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方方正正,可拼在一塊,簡直讓人的血液從腳底衝向頭頂。
她也不知是如何被陸九霄半哄半推地逼到了牆角,忽覺身前一涼,紅梅含-苞,被捏在指腹捻了一下,緊接著被包裹在溫熱柔軟的唇,輕咬慢弄……
小姑娘那藏在繡鞋裡的十根腳趾頭根根蜷縮
,她眼尾被逼出了點淚,兩都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樣感官帶來的刺激感,讓她不得不抵著牆才能站穩。
沈時葶分出一隻想推開陸九霄,但低頭瞧見男人緊閉的眼眸,纖長的眼睫隨著他的眉頭一下一下顫著……
她那隻抵成拳,摁在他的肩頭。
就聽陸九霄含糊不清地說,“就說小了點。”
聞言,沈時葶緊緊閉上眼睛,似乎這樣便聽不到他的汙言穢語了。
可男人拉長的語調還是在耳邊徘徊——
“多吃點,沒事自己揉揉……”
“實在不行,我下了值幫你……”
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小姑娘帶著哭腔道:“你別,別說話了!”
瞧,他還不是將她欺負哭了——
夜幕沉沉,星子點點,秋日涼爽的夜風拂過,帶起一陣草木的氣味,叫人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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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霄覺得眼下的自己像個毫無閱歷的毛頭小子,一點淺嘗而止竟也能讓他餍足。
而飽了口腹之欲的男人通常都十分好說話,他負道:“餓了嗎?”
沈時葶不理他,並且逐漸離他尺遠。
陸九霄也知方才是做得過了點,輕咳一聲,好聲好氣給她拉回來,“前面不遠有家茶館,芋茸很是美味,給你買一份,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須臾,二人進了茶館,陸九霄叫人包了一份芋茸,這才帶她上了停放在鹿橋的馬車。
一路駛向賀府與侯府所在的含平巷,清風從車窗吹進來,到底還是將沈時葶這點子嬌怒吹散了。
馬車停至賀府門前,看她進了門,陸九霄才往侯府去——
翌日,刺客被捉拿一事便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且這刺客是由陸九霄的羽林衛親捉拿的,這功勞算在誰頭上,眾人心裡都門清兒。
這不,堪一散朝,那些個牆頭草便附了過來,各個油光滿面,舉作揖道:
“陸世子好本事,才一上任,便立了一功。”
“怪不得聖上從前對陸世子有所偏愛,原來啊,還是聖上識才!”
“誰說不是呢,這又要升官兒了吧?”
陸九霄扯了扯嘴角,正此時彭公公從太和殿來,“喲,陸大人,聖上宣您觐見呢。”
聞言,眾人心知肚明地散去。
至乾清宮,紫檀香爐上盤著龍紋似的香-煙,龍涎香的味道緩緩漫開。
見陸九霄上前,不及他動作,宣武帝便道了免禮。
宣武帝整個人容光煥發地拍了拍陸九霄的肩,“你抓到的那刺客,昨兒連夜審訊,終於是招了,嗬,原是西瀛潛進的人,夜襲瞿都不成,這才出此下策,若非是你那夜出現及時,朕隻怕……”
說實在話,皇位坐久,便會愈加惜命。宣武帝就是這樣的人。
是以,在他眼裡,陸九霄可謂是立了頭等大功。
“朕賞你的東西多了,也無甚能入你的眼。”說罷,宣武帝將雙龍支架上的鍍金寶劍提起,“這劍陪朕年輕時徵戰沙場,今日,便贈你了。”
此時,坤寧宮。
趙淮旻正來回徘徊,氣惱不已,“父皇連那柄寶貝得不得了的佩劍都贈陸九霄了,那兩日兒臣也不眠不夜守在乾清宮外,這功勞怎就是他一人的了?!”
李皇後瞥了他一眼,“刺客是你抓的嗎?”
趙淮旻噎了一下,“兒臣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皇眼裡卻隻瞧見陸九霄一個,究
竟誰才是他的兒子!”
“嗬,這功勞還真就要不得,這人吶有時候,捧得越高,摔得越慘,死得越快。”
第88章 第 88 章
《芙蓉帳》88
陸九霄走後,宣武帝便繼續批折子,一直到天色暗下,彭公公才推門進殿,輕聲道:“聖上,該用膳了。”
宣武帝“嗯”了聲,不為所動。
彭公公又道:“皇後娘娘在外頭候著您呢。”
“皇後來了?”他這才撂下狼毫。
宣武帝夜裡不喜油膩之物,長桌上擺了幾樣菜皆是素的,唯一有些油水的,是皇後帶來的一蠱蓮藕排骨湯。此時,飯菜香四溢,給這冰冰冷冷的乾清宮,添了幾分暖意。
帝王那繃了半日的身子,也有了微微松懈的趨勢。
皇後見他來,給他添了一碗湯道:“上回聖上念叨想喝臣妾煲的湯,不知今日還想不想?”
說實話,與那些個朝臣周旋一日,饒是鐵做的心,也很難不被這深夜裡的一絲暖意打動,宣武帝笑笑,拍著她的肩讓她一並落座。
“也就你不嫌麻煩。”
“給聖上煲湯,怎是麻煩?”
宣武帝爽朗地笑了兩聲。
晚膳用到一半,眼看那蠱湯要見底,宣武帝的臉色也十分和緩,李皇後才狀似無意地提及,“陸世子真是好,將羽林衛上下管得井井有條,就連朱雀門的守備,都比素日嚴了一番不止。”
宣武帝笑,“朕早就說,陸行那人不會管教孩子,非把珍珠當魚目。”
“誰說不是,臣妾瞧朱雀門和羽林衛,都是屈才了……欸,”她似乍然想起,道:“前營的趙大人因病辭官,聖上前幾日不還頭疼這前營無人監察,何不讓世子暫代,也免得聖上憂慮。”
聞言,宣武帝撂下銀筷,正色思忖了半響,驀地一笑,“你這主意倒是好,朕怎就沒想到。”
“彭譽!”
彭公公上前,就聽帝王擺道:“擬旨。”
這掌管前營操練一事,聽著雖不是甚了不得的差事,但這前營乃禁軍營之一,間接就是將一營禁軍交到了陸九霄裡,雖是暫代,但誰知曉這暫代有沒有可能轉正呢?
翌日,彭公公便親自去侯府宣讀了旨意。
捧著這卷明晃晃的聖旨,男人眸色暗了一瞬。
昨日他進宮時宣武帝分明還沒有這個意思,短短一夜……
“彭公公。”陸九霄叫住正欲打道回宮的太監。
他面色如常地笑笑,“不知是誰舉薦的我,這恩情,我總得記在心上吧?”
彭公公頓了頓,裝糊塗道:“這老奴倒不知曉,昨兒親口嘗了些皇後娘娘送來的湯,那味道鮮的啊,老奴現在還犯暈呢。”
陸九霄眼尾帶笑,頷首應下。
待彭公公一轉身,男人眼底那星點笑意盡數斂起……——
一連數日,京都最風頭無兩的人,永定侯府那位世子爺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
朱雀門、羽林衛、前營,任是誰也沒有這種待遇。
便是如今的諸位皇子,也沒能攬下這麼多差事的。
陸九霄就任,難免讓那些隔岸觀望的牆頭草徹底往他那頭栽下去,溜須拍馬,私下賄賂,數不勝數。就連宣武帝的案桌上,都不免多了幾份誇耀陸九霄的折子。
起初,宣武帝還滿臉笑意,直至以兵部侍郎為首的幾名朝臣連番上折,推舉將前營正式交由陸九霄統領,宣武帝這面上的笑意才有所收斂。
在連著日瞧見這推舉信後,宣武帝終是耐心耗盡,重重撂下折子。
彭公公“喲”了聲上前撿起,“聖上發這麼大火作甚?”
“你瞧,瞧,這前營都尉空闲已久,兵部篩選了一個月,也沒能給朕擬選個人出來,眼下倒是勤快,九霄初來乍到,尚無政績,這卞威是看上他甚了?”
不怪宣武帝惱怒,他提拔陸九霄是他的私心,可再怎麼提拔,宣武帝也是有分寸的,前營都尉的人選勢必要從旁人選,這雞蛋還得分籃子放呢,哪有將偌大兵力交由一人之的道理?
且這兵部歷來與陸家無甚牽扯,怎會接連替陸九霄保舉?
彭公公是宣武帝跟前的老人了,帝王胡子一撇,他便能摸清他的心思。
歷來君王最忌諱的,不過拉幫結派四字,何況兵部掌管著武官選用、兵籍、軍令、軍械等,向來是宣武帝所看重,如今他怕是陸世子與兵部扯上關系。
“聖上,老奴瞧兵部那些是個見風使舵的,卞侍郎無非瞧世子在您這得臉,借花獻佛罷了。”
宣武帝臉色稍緩。
正此時,一旁伺候茶水的小太監遞上一隻青釉色茶盞,小聲道:“說起卞侍郎,奴才前兩日出宮採辦時,恰瞧見他與陸世子在茶樓,瞧著倒是相談甚歡。”
聞言,彭公公心上一個咯噔,眯了眯眼瞧向小太監,“聖上這,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滾出去!”
“是,是是是……”
彭公公:“聖上,老奴看——”
“行了,你讓姚潛趕緊將這適合前營都尉的人選給朕報上來。”這姚潛便是兵部尚書。
“是。”
彭公公蹙了下眉頭,聖上還是多心了。
此時,月明星稀,秋風瑟瑟,坤寧宮外的梧桐吹了一地的落葉,瞧著就是個蕭索的季節。
李皇後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伸撫了一下窗外的芭蕉,“所以為何本宮不讓旻兒爭,這聖上啊沒有用人不疑的胸懷,這些年他身邊那些個有本事的,一個一個,不是貶了就是死了,要麼,就得會藏拙。”
祥月:“娘娘此計著實高明,想來國公爺這回,也肯聽娘娘的了。”
李皇後哼笑了聲,“且等著吧,待聖上死了對陸九霄的心,趙淮瑨又遠在驥陽,立儲,他最後還不是得選淮旻。”——
九月十八,天陰風清,秋高氣爽。
太和殿裡,朝臣位列兩排,趁聖上未到,紛紛交頭接耳。
忽然,太監高喊一聲“陛下到——”,眾人噤聲,齊齊作揖躬身,“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宣武帝道了句“眾愛卿平身”,新一日的早朝這才開始。
戶部上奏了新的稅法,御史臺彈劾了幾個有違政紀的官員,禮部則盤點了附屬國進貢的貢品,等等等等……兩個時辰過去,總算無人再出列稟奏。
陸九霄眸色沉沉地盯著前邊兵部侍郎卞威的烏紗帽看,果然見他腳尖一個打轉,出了列。
男人嘴角一撇。
卞威高聲道:“微臣有事稟奏。”
宣武帝看過來,一想卞威前幾封折子,口吻難免淡下,“卞愛卿何事要奏?”
“
回聖上,正如國不可一日無君,前營亦是不可一日無都尉,陸世子雖是暫代,可卻將前營上下管束得緊緊有條,日日排兵布陣,風雨無阻,使得前營士氣高昂,以微臣之見,這‘暫代’二字,且可除去。”
話落,便有幾個小官出列:
“臣附議。”
“臣附議。”
……
……
一時間,太和殿靜無人聲,所有人都提著耳尖。
就聽宣武帝道:“九霄,你如何想?”
這話無非是一句試探,可人的心裡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無論對方答什麼,都是無關痛痒。
陸九霄眉目微斂,抿唇道:“臣自知無能擔任,還請聖上另擇賢人。”
宣武帝看看他,又看看卞侍郎,最後彈了彈龍袍起身,“那便再議吧。”