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 po 文當成辭職信上傳後。 我:「交的檔看到沒?」
老闆:「嗯…看到了。」
我:「為什麼不回復?不同意?」
他不說話了。
我氣急攻心:「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下午去辦公室找你。」
老闆秒回:「這麼快嗎?」
我:「?哪兒快了?」
老闆:「我需要考慮一下..」
兩秒後,他又發來一條消息:「行嗎?」
Advertisement
我同意了,結果他提早下班,甚至還放了全公司整整三天假。
我坐在工位上思索良久:現在為了挽留我都這麼不擇手段了?
此刻,全公司都炸了。
隻因為江遲一句:「下班,另休假三天。」
「老闆是不是瘋了啊?」坐隔壁的同事秦青來來回回刷了好幾遍手機。
我捧著手機四顧心茫然。
那我靠辭職換來的假期算什麼?
算我倒楣嗎?
「最近經濟下行,難不成老闆最近窮得開不起工資,所以拿這個來試探我們?」
「是要裁員的節奏啊!」
「對對對,今天我去辦公室交方案就聽到老闆在說裁員這事,看來是沒跑了!」
我心涼了半截。
要是裁員,我還能拿到一筆補助金啊!
現在撤回辭職信還來得及嗎?
2
不管來不來得及,我都已經站在江遲辦公室裏了。
該說不說,江遲長得是真好看。
肩寬。
腰瘦。
還有屁股……
屁股今天沒看到。
但據我往日的觀察,拍起來手感應該是不錯的。
「咳。」
清嗓聲拉我回了神。
「有事嗎?」
江遲沒抬眼看我,隻是慢慢翻著手裏的檔。
我有些諂媚:「老闆,今天提交的信你看了嗎..!
「看了。」
冰冷的話語就這麼水靈靈地從他嘴裏說出來了。
我急了,但又不敢很急:
「看了也不妨事兒,我就是想…」
「想什麼?」
他合上文件,扶了扶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金絲眼鏡。
話接得很快。
當然是想撤回辭職信。
你裁員,然後我再悲傷地拿到一大筆補償金啊!
難不成我能肖想你襯衫下的腹肌有多硬挺,你座椅上的屁股有多Q 彈嗎?
真是無理取鬧。
「不是說了我會考慮一下嗎?」
江遲終於抬眼看我,眼神意味深長:「難道你很急?」
「急!」我脫口而出。
向前一步,與他拉近距離。
再次表情真摯地強調:「老闆,我真的很急。」
江遲微微愣了片刻,耳朵上突然出現一抹詭異的紅色。
「嗯,知道了。」
「我再考慮考慮。」
我聲音柔了一點:
「老闆,不用考慮了。」
近距離之下,我看到江遲喉結快速滾動。
這該死的性感。
「怎麼?」
上揚的語調拉回我渙散的心思。 「我決定先撤回。」
「這是我自己鬧著玩寫的,不小心發給你了。」
「我本意是沒有那個想法的。」 霎時間,他皺起眉頭。
瞧瞧。
考慮這麼長時間一直不給我審批,追到辦公室了還說要考慮一下。
現在我說要撤回辭職信,提著的一口氣一下子就放下了。
這不是捨不得我是什麼!
可是很可惜。
雖說在他手底下幹活很輕鬆,給的福利也多,長得也挺人神共憤的,這個是重點
但是!
是我自己不爭氣。
這段時間熬夜寫文,身體不太好,有些吃不消。
加上賺的稿費也能養活自己了。
所以隻想辭職回家休養一段時間。
3
「怎麼突然又後悔了?」
江遲面無表情,語氣嚴肅。
「平時你們玩玩鬧鬧我都沒管過,跟我開玩笑我也無傷大雅,但是在做事 上....」
他緩了緩:「做事上是不是該先考慮好,然後從一而終地做下去。」
我能感覺到,他降低了音量,大概是怕兇著我。
真是人美心善的老闆。
我愈加感動:「是,但是我更捨不得你。」
桌面上的手指輕顫了一下。
我補充:
「還有其他。」
「比如茶水間每次都幫我倒咖啡的小餘,經常給女同志們帶奶茶的小秦,幫忙幹 活教我們技術的小李..」
「全部全部,我都捨不得。」
江遲微眯著眼:
「心裏裝了不少男同志啊。」
「各個都喜歡?」
那倒也不是。
還是老闆更勝一籌,畢竟他們的屁股都沒有你的翹。
我回應:
「也有女同志。」
「大家,我都挺喜歡的。」
他冷笑一聲:「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人跟你給我發的東西有什麼關係。」
「但按你現在的意思是,可供選擇太多了,所以要再猶豫一下是嗎?」
「是。」
我鄭重其事:「我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當然,我也不能輕易放棄這一棵樹,所以,還是得多考慮考慮。」
江遲一字未言,手指卻蜷成一個拳頭,骨節泛白。
看來他也是被我說到心裏了。
畢竟他是一公司老闆,手底下養這麼多號人。
不能跟我一樣想跑就跑。
有錢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我看你對我挺捨得的,句句話都戳心窩子。」
江遲摘掉了金絲眼鏡。
恢復到平常生人勿近的冷漠樣子。
「出去吧。」
「所以...」
「知道你沒那個想法了,我不會上心。」
4
老闆的心思就像六月的天,捉摸不到一點。
等我出了辦公室,發現大家早已走光。
打開手機,工作群消息彈出來。
【大屁股老闆:放心下班,沒什麼事,現在繼續加班的視為放棄假期。】
然後是一片收到和拍馬屁之詞。
這些消息就在我進辦公室的時候發的。
語氣很急,像是攆著人走。
跟剛剛著急攆我走的樣子大差不差。
我「嘖嘖」一聲:
我肯定不會自戀到覺得自己發個辭職信就能讓老闆放三天假。
還說沒什麼事,沒事個屁,他這麼著急趕人肯定是趁這個關頭想好好列裁員名單。
另外。
秦青也給我發過消息:
【不知道哪個天殺的走太著急把我電腦線給拔了,氣死我。】
【借用一下你電腦傳個資料哈。】
我回了幾個表情包表示從辦公室已經出來。
順便夾帶私貨地吐槽了江遲兩句。
關掉手機,開始慢悠悠地收拾。
心裏琢磨著事。
拿到補助金的第一步,撤回辭職信。
第二步,就是讓老闆主動裁員。
趁電腦沒關,我打開百度搜索:
「怎樣能讓老闆主動 ….」
百葉窗「嘩啦」一聲打開。
我對上一張黑臉。
「唐卿,你投屏投我這兒了。」
該死!
5
我一路跑回家,痛斥一百遍秦青。
「阿青你要害死我,你怎麼用我電腦申請跟老闆電腦連接啊!」
「我差點就把『主動裁員』這四個大字給他貼腦門上了!」
秦青求饒:「不是我投的屏啊,我怕你有什麼資料沒存下特意沒關,是不是誰誤 觸了呀。」
也是有這個可能。
我光速打開文檔。
裏面是我摸魚時候寫的文章。
幸好沒丟。
我擺好零食和水,整裝待發。
準備熬個通宵達旦上「高速」。
至於主動裁員拿補償金的事之後再想辦法吧。
討人喜歡不容易,惹人嫌還不簡單嗎?
直至半夜,涼風從窗戶灌進來。
我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之後,開始流鼻涕。
又感冒了。
抽紙一張一張用完,垃圾桶都快滿了。
我忍著困意發送消息和文件。
「今晚大幹了一場,全身酸痛,現在好像都感冒了,求安慰。」
編輯跟我的關係很好,我時常跟她這樣講話。
我靜等檔發送。
可。
發送失敗。
強撐著眼皮,我繼續給編輯發送消息:
「遠在天邊的寶寶還生氣呢?」
說來話長。
前段時間,我的編輯半夜收到一封辱罵信件,氣得她跟我哭了半宿。
所以她窩窩囊囊地決定半夜不開郵箱。
估計我拖稿時間太久,她都忘了今天是我交稿日期,就沒對我開放。
我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把新稿發進對話框。
順便安慰:
「不生氣啦,給你看點好看的。」
話說完,我倒頭就睡。
絲毫沒看到消息轟炸而來,又一條條撤回。
6.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睜開眼睛。
沒想到感冒了。
秦青發來消息說全公司員工要一起聚個餐。
我拒絕了。
【熬了個夜,腰酸背痛的,還感冒了。】
公司女生小群裏炸出來一堆看熱鬧的:
【剛放假半天,就這麼不節制,出來挨批!】
【見色忘友!】
【這麼生猛嗎,給我也介紹一個吧。】
【……】
我扶額苦笑。
當年就不該給她們這群人推薦小說來著。
滿腦子都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手機又「叮叮」幾聲。
江遲竟然發消息了。
【生病了?吃藥沒?】
【還是注意休息比較好。】
【生病了?吃藥沒?】
下意識想點進去回復。
可我突然記起:我可是要讓他主動裁員的人。
得惹他嫌才行。
於是我故意晾著他,去回復小群消息。
點開語音:「是的,還能大戰三百回合。」
話落,大黃Y 頭們激情開麥。
尺度大到句句都得嗶掉。
我一句一句看過去。
笑得我花枝亂顫在床上扭。
等樂得差不多了。
我點開江遲的消息框:
【生了,吃了。】
【生了,吃了。】
發送失敗。
他竟然拉黑我了。
我騰地坐起身子。
這誰又惹他了?
混亂的大腦理了一遍,我問秦青:
【江遲跟你們一塊聚餐呢?】
秦青:【對啊,剛剛他還問你來不來,我說你生病了嚴重到下不了床。】
我有些無語:
【那他還真是無情,我都這麼慘了還拉黑我。】
秦青:【啊,不會是因為剛剛那條語音吧,他覺得我們合起夥來騙他。】
我:【?】
秦青:【大戰三百合那條....我剛剛忘按靜音,不小心點開公放了。】
我:【……】
7
欲哭無淚。
但有句古話說得很好——禍福相依。
這下是真惹人嫌了。
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都拉黑了。
我趁火打劫、趁人之危、乘勝追擊,貼臉開大:
「封建時代下的資本家是賺不了錢的。」
消息發送。
發送成功。
什麼時候把我拉白的?
我怔了怔,趕忙瘋狂找補:
「但你不一樣,你有人文情懷。」
消息框的頂部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等了好半天,江遲才回復發來消息:
【讓他好好照顧你。不用討好我,畢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莫名其妙。
沉思一秒。
他連我們公司上下屬的關係都否定了。
難不成我的裁員計畫要成功了?
緊接著,他又發來消息: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好好讓他照顧你。】
【我不會再給你發消息了。】
7.
他?
我沉思一秒,試探道:「誰?我家裏現在可沒人。」
忽而一個電話響起。
江遲走得好像很快,風呼呼的。
直到雜音小了一點。
他聲音異常認真:「唐卿,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嚇得坐端正:「什麼什麼意思?」
「你說你家裏現在沒人,這個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環視四周,突然頭皮發麻。
火速鑽進被子裏後,聲音略帶疑問:
「我家裏,現在該有人嗎?」
「那昨晚呢?」
「當然也沒人啊。」
電話那邊是一陣沉默。
我仔細回想。
大戰三百回合....
立馬意識到不太對勁,我急忙辯解:
「那些個話都是亂說的,都是成年人了,開個成年人的玩笑 …
「我們認識都這麼多年了,你知道的,我還沒那麼開放..
江遲:「也不見得吧。」
歎氣聲從聽筒裏傳來。
混合著密密麻麻的電流聲。
我:「你得相信我。」
對方又不說話了。
跟老闆解釋這個,也是挺奇怪的。
我打算直接掛斷,結束這場尷尬。
聽筒裏卻傳來輕聲:「我去找你?」
腳底瞬間攀升起一陣酥麻,一路通到脊椎骨。
很奇怪的感覺。
癢癢的。
「昨晚,現在,家裏都沒人,我應該是可以去的吧。」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家裏有人,也能來啊。
我握著手機的手滲出一絲汗。
江遲:「嗯?」
我呆呆答道:「哦……好。」
8
可能真的出於人文情懷。
江遲一路都沒掛電話。
「很難受嗎?怎麼不說話?」
我想了半天,憋出幾個字:「看路要緊。」
「跟你說話也挺要緊的。」
我愣住,心底掀起一陣悸動和波瀾。
心臟也開始「怦怦」跳。
我用被子緊緊蓋著,怕他聽到。
一陣安靜。
腦海裏閃過一重又一重的記憶。 我大概算是進公司最早的那批了。
可就這麼些年,也沒見過他領哪個女孩給我們見見。
按理說,他為人溫和,長得很帥,身材也好,到哪都會是一塊香餑餑。 怎麼會一直單身呢?
「江遲,你不會談戀愛嗎?」
「嗯?」
「沒事,你沒在大學談過浪漫的校園戀愛嗎?」
「沒。」
「哦,不信。」
江遲淺笑:「你到底想問什麼?」
「沒什麼。你老家在哪啊,離這遠嗎?」
「查戶口啊。就在這,不遠。你要去看看嗎?」 我們熟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探出頭打了個噴嚏。
又縮進被窩裏:「江遲,你今天很不對勁。」
「有嗎?」
他的語氣明顯輕快,看樣子心情很好。
明明剛剛發消息還陰陽怪氣的。
男人心,海底針。
軟軟的被子將我裹得嚴嚴實實的,我突然來了些困意。
「你還要多久啊,怎麼這麼慢 …..」
「乾脆別來了,我懶得去開門了。」
江遲又笑了:「那我快點兒。」
大概是因為生病,我嘴巴都在胡言亂語:
「你那會兒問我生病吃藥沒的時候,我回復了,可是你拉黑我了。」
「所以我氣不過才攻擊你的。」
「我平常不這樣,說實話,你是一個好老闆..」
9
迷迷糊糊地,我突然想起好幾年前。
公司還沒那麼大規模。
江遲帶著我們幾個老員工出去應酬。
說是應酬,其實也算不上。
因為他從來都不讓女員工喝酒。
我們的作用就是為了充人頭,不想讓別家公司看低了我們,覺得人少就欺負我們。
後來某天,他拉到一個大單。
我們一夥人高興地去了。
我作為產品的宣講者,在桌上侃侃而談。
可對方老闆卻興致不高。
我自覺這是潛規則,無非是想讓我彎腰敬他杯酒。
這算不上什麼。
我讓江遲放寬心。
提杯上陣,我說了一席好話,才終於讓那位老總展開笑顏。
可不料他變本加厲。 手伸到了我腰上。
江遲蹭地一把將我拉至身後。
跟那人賠笑,胡謅著:「她酒精過敏,我來吧。」
對方肉眼可見地拉下臉。
那次合作沒談成。
反而讓對方記恨上了我們,在市場裏瘋狂擠壓我們的生存環境。
臨近崩潰時,江遲連我們的工資也開不起。
我們幾個人就坐在路邊,誰也沒提這件事。
大家都覺得是自己的原因。
江遲更甚。
我知道他自責那人碰了我,卻沒得到好結果。
也知道他對我額外照顧有這一大部分的原因。
於是主動寬慰:
「普通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是一路吃虧走過來的。」
「我一畢業就來了這裏,年紀在這裏最小,是你收留了我。」
「江遲,沒你的話,我可能吃的虧更多。」
那次我們談了好久的心,也相信總會有吃虧少的那天。
後來,我們真的等到了。
直到現在。
公司福利制度節假日什麼的,江遲從來沒虧待過任何一個員工。
所以大家聽到裁員才會這麼惶恐,但誰也沒想著罵他。
他值得這個「好老闆」的名頭。
這麼好的人,我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動心呢?
更多的是不敢。
他待人總是這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