歪著頭看向蘇白月,似乎很是疑惑。
“就是笑啊,這樣。”蘇白月做出一個笑的表情,然後指了指何澤延,“你剛才不是在笑嗎?”
何澤延否認,“沒有。”鬼是沒有表情的。
“明明就有。”蘇白月噘嘴,聲音悶悶的扭頭,自己嘟囔道:“就應該給你拍下來的。”
何澤延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小揪揪,學著剛才蘇白月的樣子露出一口白牙,但除了龇牙咧嘴嚇退各鬼三舍外,根本就沒有一點笑的意思。
看,他根本就不會笑。
“當時怎麼就沒摔死他!”
“我當時看了的,明明都沒氣了,怎麼現在又好好的?”
前面傳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蘇白月被吸引了視線。何澤延面色一凜,牽著蘇白月往前去。
病房的門虛掩著,有一層細薄的光暈從裡面透出來。蘇白月看到今天的錫紙燙吊著一隻胳膊,正在跟躺在床上吊著另外一隻胳膊的何怡寧說話。
兩人一個躺,一個站,身上穿的都是這家醫院的病號服。
錫紙燙似乎忘記了今天他被何澤延嚇得下跪的事,唾沫星子亂飛道:“何澤延那個臭小子不就是仗著他現在是何氏的獨苗嘛。要我說,男的女的都一樣。隻要何澤延這根獨苗沒了,你不就是何氏的獨苗了嘛。招個女婿進門,照樣傳宗接代。咱們現在二十一世紀,不虛那些俗套的,女的一樣能傳宗接代。”
蘇白月聽出了一點豪門秘辛的意思。這何怡寧好像是在跟錫紙燙合謀要把何澤延搞死啊!而且似乎已經幹過一次了,隻是何澤延命大,沒死成。
怪不得上次消失了那麼久,敢情是去養傷了。
蘇白月趕緊一陣緊張的攥緊了何澤延。一陣後怕。
Advertisement
何澤延面無表情的站在病房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是草莓味的,不僅味道香甜可口,就連形狀都跟草莓如出一轍。那鮮紅的果漿顏色更像是新鮮的血。
沒吃晚飯的蘇白月頓時就餓了。
實名羨慕。
何澤延低頭,看到蘇白月盯著棒棒糖的視線,往她眼前晃了晃。
蘇白月跟著晃了晃小腦袋,然後用力咽了咽口水。
好香。
何澤延勾唇,“這個小盆友不能吃。”
蘇白月氣成河豚,剛想說何澤延你又笑了,就聽到病房裡傳來何怡寧激動的說話聲。
“我今天不是讓你去好好教訓他的嗎?”
“那個野種突然力氣變的特別大,差點把我手都給廢了。”錫紙燙實名舉報。
何怡寧顯然不信,但現在她在醫院養傷,除了讓錫紙燙替她跑腿,根本就沒有別人能差遣了。
畢竟殺人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澤延,必須死。
……
“我們就這麼走了嗎?”蘇白月一邊扭頭往身後的病房看,一邊憤憤不平道:“這個何怡寧太壞了。你上次那麼久沒來學校,是不是她搞的鬼?”
似乎是因為剛才何澤延的親親,所以旁邊的鬼都收斂不少,那些四處亂爬的小鬼也不敢再去摸蘇白月的腳尖尖了,隻敢躲在別的地方遠遠的看。
何澤延捏著蘇白月的小手,一張臉半隱在暗色裡,聲音嘶啞,“她把我推下了樓。”
三樓。
“那你有沒有怎麼樣?”蘇白月趕緊上下打量他。
“沒事。”隻是死了而已。
“哦。”蘇白月松一口氣,“你真幸運。”
何澤延扭頭,看到蘇白月那張笑的軟綿綿的臉,雙眸陡然深諳,掐著蘇白月的力道微微收緊。他身後的影子陡然漲大,張牙舞爪的就像是抑制不住心內的惡魔。
“對。”他真的很幸運。
不遠處,那間病房門口露出的燈色忽明忽暗,一大堆鬼前僕後繼的往裡面擠。病房門口沾著一根血紅色的棒棒糖,蓬勃的鬼氣不斷吸引著各路鬼怪。
……
當蘇白月聽說何怡寧回校的時候,馬上都要放寒假了。
何怡寧的胳膊去做了手術,大致已經愈合。
課間,王倩倩拉著蘇白月,一定要讓她去看看何怡寧。
“你看她,現在瘦的皮包骨,真是太嚇人了。讓她以前欺負你,真是報應來了擋都擋不住。”
蘇白月趴在窗戶口,看到從不遠處走過來的何怡寧,當時就嚇了一跳。
隻見那何怡寧身後跟著一大群鬼,疊羅漢似得把她壓的喘不過氣。何怡寧整個人泛著鬼氣,一副馬上就要一命嗚呼的樣子。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蘇白月趕緊跑回去找何澤延,把這件事給他說了。
何澤延擺弄著手裡蘇白月剛剛新給他買的狗狗發圈,慢條斯理的套在手腕上,“壞事做多了,都是這樣的。”
壞事?蘇白月想起上次在醫院裡,錫紙燙提到何怡寧把何澤延推下樓梯的事。這確實是件天大的壞事了,能把牢底坐穿!
……
下午上化學課時,大家去了隔壁實驗室。
樓梯角落,何怡寧死死拽著錫紙燙,聲音沙啞的透著一股歇斯底裡,“去,把何澤延弄過來。”
錫紙燙看著面色瘋狂的何怡寧,開始害怕。
雖然他貪心何怡寧的家世和她的身體,但真的讓他殺人,他還是害怕的。上次也是何怡寧把何澤延推下去的,根本就不關他的事啊!
“我讓你去把何澤延喊過來,你聾了嗎?”何怡寧瞪著眼,瘦的颧骨高凸的她此刻像隻厲鬼。
“要去你去,我是不幹了,臭老娘們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錫紙燙的手還沒好,吊著胳膊朝何怡寧啐一口,趕緊溜了。
何怡寧咬牙,一轉身的時候卻是突然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何澤延。
少年站在背陰處,身高腿長的穿著樸素的校服,整個人看不清表情,隻頭上那個小揪揪被寒風吹得七倒八歪。
何怡寧冷笑一聲,“何澤延,上次你命大,這次就別怪我……”何怡寧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自己喉嚨一緊。她瞪著一雙眼,隻覺眼前發黑,肺部的空氣越發稀薄。
恍惚間,何怡寧看到何澤延從陰影裡走出來,他沒有影子,全身都是血,那張慘白的臉上雙眸暗黑空洞,場景也從寬敞明亮的教學樓變成了漆黑破敗的廢棄實驗樓。
少年七扭八歪的倒在血泊裡,身上的校服被鮮血浸湿。
是啊,都死透了,怎麼突然又活了呢?
“是你,你,你死了,你明明已經死了的!”何怡寧突然開始嘶吼,“哈哈哈,你明明已經死了!我能讓你死一次,就能讓你死第二次!”
何怡寧瘋狂的朝著何澤延衝過去,她穿透他的身體,徑直朝前墜落。
第48章
“不好了,何怡寧跳樓了。”那邊吵嚷起來,坐在前面的李玲第一個衝出去看八卦。
蘇白月惴惴不安的坐著,半個小時後李玲這隻大喇叭回來,說何怡寧是失足從實驗室的樓梯上摔下來當場死的,並不是跳樓。
外面熱鬧的厲害,學校通知,提前放寒假。
蘇白月收拾完東西,放學的時候特意往實驗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裡被警察圍著,她遠遠看到何怡寧虛幻的影子蜷縮在角落,戰戰兢兢的發抖,臉上滿布恐懼,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可怕的東西一樣。死命掙扎,卻掙脫不得。
惡鬼從四處飛過來撕咬她的魂魄,連最後一點鬼魂都被吞噬殆盡,一點殘渣滓都沒留下。
雖然何澤高中及時封住了消息,但這件事還是被爆了出去,怎麼都壓不下來。
有些記者明察暗訪,甚至還牽連出許多何怡寧以前仗勢欺人的校園暴力新聞。一時間,何氏集團股票大跌,原本對何怡寧的死覺得萬分傷心愧疚的何氏老董這會子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雖然何怡寧是何氏老董跟現在的老婆生的唯一一個女兒,但這位老董生性風流,外面的花花草草不知道有多少。
何家雖然明面上人丁單薄,但背地裡卻還有好幾個女兒在外面養著。隻是可惜,兒子隻有何澤延一個。要不是為了這個,何氏老董也不會把何澤延接回家來準備讓他繼承家業。
放寒假的日子裡,何氏老董覺得自己的兒子不適合再呆在蘇白月家裡,就親自過來接人了。
蘇白月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何澤延面前,聲音和藹道:“延延,跟我回家住。”
蘇白月下意識看向何澤延。
少年還梳著今天早上蘇白月特意給他扎的小揪揪。他背靠在沙發上,埋著頭,看不清表情。
屋子的氣氛一陣窒息,良久後,蘇白月才聽到何澤延說,“好。”
何澤延就這麼走了,蘇白月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神色怔怔的看著課桌上寒假作業發呆。
要走就走,一輩子都別回來了!
“嘰裡咕嚕,嘰裡咕嚕……”何澤延一走,章魚小丸子就冒了出來,纏住蘇白月的腳踝,滑溜溜的透明觸手上下擺動,一陣“嘰裡咕嚕”。
蘇白月怒斥,“說普通話。”
章魚小丸子很是委屈,“嘰裡咕嚕,嘰裡咕嚕。”
看來是不會說普通話了。
蘇白月把章魚小丸子四處亂摸的小觸手綁成了小揪揪。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白月一個人躺在床上,惴惴不安的攥緊了自己的小被被。
自從發現上次跟何澤延一起睡以後那隻男鬼就不會來騷擾她,蘇白月每次都會厚著臉皮去找何澤延睡覺。
隻是現在少年走了,她又變成一個人睡了。
這麼大的一張床,她一個人睡,多好。那個冰袋子不在她身邊,多好。
蘇白月自我安慰完以後,用力的閉上眼,睡覺。
昏暗的臥室裡,窗戶關的緊緊的,厚實的粉紅色窗簾無風自動。原本趴在床底下的章魚小丸子突然一個機靈揮舞著觸手爬起來,還沒開始攻擊,就被那團黑霧包裹住以後從突然半開的窗戶口扔了出去。
“咔噠”一聲,窗戶被重新關上。躺在床上的蘇白月被驚擾,但怎麼都睜不開眼。
她又被這隻色鬼給壓床了。
濃稠的黑霧似乎有點性急,網罩似得直接便壓著她鑽進了被窩裡。
原本就不大的房間被整個霧氣籠罩,緩慢流動,伸手不見五指。
蘇白月努力的想睜開眼,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僵硬的就像是塊石頭,任由別人擺弄。
似夢非夢,掙扎無果。蘇白月紅著臉咬住了粉唇,臉上顯出細薄的汗珠子,剛剛沁出來,就被那黑霧吞噬幹淨。
黑霧繞著她的粉頸香肩,攀上她纖細嬌柔的身體,緩慢摩挲抽離。
蘇白月醒過來的時候,她身上厚實的冬季珊瑚絨睡衣都被解開了。身體上星星點點的帶著許多紅痕,在奶白色的肌膚上尤其明顯。但整個身體卻很幹爽,一點也沒有留下半點黏膩感。
那隻男鬼居然還給她清理了,雖然那種清理方式蘇白月一點也不想再回想起來。
蘇白月記得清楚,那隻鬼惡劣異常,又掐又弄的,不把她弄哭就不罷休。但若是她哭了,他還會來舔她的眼淚,就跟吃到瓊漿玉露似得發出低低的嘆謂聲。
貼著她的耳朵,沉沉的笑。
蘇白月摸了摸自己發幹的眼尾,她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蘇白月決定主動出擊。
既然世界上有鬼,但肯定也有治鬼的人。
蘇白月“蹬蹬蹬”的出門去找王倩倩。
“倩倩。”蘇白月進門的時候王倩倩正在換衣服。她那橫看成嶺側成峰的身材簡直堪比雜志模特。
蘇白月有一瞬在想,那隻男鬼到底看上了她什麼?連B都不到的芭比小饅頭嗎?難道不應該去糾纏那些膚白貌美的盛世天仙嗎?就算是糾纏何澤延這個男人都比她要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