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許意濃伸手撓了撓頸間的痒,無意中把兩人的距離縮短,再抬首兩人已經面貼面,胸抵胸。
鼻息若有似無地交纏繚繞,他緊實的胸口觸到一團毫無阻礙的軟綿綿,還隨著呼吸在一來一回有規律地起伏,每一次浮動就更與他的胸膛無縫對接一分,王驍歧整個人像被閃電一擊即中。
因為他的觸感已經讓他察覺到她睡衣裡是空的。
他下意識地張口蹦出一個字,“你……?”
許意濃睜著一雙睡眼惺忪的圓目仰頭看著他。
“怎麼了?你不好過去嗎?”
那無辜的表情怎麼看都人畜無害,也讓他頃刻失語。
最終他在這種無可避免的身體摩擦下,無聲出去,胸口卻像被沸水澆過般,灼熱熾烈,滾燙無比。
反觀許意濃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扶著門沿邊關門邊打著哈欠對他說,“我很快的。”
王驍歧背對著她筆直往自己房間走,隻留下一句,“你先用,不急。”可聲音莫名夾帶了一絲沙啞。
等許意濃出來,他人已經不在了,她看到他房間虛掩著的門,走過去敲敲後推門而入。
王驍歧正站在床頭,他好像在往枕頭內塞什麼東西,許意濃沒看清,隻看到是厚厚一疊的紅色封面。
他朝她看來,晨光熹微,透著他房內的窗紗朦朦朧朧蓋在她身上,隨著清風一閃一躍地環繞著她跳動,她穿得是灰藍色的睡袍式裙衣,胸前的v領半敞,腰間的裙帶隨意一系,松松垮垮,稍不留意就會解開,一雙細長白皙的腿半露在空氣中,在陽光的穿透下,嬌好的身材曲線穿過睡裙幾乎呈透明狀映入眼簾,凹凸有致,弧度玲瓏。
她告訴他,“那個,衛生間我用好了,你可以洗澡了。”
王驍歧站姿僵硬地別了別視線,“嗯。”
這次她不動他也在原地不動,好像隻要他過來她就會吃了他一樣,於是她往後退了退,並告訴他,“你好了告訴我一聲,我再去洗漱。”
Advertisement
王驍歧扭頭看過來又在她身上秒錯開,“你要上班?”
“嗯。”
“黃總不是給了你三天假?”
“可時間不等人,而且我已經沒事了。”她說著從門邊離開,“你好了叫我。”但她沒走幾步突然又折返回來。
“那個……”
他抬眸無聲詢問。
她手握著門把手,在鎖眼縫裡默默地摳啊摳,“我沒有來過英國,周末打算去隨便逛逛,你,要一起嗎?”
她主動發出邀請,說完心髒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也沒有看他,隻是安靜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待一場無聲宣判。
他好像還在整理東西,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得她快要沉不住氣時才終於開口。
“抱歉,周末我沒時間。”
心底有什麼瞬間墜落了下去,但她表面無所容心於其間地聳聳肩,“哦,那算了,我也就隨口一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驍歧看著她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吞咽在了喉中。
#
許意濃僅隔了一天真的去上班了,一回到工作崗位就跟打了雞血立刻進入狀態,但英國人那邊還在持續打嘴仗,她越來越擔心這麼耽擱下來,即便最後項目啟動了,照黃有為所說也無法在兩個月內完成系統遷移,因為後面還有很多實踐中需要處理的細枝末節。
她繼續翻英國分公司以前的資料,有天上班她最晚出門,把東西落在了宿舍,她打轉去拿卻發現自己忘帶了鑰匙。
想了想還是找了王驍歧,此時他人已經快到公司了,接到她的微信語音立馬跟其他人打了招呼打的折返。
一回去就看到她孤零零地坐在別墅大門口,拿著不知從哪兒來的小樹枝,在地上畫啊畫的。
聽到聲響她抬頭,看到是他,忽地咧嘴一笑。
“你回來啦?”
這個畫面這一刻,讓王驍歧定在原地無法再邁出腳步,有風吹來,明明不冷他卻渾身發寒。
許意濃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放下樹枝站起身拍了拍手。
“我出門急,忘帶鑰匙了,對不起啊,麻煩你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像個認錯的孩子。
王驍歧緩了緩神問她,“等多久了?冷不冷?”
她說,“沒多久,不冷。”
他趕緊走到門口給她開門,路過那根樹枝的時候順勢垂眼往地上看了看,那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三橫一豎。
他心驀然一緊,開門的動作也戛然而止。
又一陣風吹過,許意濃在他身後打了個噴嚏,他立刻回神繼續開鎖。
門一開許意濃就“噔噔噔”跑了上去,而王驍歧卻一直站在門口,望著地上那一排簡單的筆畫失神良久……
那天又一輪溝通無果後,晚上許意濃獨自捧著抱枕窩坐在客廳沙發沉思。
王驍歧下樓看到人影後將燈打開,他長身佇立在樓梯上,“怎麼不開燈?”
“光線太亮了不利於思考。”她這麼回答他,抬眸看過去,“你怎麼下來了?”
他抬了抬手中的杯子,“倒水。”
許意濃不禁笑了笑,“老外都喜歡喝冷的,也就我們中國人不管男女老少走哪兒都喜歡喝熱水。”
王驍歧不置可否地進到廚房,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杯子,他走到沙發那兒遞給許意濃。
“還在糾結項目的事?”
許意濃雖然不渴,但還是捧過杯子捂手用,她雙膝屈著,身體蜷縮在沙發上點著頭。
“那邊現在什麼態度?”王驍歧手持杯子立著,背脊挺拔,侃然正色,仿佛其他任何陪襯都顯多餘。
許意濃目光牢鎖在他周身,大致跟他講了一下,末了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們態度很強硬,我找不到突破口。”
王驍歧捧杯抿了一口,“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思路?”
許意濃斂了斂眉,困惑,“你的意思是?”
王驍歧掌心扣著杯口,“你們隻想著不能向英國人妥協,如果就順著他們妥協呢?”
“怎麼能妥協呢?妥協還怎麼玩?以後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許意濃放下開始冷卻的水杯一連三問。
王驍歧拇指在杯沿輕輕摩挲,“我隻是覺得有時候隻盯著一個方向容易困在其中,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試又怎麼知道一定是盤死局?”
“……”
他的這句話一直在許意濃腦海裡揮之不去,隻要空下來就會去搜集英國公司之前的相關資料分析研究,包括英國汽車制造業的各項規定,與國內的再做比對,就這麼順著一條一條密密麻麻的信息廢寢忘食地不斷翻看,三天後她真的發現一道線索。
再一次與英國人的討論會上——
黃有為跟英國人又在針尖對麥芒,輪到許意濃說話的時候,她清了清嗓,朝著對面一眾英國人開口,“這件事其實目前就卡在ppr報告的事情上,一直這麼爭論下去除了耽誤時間和項目進度,對我們雙方都毫無益處。”停頓了一下,“所以我個人先表個態,為了推進工作開展,我們可以接受英國分公司負責的零件使用prr報告。”
正在坐在她旁邊喝水的黃有為一聽差點一口冒噴泉,他捏著礦泉水瓶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包括其他參會同事都一臉便秘的表情。
她公然跟他們唱反調站在了英國人那邊,這是搞的哪出?
相反,對面的一幫老外隻當她知難而退開始低頭示弱,一個個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黃有為正要在桌下提示她,許意濃已經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相信自己。
黃有為擰巴著眉,張口又閉言,思想鬥爭掙扎了一番往座席背後上一靠閉了閉眼隻往天花板仰頭,全權交給許意濃處理,大有天聽天由命的意思。
許意濃抬麥繼續,“不過眾所周知,我們國內負責的零件是不會使用prr報告的。”
對此老外點頭,在現在這個大環境下,他們自然不能要求中國總部怎麼樣,仿佛所有人隨著許意濃的讓步,默契得達成了一致意見。
許意濃接著補充,“我已經跟我們的it同事確認了,這個prr報告的功能可以在我們英國的分站點系統上單獨部署,專門給我們英國分公司的用戶使用,但我也了解到prr報告模板是單獨按照用戶收取認證授權費用的,現在這個項目的預算,隻包含了基礎模塊,因使用prr報告而增加的費用,大家可能要考慮一下接下來該如何操作。”
話到此處,對面的老外前一秒還洋洋自得的神情立刻發生了變化。
剛剛還破罐子破摔的黃有為也突然從座位上一個“挺屍”,再看向許意濃的時候兩眼裡有兩道光在閃爍。
因為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英國分公司就是因為資金問題難以支撐正常的經營周轉才會被逐影收購的,英國人對這塊也很敏感,基本是談錢色變。
老外在對面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但會議室就這麼大,雙方隻隔了一張長桌,許意濃他們也多少能聽到他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